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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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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霞光簇拥着洗星老人师徒三人,风驰电掣般地来到了前殿。身方来到,耳边上却又听到了霹雳一声雷震,烟硝迷漫里,即见当前一座水晶亭,在这声剧烈的爆炸里,被炸得片碎灰飞。

    一个活僵尸一样的白袍少年,立身殿前,想是并没有发觉到三人的猝然来到,正自嘻着一张大嘴欣赏自己的杰作。忽然,他看见洗星老人等一行三人,愣得一愣,待转身入内。

    乌雷却已大声唤住他道“站住!”

    白袍少年回转过身子,阴森森地笑道:“我就知道,这么一来,你们是非现身不可了,嘿嘿!很好。”

    他一面说,一面伸出手来,向着洗星老人指了一指道:“你这个老头,大概就是这里的堡主了,来得好,二位祖师爷爷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要是再不来,下一步可就该拆这座大厅了。”

    乌雷见他说话无礼,思忖着一场争斗万难避免,也就不再留情,当下一声怒叱迫:“放肆!”

    话声出口,右手虚晃一掌。这一掌看似虚晃,其实却内藏招法,只听得“叭”地一声,正中对方白衣少年左边脸上。

    乌雷恨他无礼,这一掌力道十足,白衣少年万万没有料到对方竟会有此一手,被打得顺着嘴角鲜血直淌,怪叫了一声,瘦手指处,飞出了灰白白的一道光华,直向着乌雷面前飞来。

    乌雷冷笑一声,正欲出手迎敌,却只见出自对方手上的那道灰白光华,方自一出,即落人到师父洗星老人手上,蛇似地在老人手上挣扎不已,却是无能挣脱得开。

    那个形若僵尸的白衣少年,正是寒谷二老身前最年幼的弟子,姓李名方,平素因得二老宠爱,在外无所不为,自以为学得二老几样独门魔法,根本不把正邪道上任何人看在眼内,由于大家戒于二老的难以招惹,明明吃了他的亏也不敢声张,更不敢向他报复,这便更增长了他的恶性。

    这一次他随同二老来到了洗星堡,一心想着有二老撑腰,更不把堡内任何人看在眼中,却不知竟会碰在了洗星老人的手上。

    李方所出飞剑,名唤“寒骨剑”由于质料特殊,其上附有红木岭二老特炼的尸毒之气,一般人休说为他飞剑斩中万无活理,便是为剑上毒气沾上一些,也是活不了,且这类毒气除了极少数门派以独特手法可以治疗之外,一经中身,也只有等死之途。

    无巧不巧,洗星堡的地底寒泉之功正是“尸毒”功少有的克星。

    李方愤怒之下,满以为寒骨剑一经发出,对方不死必伤,却没有料到,间会碰见了洗星老人这个大行家,居然运施空手,就把他这口寒骨剑攫到了手上,心里一急,忙即运功催使仙剑向对方身上绕去,无如那口剑在老人手上,简直如磁引针,一任白衣少年李方施出了本门出剑各种手法,却只是在对方手头之上连连闪烁伸缩,休想能脱手而出。

    这一来,李方才知道对方厉害,虽然如此,他仍自有恃无恐,怒叱一声道:“老东西,还我的剑来!”

    嘴里叱着,右手一搓一扬,即见由其掌心里滚出了一团红光烈火。

    这团红光烈火,一经出手,顿时涨大了数倍,一路滚着滚着,直向着洗星老人等头顶上飞驰而来。

    洗星老人乍见对方出手情景,心中不禁一惊。

    他见多识广,一眼即看出李方所出手的这团雷火,正是红木岭最为恶毒的“尸雷”固然自己与长徒乌雷,都习有“寒泉”之功,可以无虑,然而对于洗星堡众多弟子来说,都有致命之危!

    白衣少年李方,显然在愤怒头上,不计厉害,才会有此出手。

    洗星老人乍见此景,知道情势一发即不可收拾,却是疏忽大意不得,嘴里喝叱一声,整个身子已倏地掠起,随着他卷起的衣袖,形成了大片青光,有如满天闪电流霞,迎着对方所发出来的那一团红光,一兜一卷,已将之卷包其内。情势更不止此,随着洗星老人纵身起处,划出了一道经天长虹,长虹之后,即拖着李方所发出了一团雷火,瞬息之间,已高飞驰出百十里天外。

    空中红光略闪,像是闷雷般地响了一声,紧接着银虹再闪,洗星老人如同银星天坠般地又来到了近前。显然,他为了顾及安全,不惜以身犯险,将对方所出之“尸雷”引发于九天之上。

    虽然将一番大难,消弭于无形之间,只是个中险恶,却是心里有数。

    落下地面的洗星老人,一时须眉皆张,圆睁的一双眼睛,交织着无比怒火,看来简直像是要把对方那个李方生吞下去!

