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将所有人都赶走了,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一人。桌上的蜡烛燃起又渐渐燃尽,耶律宗琪依旧全身瘫软如同废人,好在十香软筋散虽是迷药却不损神智,他索性阖目静思,时间不等人,身陷囹圄,他该如何脱困?
如何才能脱困?
马汉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同时愈加想念开封府了,公孙先生虽然严苛悭吝,可该花钱的地方绝不含糊,至少牢房的干草总是管够的,也没见过这么肥硕的耗子成群结队地跑过,一点儿都不怕人。所以,他很佩服赵虎如何能在这种地方呼呼大睡,还睡得如此香甜。马汉没好气地跺了跺脚,往墙角瞟了一眼,那人抓了抓下巴——一只黑耗子跑过——还磨了磨牙,翻个身又睡着了。
还真是放心得很啊!马汉有点恼火,正想把赵虎踹醒,隔壁牢房传来师爷沙哑的嗓音。
“上差辛苦了,都是学生不好,连累两位了。”
马汉看了一他一眼没有搭话。绵县地方小,县衙小,牢房更是小到只有两间。这间关了他和赵虎,旁边那间却塞了一个师爷外加五六个死气沉沉、昏昏欲睡的衙役,一看便知都是那些不愿委身合作之人。
“是学生不好。”师爷自顾自地絮絮叨叨,“没有早发现他的狼子野心,原以为他们是本地乡民,必然爱重乡亲父老,愿意倾力护住乡土安宁。没想到,没想到啊……这也罢了,那李三、张四还是老爷的长随呢,平日里多受老爷器重,居然也被他们收买了去,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谁说不是呢,老爷待他们多好……”
“师爷您好歹是外边来的,小的还跟那几个畜生一块儿长大呢……”
“就是,真是人心隔肚皮,终年打雁被雁啄!”东倒西歪的衙役们也念叨起来。
马汉心道,这只能说明你们老爷识人不清!
果然神棍是父子相传的:在汴梁见识过邵尧夫的不着调,他们早该想到邵述祖也不遑多让。有谁做了一放父母,却将公事抛在一边,拖着一乡的人求仙问道?有谁只顾着布阵降妖,却一点都没注意身边游离的魑魅魍魉?不通庶务,舍本逐末,绵县居然知道现在才出现问题,真是……奇葩。
“好了好了,现在懊悔也无济于事。”马汉打断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从这里出去。”好去帮助展大人。
“上差说的是。只是……”师爷苦笑着抬手,又回头看了看瘫软颓唐的一干衙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么点地方,咱们能往哪儿走?外面那些人可警惕得很。早知如此,学生当初就不该多此一举,现在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县衙原本没有牢房,师爷跟着邵述祖到任后,见这规制不齐全,就把之前的地窖改成牢房了。因而牢房出了几个狭小的通风口外,只有一个出口,里面潮湿憋闷暗无天日。
那群人把他们关进来后,只送了些清水馒头,外加几只蜡烛,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出口那里偶尔传来人声,让他们知道不是没有人看管,别想从那里打出去。
马汉有点担心,展昭虽然武艺高强,但毕竟只有一个人。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是他实在担心展昭会着了那些人的道。正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角落里睡着的赵虎突然惊叫了一声,跳了起来。那里的泥土突突地往外抖落,好像有人在掏挖似的,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个能让一人通过的地洞。那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得奇怪,之前并没有让察觉到挖土的声音。
“哎哟!哎哟!这什么东西啊!”赵虎一下跳到马汉旁边,指着刚才睡过的地方道,“小马哥,那里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