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嘴角含笑:“花七公子莫要谦虚了。你今日午后那一曲阳春,奏的也是极合情景,令人听之便仿佛置身阳春三月,妙极了。”
花满楼轻笑一声,刚要说话,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冷淡低沉的男声:“贫道归元,久闻妙僧佛法高深,特来与妙僧论道。”
听的这声音,花满楼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意外之色。
顾无忧不是觉得无花……他今夜是来试探他的?
想起午时发生的事情,花满楼心里略一迟疑,拿不准自己是否该回避一下。
与花满楼的犹豫不同,无花眼中倒是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仿佛对顾无忧的来访早有预料,当下便扬声笑道:“归元道长请进来吧。”
花满楼再想走也已来不及了,只好坐在原地,心里倒是忐忑起来,有些拿不准顾无忧见到他后的反应。
顾无忧来的时候已定下心神,暗道自己实在是关心则乱。无花行事一向谨慎,又还在花家的地盘,怎么想也不会对花满楼做什么,这样嫌疑也太大了。
但他依旧不放心,生怕无花想使什么阴招,拉花满楼下水,干脆来到他院门前,正大光明的请求一见。
若是无花不允,顾无忧自然有理由直接闯进去;若是他同意了,顾无忧也可进去与花满楼待在一处,两人在一起总是更安全些。
听见无花扬声让他进去,顾无忧心里松了口气,迈步走进房中。
然后就见到无花与花满楼相对而坐,果真是一副论琴的样子。
花满楼心里正不安,却发现顾无忧进来后,目光极快的从他身上一闪而过,却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将他扫了一遍。
……这莫非是,在担心他?
意识到这一点,花满楼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大抵一直错了。
顾无忧并非是来试探无花,他怕是听闻自己来到无花这里,心里担忧,这才找了个论道的借口,实际上还是来找自己的。
花满楼眉眼中便浮现出喜悦的笑意,片刻间便被他压了下去,一看还是那副温温润润的样子。
顾无忧先对无花点了点头,这才正经将目光转向花满楼:“你二人,这是要做何?”
花满楼温声道:“我与妙僧相约一道论琴,没想到还未开始,你便来了。”
无花歉意道:“与归元道长论道,与花七公子论琴,无论哪一件都是一桩美事,只是二者却不便同时进行,看来二位今日有一人要无法得愿了。”
顾无忧本来也不是来找无花论道的,闻言便淡淡道:“我不过一时起意,自然还是讲求先来后到的顺序,你二人论琴吧。”
花满楼温声道:“如此,便多谢无忧。”
顾无忧微微摇头道了声不必,继而问道:“如何论琴?”
花满楼没有回答,转而道:“妙僧想如何论琴?”
无花并不意外他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自己,略沉思片刻,说道:“既然你我二人都对对方琴艺赞不绝口,不如共同奏上一支曲子,如此可看出手法差别。不知这方法花七公子觉得如何?”
花满楼道:“这样倒是不错,不知妙僧想奏哪一曲?”
无花笑道:“今日午后听了花七公子的阳春,不若我们晚上便合奏一首白雪。”
花满楼温声道:“如此也好。”
正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顾无忧忽然道:“我既来了,也不好只是听着,不若二位让我也参与参与。”
花满楼一愣:“无忧?”
无花眼中闪过一丝暗光,面上仍是出尘淡洁的,他笑问:“原来道长也会奏琴?”
顾无忧从袖中取出通体莹白的白鹭霜皇笛,淡淡道:“虽不会弹琴,但会吹笛。”
没想到吧,爷在大学社团里学过笛子!
虽然顾无忧不知道无花打的什么主意,但有自己在之间横插一脚,想必他即使有阴谋,也不便再使出来。
无花面上神色不变,抚掌笑道:“琴笛合奏,想来一定妙极了。”
花满楼对他的提议也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也大致明白他的想法用意,心里微暖,便温和笑道:“也好。”
三人达成了一致,略调一调音色,这就开始奏曲了。
花满楼与无花同时十指一扬,凛冽琴音自他们指尖泄出,霎时间四周景象仿佛为之一变,变得空茫淡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