    “好个小辈!”嘴里冷叱一声,洗星老人盛怒之下,已顾不得自己身份,右手伸出,正待施展千百年深湛的玄炁内功,向对方出手。就在这一刹,耳边上响起了一声阴森复苍老的冷笑,乍听之下,真不禁令人心惊胆战。笑声未歇,面前忽然寒风大起,灰光一连闪了几闪,面前已多了一双貌相清癯的老人。

    洗星老人等心里先已有了准备,自然知道来人的身份,由于来人寒谷二老的来头太大,是以乍见之下,几自不免有些惊心!

    可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打量到对方这双老人的尊容之后,也就不难想到,何以他才会收容李方这类弟子了。敢情所谓的“寒谷二老”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双活死人。二人不但容貌身高看来一致,就连身上的衣着,也是一个灰的颜色。

    灰衣、灰履、灰发、灰须,就连脸上的肤色看起来也是灰的。

    随着二老的现身,各人立刻感觉到侵体的惨惨阴风,一时间遍体飕飕。

    寒谷二1老看来分明从一双孪生子,其人长眉细眼,鼻直口方,就容貌上来说,倒也不失为端正,只是过于消瘦,再加上青中透灰的肤色,简直像一对活僵尸。

    洗星老人一只右手原已探出,乍见此情景,只得临时收住,却见二老之一,偏右边的那人,冷森森地笑道:“君老头,你认得我兄弟吗?”

    洗星老人虽然怒火膺胸,却也知道对方两个魔头,实在难以招惹,但能相安无事最好,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动手的好。

    聆听之下,面色微沉,冷冷地道:“幸会,幸会,足下二人想必就是名震寰宇,大名鼎鼎的红木岭寒谷二老了?请恕老夫失敬,倒不记得以前在哪里见过?”

    先前发话的那个老人,还没有开口,他身边另一个却冷森森地道:“哼!你是贵人多忘事,四百五十年前在苍乾山小方真人处我们不是见过面吗?”

    说话的二老之一,在他偏过脸时,现出了左面脸上的一块青色胎记,大概这便是与另一位唯一的一点区别了。洗星老人被对方这么一提,这才恍然记起,不由得“哦”了一声。原来苍乾山小方真人,乃一前辈散仙,数甲子前已然道成飞升,当年与自己交非泛泛,确实参加过他那里举办的几次盛会。

    虽然如此,他却仍然记不起来,在小方真人处曾与他们二位有所接触,只是对方既然已这么说,想必不差,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面有青记的老人怪笑一声道:“怎么样,你记得吧?”

    另一个老人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我也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如此对待客人,不觉得过于失礼吗?”

    洗星老人沉声冷笑道:“尊驾说得甚是,老夫也正要询问,贵门下弟子,来到我洗星堡内,如此横行,毁我宫室,如入无人之境,莫非这也是为客之道吗?”

    两个老人被他这么一激,面色一怔,不禁彼此对看一眼,一时无话可说。

    原来二老果然为一双孪生子,面有青记的那人先出为兄,名唤冯寒,后出为弟的名叫冯谷“寒谷二老”这个称呼便是由此而来。二老生性怪异,生平少有相知,更谈不上朋友了,却又拙于口舌,惟一相同之处,便是嗜杀成性,却也并非滥杀无辜,只要与其门中结有仇怨者,十九难逃其手,而且护短成性。

    洗星老人这般当面直责他门下弟子为恶,却是前所未有的,无怪乎一时瞠然。

    兄弟二人互视了片刻之后,越觉得太没面子,脸上实在挂不住怒客。

    冯谷道:“我们的徒弟不好,是我们自己的事”

    冯寒道:“对了,我们自己会管教他,用不着你来多事。”

    冯谷冷笑道:“你要是胆敢管教我们的徒弟,也就是看不起我们。”

    “对了,”冯寒道:“就是看不起我们兄弟。”

    “看不起我们兄弟的人,我们也就不必客气了”冯谷忽然间脸色一沉:“来来来,我们来较量较量!”

    一面说,足下向后略退一步,陡然间身侧黄光大盛,看上去全身上下,像是忽地罩住了一个透明的黄色品罩。

    老兄弟俩一人一句,一搭一配,像是演唱双簧一般,端的是一对活宝。

    然而,洗星老人却丝毫也不敢心存轻视,正因为对方看来是不通世故,才应该越加地小心提高警觉。

    眼前情景,看似好笑,无足轻重,其实已到了剑拔弩张地步,寒谷二老更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将拼个你死我活。

    洗星老人一看冯谷身上黄色晶罩,不由暗里一惊,悉知对方果然功力已入化境,竟然已练成了“本命三光”之一的“混土神光”看来伤他诚是不易,心正吃惊,思忖着如何应敌,却听得一旁的冯寒干咳一声道:“老二,不不要慌,不要慌。”

    冯谷怔了一下,翻着一双眼珠子,打量着他兄长道:“怎地?”

    冯寒道:“你可真糊涂,难道忘了,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吗?”

    冯谷咽了一下唾沫道:“干什么?”

    “笨蛋!咱们不是来来找人的吗?”

