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车子真的毫不犹豫地扬长而去了。
季侑言怔在原地,看着车尾气,又心酸又心软。谁敢说景琇中文不好啊。
雪在掌心中化成了水,冻得入骨。季侑言苦笑一声,擦干手给林悦打电话,叫她让司机把车开过来。
车上,景琇看着街景走神,侧脸是显露无疑的冷凝。姚潇坐在副驾驶座,从镜子里打量了景琇好几眼,终是忍不住小心询问道:“景老师,你和季老师,怎么了吗?”
景琇回过神,轻轻回姚潇道:“没什么。”她看着姚潇关心的神情,顿了顿,问姚潇道:“潇潇,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姚潇愣了愣,下意识回答道:“是一个好人。”
景琇眉头稍稍舒展,失笑道:“我这是被你发了好人卡吗?”她笑着笑着,眼神渐渐黯了下来,靠在椅背上,萧索道:“我只是在想,我在她眼里,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她”是指谁,不言而喻。姚潇识趣地保持了缄默,没有发表意见。
景琇也并不是真的在问姚潇,更没有指望姚潇能给她一个答案。她想到季侑言下午为阮宁薇辩护时的情绪、眼神,倦意涌上心头。
在季侑言的眼里,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是一个不可信任、高高在上、不知人间疾苦所以不近人情的人是吗?所以,她像阮宁薇一样,紧闭自己的心扉,不相信能够在作为爱人的自己这里寻求到理解和安慰是吗?
说来可笑,交往近六年,季侑言甚至没有告诉过她,她毕业于哪一所大学,父母姓甚名谁。
景琇有时候觉得,她可以真实地触摸到了季侑言的心,有时候又觉得,季侑言离她好远。重逢以来,她的情感与理智总在撕扯着她。每一次她开始心软的时候,就总会有新的问题跳出来,提醒着她,那些没有解开的心结与没有重建的信任,依旧横亘在她和季侑言之间。
她们还能再有几次这样结束后重新开始的幸运?
景琇合上眼眸,揉了揉眉心。
冷静了片刻,她想起了一件正经事,取了手机,拨通了陶行若的电话。
谈话结束时,车子也刚好驶餐馆门口了。食肆隐于古朴雅致的园林之中,车辆不允许驶入,所以食客只能在门口下车,步行入园,有兴致地可以沿途观赏一下园中山水,也算是别有风味了。
季侑言不知道走得哪条路,后发先至。景琇到的时候,她已经站立于食肆招牌,园林拱门之下了。
景琇打开车门,呼啸的夜风与雪絮迎面扑来。姚潇跟着下了车,正准备问问一旁引导的侍应生有没有多余的伞可以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