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管,那可怜的塑料管子已经被磨的满是牙印。
“呃,我只是在假设,好吗?”杰森皱了皱眉头,这凝滞的空气让他也有点呼吸不过来了,“老天,你们看起来好像我刚刚亲手毙了你们养的小狗!”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你的假设有些……吓人,只是这样而已。”萨姆,习惯了在场面过于火爆或者是尴尬的时候出面调解,“对了,我打算加点些甜点,你们呢?他们家的提拉米苏可好吃了!”
“好啦、好啦,我就是不会用甜言蜜语包装残酷的事实。”杰森嘟囔着接过菜单,加入有关甜点的讨论,好像不久前的讨论从来没有发生过。
三人的小聚在晚餐结束后即划下句点,萨姆第二天还有疯狂的课表在等着他,杰森和提姆落脚的地方也还有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车程。一路上提姆都安静的出奇,他甚至没有埋首在他的手机里,如果不是有先前的小小插曲,杰森恐怕要怀疑旁边这个网瘾少年是不是哪里坏掉了。
他大致上可以猜到提姆的小脑袋里在纠结什么——他的父母。
德雷克家和许多东岸的老牌贵族一样,他们有世代累积的财富还有人际关系,对这样的家庭来说,去学校读书学习不是为了翻转阶级,而是为了延续和创造更紧密的人际网路。只要提姆不像上帝强森一样被不知名神秘力量附身突然把家产卖光,在他成年正式接手家族企业之后,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例如德雷克夫妇奉献于考古的热诚,例如托马斯·韦恩成为医生而不是韦恩企业CEO。
如果不是因为提姆这个奇葩,德雷克家肯定会持续复制这个代代相传的养成模式,十几年后哥谭名流中会多了一个商场上翻云覆雨的德雷克先生,义警们的群体会少了一个精明的控制狂红罗宾。
“这就是我爸妈的想法吗?”当两人都分别躺在酒店床上等待睡意来袭的时候,提姆冷不防的抛出这一句话,杰森一时之间难以确定这究竟是深夜的自言自语,还是在寻求回应。
“杰森?”杰森的隔壁床传来翻身的声音,他完全确定如果现在转头过去,可以看到提宝在漆黑的夜晚瞪着大眼睛看他,想想就觉得怪恐怖的。
好吧,至少现在可以确定这是在寻求回应了。
“哎。”杰森在装睡和速战速决之间挣扎片刻,选择了短痛的那条路,“你得把问题具体化一些,提宝,否则我不知道你在指什么。”
“我是说今天晚餐的时候,有关父母对子女的期待。我在想……是不是我背叛了他们的期待,我不是一个正常的德雷克。”提姆深吸了口气,开始细数自己的不正常,“我知道我是个怪胎,正常的小孩不会半夜拿着相机出门拍照,我在学校是个死宅男,要是放到公立学校绝对分分钟被围起来霸凌的那种。我的监护权官司还让他们变成大家口中的笑话。”
“凭良心说,你爹娘在放养小孩这方面确实做的太极端了点。”
“但是严格说起来,他们也没有让我饿肚子或者是肢体上虐待我,要是换一个正常点的小孩……大概也不会有这些问题。”
杰森再也忍不住翻身跳下床去,连拖鞋都没有穿,卖着大步走到提姆的床边,在对方震惊的眼神中抓起提姆的棉被高高举起,随后把提姆整个人都蒙进棉被里头,并且把被角紧紧密密的掖好,大力地往白色的人形鼓包上拍了两下:“你是个特别的小鬼,需要特别的成长环境——虽然我说不准你跑到臭老头这里是好是坏,但你是个聪明人,最有可能超越B的侦探,用用你的侦探逻辑,找出所有的可能性,然后选一个让你感到后悔的可能性最低的去做,别跟我说你连这都做不到。”
人形棉被团没有回应,杰森仰头抬手捂着脸无声的叹息。
“听着,提宝。不是要你现在、立刻、马上做出决定,你有的是机会。”杰森的脑海中浮现闪点世界中互相折磨的托马斯和玛莎、瓦坎达的皇室悲剧,甚至是星爵彼得一辈子的悔恨,没有握住病榻上母亲的手,所有的这些人——失去父母的孩子,或是失去孩子的父母——相较于这些人,他们至少还有机会。
“别想这么多了,半夜不睡觉会影响身高的,小提宝。”爬回自己的床上,杰森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盖上棉被准备迎接美梦。
半梦半醒之间,杰森并没有注意到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来自提姆的最新动态(隐私设定仅限好友观看),内容是一张因为夜拍模式光源不足画质十分伤眼的照片,隐约可以看见是一个鼓鼓的棉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