    一言惊醒梦中人,冯谷这才似大梦初醒,呆了一呆,他连连点着头道:“对!我们是来找人的,我居然差一点忘了。”

    洗星老人思忖着双方终将难免一战,倒也豁了出去,当时把心一横,冷笑道:“既是找人,怎地找到我这洗星堡来了,难道我这里还藏着你们要找的人不成?”

    冯谷登时一呆,转看向冯寒道:“老大这话怎么说呢?”

    冯寒冷笑一声,目光直直地注向洗星老人道:“我们要找的人姓秦”

    “秦冰!”冯谷像是想起来道:“对了,秦冰,听说这个人藏在你这里?”

    洗星老人不禁一怔,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秦冰等一行人前脚方来,后脚即为对方测知发觉,暗忖着不知此事当讲不当讲。

    “怎么样”冯寒逼问道:“这个人在这里不在?”

    “对,”冯谷道“我们今天来,老实说,就是来要这个人的君老头你只要把他交给我们,我们转转”他原本就有很严重的“口吃”心里一急,越加地说不出来。只见他两只眼睛,骨碌碌地在眼眶子里直个儿地打转,却是说不出来。

    看着兄长冯寒,嘴里一个劲儿地“转”个不休,越急越是说不出来,也不知他到底要“转”些什么。到底是亲骨肉兄弟,心灵一脉相通。

    “转身就走!”作哥哥的总算猜了出来,说出了这四个字,他狠狠地瞪着冯谷,怪罪他的口齿笨拙。

    冯谷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的青筋也隐了下去,点点头道“对了,就是这四个字。”

    洗星堡主见状,情知这件事已难隐瞒了,当下他冷哼了一声道:“二位道友凭什么断定要找的人在我这堡里?”

    冯寒还没有开口,却为冯谷抢先开口了。

    “凭什么?”冯谷大声地道:“凭凭我们兄弟的铁铁”

    这一急,这个“铁”字可又出了纰漏,只听得一连串的“铁”却是再也不见了下文。

    冯寒赶忙为他兄弟圆过来道:“铁子神算!”

    “对,”冯谷总算又喘过了一口大气儿接着道:“铁子神算,我们已经算出了仇人是落在在”

    冯寒忍住瞪着他兄弟道:“你说完了没有?还是我来说吧!”

    冯谷点点头,道:“好好吧,你说就是你说”

    冯寒不再理他,遂即转过脸来看向洗星老人道:“我们算出了这个姓秦的仇人,是落在了西面西方庚辛辛酉金,时令在秋!”

    冷笑了一声,他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奇光:“这个地方,我们已经察过了,除了你们洗星堡以外,没有第二家!”

    冯谷也冷笑道:“你怎怎么说?”

    洗星堡主点点头道:“原来如此二位道友远来是客,我们进去再说吧。”

    冯谷翻了一下眼睛道:“进去是什么意思?”

    冯寒嘿嘿笑道:“好吧,进去就进去,看你还能赖掉不承认不成?”说罢,转向一旁伫立的随行弟子李方道“走,我们进去。”

    一行人进了布置华丽,美不胜收的红玉大厅。

    大厅内布置华丽,却有高矮错综不一的四十九个红玉坐几,这里面显然大有名堂。

    洗星老人一经步入,迅速地赶上一步,即在一个布置成星状的最边的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与他同时进来的洗星堡掌门大弟子乌雷,不待其师打招呼,赶忙上前,在其师对角坐下来,这样把空下的三个座位让给了客人。

    冯氏兄弟对看了一眼,便老实不客气地坐了下来,随行的弟子李方,却站立在二老之间,不便坐下。

    洗星老人见状不禁心里暗自欣喜。原来这正厅之内亦设有厉害的阵式埋伏,即以这高矮大小不一的四十九具石墩来说,便暗含着正反乾坤的先天易理在内,洗星老人与其弟子乌雷各占一席,正当阵式之枢纽所在,却将对方二老暗嵌其中,一旦动起手来,对己方大是有利。

    冯谷坐下之后,眼巴巴地看着洗星老人道:“你怎怎怎么说吧,那个姓秦的到到底在不在这里?”

    冯寒冷笑道:“你还是承认的好!”“不错!”洗星老人点点头道:“秦道友确是在我这里,既然你们尼经知道,我也就用不着再隐瞒你们”

    冯谷霍地自位子站起来道:“怎怎么说!”那副神情,大有一言不合即将动武的样子。

    洗星老人自忖着一场激战在所难免,倒也不再惊恐,当下冷冷笑道:“阁下稍安勿躁,且待老夫交代清楚,再行发作也不迟!”

    冯谷厉声道:“交代清楚?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冯寒冷哼了一声道:“好吧,有什么话你就只管说吧!”

    洗星老人面色微沉道:“二位道友要是以这番嘴脸对君某说话,可就请恕我不予接待了!”

    冯氏兄弟对看了一眼,脸上登时相继变色。

    冯谷怒眉挑动道:“老大怎怎么样?”

