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苦寒,阿九心里更多了一丝愧疚,她顿住手,看着仍在轻轻替她缠着纱布的黎昱“这帝都的安逸何不是塞北的苦寒所护出来的,若没有塞北将士镇守,哪里还有帝都?说及此,朕还要谢谢将军呢!”
黎昱抬头看了眼阿九,阿九的手就停在黎昱脸侧,他轻扬唇角,顺着阿九的掌心贴了贴“臣为君守江山是自古就不变的事,陛下这样说,折煞了臣。”
年少时的阿九说听不懂黎昱对她的心思还有情可原,那个时候的阿九还太年轻,可如今的阿九总归是懂些事的,她也清楚的知道,黎昱于她不仅仅是君臣之礼。
阿九知道黎昱对她好,所以想要问的话一直堵在嘴边,几次动了动嘴,也没能问出来。
“陛下想问臣,时疫一事?”
黎昱替阿九包扎好指尖,与阿九对立而视,阿九的目光却有些闪躲。
“是我做的。”
他没有说臣。
可是他承认了。
阿九在黎昱眼中看到了坚定,而不是慌乱。
可他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帝都百姓常年安逸,一旦时疫漫延开来,那将会是帝都的劫难,可黎昱他还是做了!
“为什么?”阿九颤着声问他。
黎昱没有解释,只握着阿九的手,满眼都是愧疚“我不知道会让你受这么大的苦,也不知道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时疫。”
阿九心却像堵住了一样难受,沉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问了一遍“为什么这么做?”
黎昱明显顿了顿,但却依旧没有回她,只是肯定的给她答案“我不会害帝都的百姓,更不会伤害你,阿九,你不需要知道这其中的所有,你只需要知道无论我做什么,我都是为你好,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阿九信他,所以点头,可阿九却始终没能理解黎昱,对坐着都不能看出来黎昱的心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阿九不懂黎昱的呢?
阿九想了想是从黎昱离开帝都那天开始,从傅衍断了他们的往来开始,她就已经开始像是不认识黎昱一样。
阿九还记得她穿着龙袍戴龙冠登基,他却一意孤行上了烈马驰骋疆场。
登基典礼一结束,她就跑去了帝都最高的城楼看着塞北的方向,可是只能看到踏马留下的印迹,人却早已不见了。
阿九收了收心,安慰自己,兴许这就是他们不同命运吧,她不怨天尤人,只是觉得这些年,每个人都改变的太多。
于是直到她离开凤阁的时候,她还是没能反应过来,连着几次踩空差点摔了好几跤,幸亏那个来凤阁的阿杏一把扶着了她。
黎昱被黎老罚了面壁不能出门,她就只能自己到殿门口,之后便碰见了阿杏。
阿九轻瞥一眼那个仍旧着了嫩黄长衫的女子,想着这个女副将的身份,黎昱一事也稍稍放在了脑后,随即佯装头晕,哎呦两声倒在阿杏身上。
阿杏侧身让过,伸出胳膊便揽住了阿九。
阿九惊叹,真心是拿的起刀枪剑棍的女副将,将她这个长了些许肉的大活人隔着些距离还揽的紧紧的。
阿杏将阿九扶正,忽然就躬身作揖“属下冒犯,陛下请罚!”
阿九轻叹一口气“你又不是朕的副将,这里又不将军的帐营,你不过扶了朕一把,又不是男子,又何必如此谨记军规?”
“将军常训,不许怠慢!”阿杏仍是态度坚定。
阿九摆摆手“随你吧!朕可要走了!”说罢就侧过阿杏的身子,缓步离开,方不过几步阿九便回过头来,目光浅看了几眼恭敬站着的女子,便转身离开了。
阿九行至宫门口便碰见从书房方向过来的一身素衣的安倩如,阿九正想揽紧斗篷离开,却不想已经被安倩如看在眼里,于是便索性掀了斗篷的帽子,迎了上去。
“阿九,上次酒别,再见你没想到你却受了这样大的苦!”说着安倩如素净的手就伸了过来,见着阿九包着纱布的手明显愣了愣,抬起眸子惊异的看着阿九“傅衍说,给你十指放血,难不成真的傅衍可真狠心!对你也下的去手!”
阿九虽然素来同安倩如有些不大和气,但竟从这些话中听出来些关心的语气,心气不免也柔和了些“例行医事罢了,总归也是为了我好。”
阿九瞧着安倩如关心她的语气,又思及那夜同她喝酒时说的那些话,心里顿时就打定了一个主意。
在阿九作这个决定的时候,心里竟有那么一丝不舍,咬唇思量许久还是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