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桢眸色微沉,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俯身越过茶几上的盘子,抽出两张纸递给牧归荑。
“嗯?”牧归荑微怔,随即注意到顾维桢所指的位置,连忙叼走了手上的苹果,一边用纸巾擦着手腕上的汁水。
“不麻烦。”顾维桢放松身体,倚靠到沙发背上,一边看着牧归荑笑着说道,“我也想早点回来看看你。”
“嗯?”牧归荑迟疑片刻,还是劝道,“不过你看起来真的很累,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嗯,等明竹来过之后我就去睡。”顾维桢点点头。
“李秘书什么时候来?”牧归荑问道。
“大概还有一刻钟。”顾维桢看了眼时间答道。
“那,要看电视吗?”牧归荑问道,“暂时放松消遣一下之类的。”
“不用了,电视太吵了。”顾维桢按了按眉心。
睡眠不足带来的胀痛始终缠绕着她,但她也确实担心自己能不能撑到李秘书过来,她目光往四周转了转,最终随手从茶几下面抽出了一本科学杂志递给牧归荑。
“或者你能帮我念念这个?”顾维桢说道,“我挺喜欢听你念台词的,应该不会觉得无聊吧。”
牧归荑接过书看了一眼,不由无奈地叹气:“科普杂志和剧本台词可不一样,你需要我感情丰富地朗读一下银河系的秘密吗?”
“嗯哼,如果你高兴的话。”顾维桢不置可否,还顺带恭维了一句,“我相信你念什么都很好听。”
牧归荑便翻开了封面。
三分钟后顾维桢就后悔了。
牧归荑确实有一个好嗓子,温柔清亮的声线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她唱歌天赋上的不足,即使不是在唱歌的时候,她的声音也称得上动听。
尤其是当她刻意压下声线,原本声音中略带的冷凉便被彻底压下去,只剩下如情人絮语一般的温柔。
像是微风拂面,暖水碧波萦绕周身,让人只想就此沉溺其中,去做一场美梦。
逐渐放松的神经抵挡不住困意的侵蚀,顾维桢控制不住地合上眼,脑袋也下意识往旁边倒了倒,正好落到另一人的肩上。
顾维桢脑海里最后一点意识闪过——
她没有推开我……
反正,也不是特别重要的工作,明天处理也可以吧……
原本正在读着科普的牧归荑突然感觉到肩头一重,转过头去却发现说着要等人的顾维桢已经闭上了眼,呼吸平缓,像是已经睡着了。
直到顾维桢安安静静地趴在自己的肩头的时候,牧归荑才发现她眼下一圈明显的青黑痕迹,显然是真的累坏了。
于是牧归荑伸到一半的手停在了半空,也跟着半倒回沙发上,还竭力放轻了动作幅度,尽量不去吵醒她,反而轻手轻脚地帮她调整到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这大概是自她们相遇之后,离得最近的一次了。
牧归荑将头靠在沙发背上,翻开的书页朝下,盖在脸上,嘴角微弯,心头却陡生荒谬。
说起来,她应该算是最不合格的情人了吧,而顾维桢竟然也能忍受她。
——就好像她是真的爱她一样。
牧归荑陡然瞪大了眼,一向平稳的手都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险些打掉了盖在脸上的书。
——但是,怎么可能?
也许只是这位大小姐真的善心多到溢出,无处安放的好心肠便用到了她这个小可怜身上,正好她又确实生得漂亮……
喜欢那张脸与爱一个人完全是两码事。
牧归荑用虚伪的理由安慰着自己,几番心理暗示之后,她轻舒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波澜都压回到心底,回归到表面的平静。
只是在那平面之下的惊涛巨浪仍在翻涌不息,稍不留神就会将徘徊在岸边的人连人带骨的整个吞下。
……
李秘书在敲门的时候,预想过很多开门的场景。
比如那位始终特别有礼貌的牧归荑牧小姐,大概还是会中规中矩地打招呼,然后又在她和大小姐谈及公事之前主动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