    冯寒道:“你先坐下来,听他说完再作决定。”

    冯谷倒是很听他兄长的话,聆听之下,愤愤然又坐了下来。

    洗星老人冷笑了一声道:“二位与秦道友当年结仇经过,老夫并不知情,事情已经过去,秦道友百十年来深受之苦,处境之惨,难道还不足以消除二位道友心中之怒吗?不如看在老夫份上,就此结束,化干戈为玉帛,也算是一段佳活,造福无量了!”

    冯寒那张脸,看上去其寒如冰,接下去道:“君老头,你这几句话,倒也不差,若是用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也许我们还可以取个商量,只是用在秦冰这个老儿身上,却是不行!”

    冯谷也怒声道:“君君老老头、你快把他交交出来,我们一一了”这个“了”字又是“了”了半天也了不了。

    冯寒只得又为他接下去道:“一了百了!”

    “对!”冯谷道:“一了百了!”一鼓作气之下,居然没有结巴,他十分得意地连连点着头,坐了下来。

    一想不对,不能就这么便宜的算了,慌不迭地由位子上又站了起来。

    洗星老人冷冷一笑道:“秦道友既蒙老夫接待,来到了洗星堡,就是我洗星堡的客人,二位道友果能看在贫道薄面上,将此事化解,贫道改日定当专程至红木岭道谢,如果今天定要苦苦相逼,那可就恕难从命,二位道友看着办吧!”

    话声才歇,只听得冯谷一声冷笑道:“好!”一字出口,只见眼前黑光乍闪,一道黑亮光华,霍然自冯谷的背后暴射而出,其势有如飞虹倒卷,直向着洗星老人身上卷飞而来。

    洗星老人不及出手的当儿,他身侧的掌门大弟子乌雷已断喝一声,猛地在头上击了一击,随着这一击之势,霍地涌现起一道白光,与冯谷的那道黑色光华迎在了一块。

    以冯谷之身份,功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然大有可观。眼前这道黑光,乃是他勤习多年的“阴牝”之气,其中间以“剑炁”两相混合,功力至剧。

    乌雷当然也不是弱者,只是较诸对方道行,还不是敌手,仓促中,足以为冯谷放出的乃是所练剑炁,为了在师父面前表现一下能耐,当下慌不迭地也把所练的剑炁放出,却不知对方黑光,除了剑炁之外,却另有所练之“阴牝”混合其中。

    眼前黑白两道光华一经接触之下,只听得“嗞嗞”一阵细响之声,眼看着空中黑色光华,有如乌云一般,倏地扩散了开来。

    乌雷立刻觉得身上一寒,自己所出白光,已为对方黑色云幕紧紧吸住!

    由于双方所练之剑炁,皆与本身心灵关连,乌雷一时大意,再想收回所出白光,哪里还来得及?一时之间,只觉得一阵心旌摇荡,差一点昏倒地上。

    洗星老人在冯谷方一出手的当儿,已看出了对方黑光大有名堂,正待出手对敌,不意乌雷却先已出手,再想阻止已是不及,见状不由大为吃惊。当下急叱一声,不及发话,先自举手,向着乌雷背上拍了一掌。

    洗星老人救徒心切,不借将本身之“寒泉”功力贯注掌心之内,借着眼前一拍之力,已贯注向乌雷身上。总算救助及时,乌雷才幸而没有丧命。

    虽然如此,却也够瞧的。由于这股“寒泉”功力来得过于突然,加以先前中体的“阴牝”之气,两股不同性质的气机功力,猝然在体内一经交接,发出了极其强烈的冲荡之力!

    乌雷身子一连晃了两晃,虽没有当场跌倒在地,脸色一霎间却变得雪似的白,定了一定,向着师父洗星老人微微点了一下头,一声不哼地盘膝坐了下来。

    冯谷没有想到对方竟能受得住自己“阴牝”之功,倒是大出意外。遂见对方盘膝跌坐,显然已是受伤,不由大为得意。

    当下正准备施展功力,欲将当空阴牝气息所化之乌云,加速向下压来,洗星老人却已不容他如此。随着洗星老人宽大的袍袖挥处,一片红云脱袖而出,一经飞出,也同对方所出黑云一般模样,倏地散成一片,正好迎着了黑云下落之势,立时混成一团。

    冯谷原以为自己阴牝之功,所向无故,乌雷不过是对方一个掌门弟子而已,万万难以当受,势将横尸当场,眼前情形,确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尤其是洗星老人所出之红云一片,更是非比寻常。在冯谷想象里,他那阴牝之气,当今罕见,由于性属极阴,别于当今任何家数,就算洗星老人非比寻常之人,在没有认清自己功力特性之前,也保不住要大大吃亏,哪里知道事情却大非如此。

    双方一黑一白两片飞云乍然接触之下,冯谷立刻感觉到透过对方所出之云气中,传过来一阵极寒的气息,却又并非仅是寒冷而已,在一阵极具冰寒之后,立刻却又兴起了无比暖意,也就是这后来的无比暖意,在极短的霎息之间,将冯谷所出的阴牝寒流,化解了个干净。

    冯谷这一惊可真是吓了个不轻,当下手指当空,一连指了两指,顷刻之间,乌云大盛。

    随见他冷笑一声,眼睛怒看向洗星老人道:“老儿,你拿拿命来吧!”

    一面说,两手一搓,正待发出“化尸神光”向对方袭人,站在一旁的冯寒见状大吃一惊,慌道:“老二,不可!”冯谷听见冯寒这么一呼唤,顿时止住出手。却在这一霎,洗星老人已然把握住难得的出手良机,足下一个疾转,已然把势发动。

    只见眼前红光一连闪了几闪,眼前那七七四十九个石座,忽然间俱都大乱,一团金光雷火,自四面八方齐集过来,直向着寒谷二老滚动。

    这番来势出乎意外,由于阵势奇妙,发作更疾,简直予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感觉。

    也就在阵势发作前的那一霎间,洗星老人师徒已如同乍起飞鸿,霍地转移了位置,猝然升起半天之上。

    前文曾叙及这座六角厅殿设计巧妙,上通霄汉,下入黄泉,这时阵势发动,就更见神奇,洗星老人身形霍地腾起,

    左右各一,耸立霄汉,正当眼前神奇阵势之两个活门,舍此之外,便有无限杀机。眼前这个轻微的转移动作,看起来并不十分疾烈,但却实在凶险猛烈之至,大有:“乾坤一转”之感!

    洗星老人实在是因为寒谷二老过于厉害,不得不上来就用其极,满以为这情势,又当二老心不在意之际,定能上来即奏奇功。

    这种想法,未免过于天真。

    以寒谷二老之功力见识,端非易欺之人,他二人虽口齿不甚清晰,却绝非愚蠢之人,兄弟二人早在步入之始,即已看出其中藏有奥妙,由于过于神奥,一上来还不能立刻就洞悉入微,在彼此谈话中,暗自一番观察,才忽地有所发现。这时,眼前阵势,猝然在洗星老人发动之下,霍地向寒行二老攻到,却不知两个老怪物早已有了先知,猛可以,冯寒足下顿处,猝然间飞出了一片五色奇光,迎着二老以及门下弟子李方,只一卷,已掠到半空之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片五色奇光,方自包卷起师徒三人的一霎,那数十团金光雷火,已经攻向眼前,双方一交接之下,发出了如贯珠般的一连串霹雳,来势极猛,一经爆炸开来,可真是声动天地。

    冯氏师徒三人由于发觉得早,及时防止,未蒙其害,否则简直不堪设想。

    虽然如此,数十团金光雷火一经爆炸开来,其威力亦非比等闲,寒谷二老以及其弟子李方,虽赖有五色奇光护体,却也被高高掷起,在雷火之间一连串地左右打滚,犹如“高山滚鼓”其势万般猛烈,却是有惊无险。

    洗星老人目睹之下,大为惊心,暗忖着一击不中,对方必当反手还击。

    果然,他这里心念方动,寒谷二老中的冯谷已然怒吼一声:“老匹夫!”想是他心里对洗星老人的出手暗算,恨到了极点,随着这声怒叱,即见他两手倏地一搓,即由其掌心里爆射出青濛濛的一道光华,直向着洗星老人身上飞来。

    洗星老人目睹之下,由不住地又是一惊。对此,他虽然并无经验,然只凭直觉,即已猜出,这猝然飞临的青光,必系寒谷二老独门所擅长的“化尸神光”冯谷在盛怒之下,竟然对洗星老人一个并无冤仇的局外人,施以杀手,实在有些过份。

    这道濛濛青光,一经由冯谷的掌心射出,遂即形成丈许方圆的一个透明光罩,兜头盖顶地直向着洗星老人当头直罩了下来。

    顷刻之间,洗星老人即感觉到一阵子透骨的奇寒,直向着自己身上罩下来,双方距离,少说还有十数丈远近,即能感觉出寒息逼人。

    洗星老人由于在地底寒泉,练有“寒泉”之功,不畏奇寒,饶是如此,也禁不住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这才知道“化尸神光”果然厉害。

    眼前情势,当真是险恶到了极点。

    须知化尸寒息之能伤人,只在顷刻之间。当你一觉得冷,打寒噤时,毒息便已侵体,惟受害之人如果本身武功精湛,尚可运息将毒逼出体外,这已是十分不易,如果寒息再侵,一经感觉到手足心发痒,便是寒息入心的表示,那便非死不可,如具有非常道术功力之人,至多也只能像秦冰那样,便是难能可贵了。

    洗星老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眼前情况,已不容他少缓须臾。就在这危险的一霎,只见他双手猛力一搓之下,已把多年来置身寒泉所练就的“寒泉”功施展而出,情景与冯谷极为相似。

    一道白光,直由洗星老人手掌上发射而出。

    一经出手后,立即散置开来,形同一片大网似的,反向着冯谷所发出的那幢青色光罩兜了过去!

    两者在当空一经交接之下,立时战在一团。

    要说起来,洗星老人所练的寒泉功力实在也非等闲,只论其寒,未必便在化尸神光之下,只是所练的年月火候,自然较诸寒谷二老差得远矣。

    眼前一青一白两片光华相交纠缠之下,洗星老人与冯谷二老也不得不全力以赴。

    洗星老人首先盘膝坐了下来。

    冯谷怪笑了一产,手指向对方道:“我把你这个老儿,你竟敢与我们兄弟为敌原来还还真有两下子你以为这样就能敌得过我吗?今天不不给你这个老儿,看看些颜色,你也不知道我何许人人也”

    结结巴巴地说上了这么一大段词儿,就见他探手入怀,取出了一个约莫有茶杯大小的金色小鼎,鼎面上似画有两个鲜红印记。冯谷取鼎在手,只见他嘴皮连连翁动着,像是念念有词,一手正要揭开鼎盖。

    一旁的冯寒忽然出声警告道:“施不得!”

    冯谷偏过头,白他一眼道:“为为什么?这个老老小子坏透了你还要护护着他吗?

    冯寒冷冷地道:“你这又胡说了。”

    冯谷道:“那便是为什么?”

    “君老儿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冯寒冷着脸道:“可是你也犯不着造下这么大的孽莫非忘了‘玉条律’上的昭示不成?”

    后面这句话,显然有强力的吓阻作用。

    冯谷原本按在鼎盖上的那只手,已经忍不住,正待揭盖,在听到了冯寒后半段话后,忽然,不再移动,随即慢慢移了开来。

    “啊不是你说我倒倒是忘了!”

    一面说,冯谷两只眼睛,狠狠地看向洗星老人,后者显然正自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当空,无能分神。

    冯谷说:“这么说,难道就便宜了这个老儿不成?”

    “那也未必!”冯寒冷笑了一声道:“你我只待联合出手,施展‘化尸分光大阵’,便不愁不把这老儿生擒过来,那时候看他又待如何?”

    冯谷聆听之下,一双扫帚眉由不住向两下里分了开来,一时笑逐颜开:“还是你聪明好我们就把这个老儿给活活捉捉过来吧”

    说话之间,一旁的乌雷已再次发动了阵势,他眼看着师父为对方“化尸神光”所困,目下虽然还未现败象,但是时间一久,只怕讨不了什么好来。他随师甚久,阅历极丰,自然知道这类尸光一经着人,便难幸免,再从其二人一番对白中听出,他们正待联合出手,心里一急,便立刻发动!

    当下即见乌雷探手向着东南西北各自指了一下,即有四片红云,风掣电驰般地自四方快闪面出,顿时之间闪电连闪,雷电交加,却于雷电之间闪烁出千百道光箭,由四面八方乱发而出,直向着寒谷二老以及其弟子李方全身上下发射而来。

    虽然如似,却难以射得远。

    原来经过观察之后,冯寒已把对方的这个阵势摸得一清二楚,乌雷再一次发难,自然难以奏效。

    随着冯寒肩摇之处,一蓬黄光自其背后爆发直出,遂即扩散开来,反其势直向上方兜卷过来,那千百枚五色光箭,顿时有如网中之鱼,一下子俱都落入黄色光网之内。

    冯寒的伎俩显然不止此,紧接着即见他曲指一连弹了几下,即由其指尖部位,连续飞出了数点火星,一经出手,即形成一个六角形,直向着六个角落里飞落直下,紧跟着即听得六声响彻云霄的霹雳之卢,一时真有大崩地裂之势。

    、731

    原来冯氏兄弟具有千年左右的道**力,虽然所习井非玄门正宗,亦大有可观之处。

    眼前冯寒所弹出的几点火星,看似无奇,其实厉害无匹,正是其内炁会合元功,掺杂以自然天籁所淬炼而成,一经施展,端的威力惊人。

    一连串六声震动天地的爆炸之后,即见天空中银蛇乱窜,群星飞坠,一炸之威,实已将洗星老人苦心部署之阵势摧毁殆尽。

    乌雷料不到对方神雷如此威力,一时大惊失色,身形猝摇,方待掩身一旁,静观其变,冯寒却已放他不过,耳听得他一声冷笑道:“哪里跑,小辈你拿命来!”

    话声出口,即由其袍袖里闪电似地飞出了一道青光,正是其独擅的“化尸神光”也同其弟一般,这道青光一经出手,即形成一个奇大的透明光罩,直向着乌雷当头直罩下来。

    乌雷见状由不住大吃了一惊,急切间,一摇右肩,先将一口“化玉钩”飞出,匹练似的形成了一道长虹,直向着对方青色光罩飞绕了过去。

    乌雷虽是洗星老人弟子,但自幼从师。早已尽得乃师真传,功力实非泛泛,眼前所出之“化玉钩”更是洗星堡七件至宝之一,可这一次却是判断失误了。

    一旁的洗星老人虽运用全力,以寒泉之功抵挡冯谷的“化尸神光”二者由于性质均属阴寒,尚能暂时保持不败,却是万万无能再分心兼顾乌雷这边,这时见乌雷遇险,心里大为焦急,尤其是乌雷在情急之下,居然施出了本门七宝之一的“化玉钩”更属不智,只是自己却已无能为力,再行出手助。

    他这里方自出声示警叫道:“不可!”“化玉钩”早已似虹而出,直向着冯寒所出的“化尸神光”上绕了过去。

    两者甫一接触之下,只听得“铿锵”一声脆响,那弯白玉长虹已失其灵效,坠落地面,变成了一截凡钩。

    乌雷目注之下,大吃了一惊,是时,冯寒所出的化尸青光,已当头罩落下来。

    眼前情况,看来危险极了。

    乌雷虽然随师在地底寒潭,练有“寒泉”之功,无如那化尸青光,除却极阴冰冷气息之外,更有邪祟之气,当下只觉得身上一冷,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

    眼看着这具青色光罩,就将要罩落在他的头顶上,就在这危机时刻,耳听得一声喝叱道:“冯老头,你们也欺人过甚了!”

    声音入耳清脆,分明出自女子之口话声甫落,倏地一声雷鸣,一只亩许方圆的白色大手,自空中穿云直下,只一下已将冯寒所出的化尸光罩紧紧抓住。

    由于来势突然,各人俱都为之一惊。

    空中彩光猝现,有如七夕鹊桥横架般地高垂当空,其上并肩站立着一对神采飞扬的男女,正是昆仑七子中的“飞花仙子”蓝宛莹以及七修传人杜铁池。二人猝然出现,确是气势惊人。

    对洗星老人师徒来说,总算宽心大放,然而寒谷二老却是无比震惊!

    什么人能有如此功力?居然不畏惧寒毒。这倒是寒谷二老前所未闻之事。

    那只白光大手,显然出自蓝宛莹手上,第一个设想,自然是她本身内炁之气所幻化的了。

    其实这番设想,确是大大高估了蓝宛莹的实力,以实情而论,慢说蓝宛莹无此能力,即使是昆仑七子中功力最强的长兄“银眉子”李铁民,也未见得就有此能耐。

    说来事有凑巧,前此蓝宛莹救助杜铁池时,李铁民惟恐她功力不济,乃将昆仑门中最具威力的四道灵符交她施用,除却在太阴十三极“炼魂谷”时,为抗地底元磁之力,用过一次,尚余三张,兀自在身上,这时眼见洗星老人师徒遇险,情急之下,不假思索地又取用一张。

    果然威力无极!

    这第二道灵符,竟然幻化为一只无敌巨手,竟然无惧于对方化尸光气所具有的极寒阴毒之气,硬生生地将之提了起来。

    由于这类化尸光气,早已与炼者心灵相结,蓝宛莹所出之大手,这一硬拉硬提,看似平常,而对当事者的心灵感受上来说,却有难以言传的痛苦。

    以冯寒道行功力之大,这一霎竟是吃受不住。

    耳听得他大叫一声,身子一个踉跄“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所出青色光气,立刻炸开成片碎游丝,随风四散。

    冯谷眼见兄长受害,心头大吃一惊,哪里还再敢逞强斗狠?慌不迭将出手之化尸青光收回,身形电闪,已来到了其兄身边,一伸手搀住了冯寒道:“你怎么了?”同时右手扬处,发出了墨黑净亮的一道光华,直向着蓝宛莹所出的白色大手上迎去。

    殊不知那道灵符所化大手,在完成任务之后,立即自动消失。

    冯谷所出光华乃自扑了个空,绕空一转又收回,兄弟二人显然已为蓝宛莹所出的那道灵符吓破了胆,四只瞳子眨也不眨地直向蓝宛莹盯视着。

    “二位道友,且莫逼人过甚,得罢手时且罢手,就到此为止吧!”

    这几句话,蓝宛莹徐徐道出,透过她冰寒冷厉的眼神,确实具有相当的吓阻作用。

    冯氏兄弟由于一上来即为宛莹所出灵符给吓住了,直到此刻还未能镇定下来。聆听之下,冯寒一面运施功力调护所受内伤,一面出声冷笑道:“你又是谁我兄弟来此要人,君老头不讲交情,发动阵势,意图害人,我兄弟被迫出手,哪一个又错了”

    微微一停之后,他随即发出了一连串的冷笑之声,眼睛里怒火逼人。

    “你这个女人不问青红皂白,一上来即毒手伤人,本真人行走天下十数甲子以来,从来也不曾为人暗算过,今天竟然在你这个女人手上吃了大亏,嘿嘿你以为我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吗?”

    蓝宛莹心中微微一动,的确,她倒是没有想到,所出灵符,竟然会对冯寒构成伤害。她当然知道寒谷二老的为人,是出了名的量窄,睚眦必报,此二人也是出了名的难缠,这等大敌,任何人避之犹恐不及,自己何以自行招惹,显然不智之极了,这么一想,不禁心中甚是后悔,然事已至此,也只得硬下去了。

    当时冷笑一声,呐呐道:“我姓蓝,名宛莹,向居昆仑,想必你兄弟也有个耳闻。”

    一面说,她遂即引见身边的杜铁池道:“这位是七修传人杜铁池,杜道友我二人目前俱在这里作客,自不能袖手旁观。”

    寒谷二老先时听见蓝宛莹其名,知道乃是昆仑七子之一,心里不禁一惊,再听见杜铁池竟是七修门下由不住又是一惊。

    糊里糊涂地杀出了这样两个大敌,确是始料非及,寒谷二老由不住对看一眼。

    冯寒方才伤势非轻,此刻不敢大意,心中虽把蓝宛莹恨到了极点,却不得不先行照顾所中内伤,当下冷笑一声,遂即盘膝坐下,暂时闭目不言。

    二人手足情深,多年以来形影不离,由于是孪生兄弟,彼此心灵互结,常有互感。眼前冯寒受伤,冯谷自然也大大不是滋味,由于震于蓝宛莹上来之威,实不敢贸然出手,只是翻着一双怪眼,频频在蓝、杜二人身上转看。

    “原来是蓝蓝仙子杜杜真人嘿嘿失敬,失敬”

    能由他嘴里说出这么谦虚的话,实在是前所未闻,然而,在场各人却都能体会出他语意之间凌厉的杀机!

    紧接着一连串的冷笑之后,冯谷紧紧咬着一嘴牙齿,声音颤抖复结巴地道:“怪不得君老儿有有恃无恐,原来背后还有你你们两个人为他在撑腰哼好好这件事你们看应该怎么办吧!”

    由于眼前阵势已为冯寒化尸神雷所破,一切幻象俱行消失,又回复到原有模样。

    险象既已消除,洗星老人遂即又恢复到先时从容神态,哈哈一笑,飘身而前道“纯粹是一场误会,各位道友稍安勿躁,736有什么话,我们坐下再说吧!”

    冯谷冷笑一声道:“好!正要打搅!”

    随即在乃兄身边一张石座上坐了下来。随行弟子,那个形若僵尸的白衣少年李方,眼见二位师尊在对方来人身前都未能讨得好,心里大为惊骇,一时噤若寒蝉,一声不哼地走向冯谷身后站定。

    杜铁池等各自相继落座。

    洗星老人君也平这才手捋长须,微微笑道:“二位道兄请稍安勿躁”

    一面说目光转向冯寒道:“寒道兄想是一时心血上闯,受伤不轻,老夫这里尚有几粒敝门开山祖师留下来的‘玉玑丸’,功能还阳补虚,尚请谷道兄代请令兄服下为要。”

    说时探手入怀,随即取出一个扁平的翠绿玉瓶,拔开瓶塞,即有一阵沁人心肺的淡淡清香,随风飘送面前。

    各人俱知道“玉玑丸”乃洗星老人之师“星云子”当年搜集海内外一千三百余种珍贵药材,复以本身之“三味真火”加以烹炼所制成的旷世奇珍,功能起死回生,由于为数不多,多年来耗用几尽,剩下少许,向为洗星老人视为拱壁,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他舍得拿来赠人,此刻竟然主动地拿出来赠送冯寒,显然有示惠之意了。

    冯氏兄弟自负为人,原是不屑受人馈赠,只是眼前冯寒受伤确实不轻,已然动了胎气,返回调养并非不能复元,只是一来耗费时日,再者他兄弟目前正有要务,不可后延。

    因为这样也就并不坚持。

    当时闻听后,冯寒遂即张开了眼睛,看了洗星老人一眼,只见他嘴皮翁动,也似说些什么,各人俱都没有听见,显然是在施展秘语传音。

    果然冯谷自位子上站起来,转向洗星老人道:“我们兄弟领了你这个情,只是有有一点先先要向你交交代清楚!”

    洗星老人一笑道:“无妨,无妨。令兄伤势要紧,先把药吃下去再说不迟。”

    “不行?”冯谷冷下脸道:“先说清楚以后再吃药!”

    洗星老人冷冷一笑道:“如此甚好,谷道兄有什么交代就请说吧!”

    冯谷道:“好!”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桥归桥路归路,你你今天送药给家兄这笔人情我们领了来日必报!”

    “那倒不必了,你我原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怨,”洗星老人微笑着说:“一点小意思,算不了什么!”

    冯谷冷笑道:“我们兄弟过去从来不受人任何恩惠,这份人人情,我我们记住了!”

    “只是,”他敢情还有下文:“恩归恩,仇归仇除非你今天交出了那个姓姓秦的要不然,哼哼我们绝不善善罢甘休!”

    洗星老人呵呵一笑,摇摇头道:“谷道兄,这样你未免太强人所难了,恕难从命了!”

    冯谷瞪大了眼睛,方要发作,即见冯寒十分凄苦地又张开了眼睛,嘴角微动,似乎说了些什么,冯谷立时神色大为缓和:“你的药还赠不赠呢?”

    洗星老人原想借赠药之情,多少可以打消一些双方的仇恨,却没有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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