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留你吃住已经是老爷的恩惠了,不然你早就饿死在街头,连个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姨太们对她拳打脚踢的时候总会指着她这样教训。
所有下人做的活,水犹寒都做。小小的身子扛着柴和水,走在路上都是一歪一扭的,偏偏府里的小少爷们就爱看她这副拼命才能做好事情的童工模样,再嘲笑着给她扣上“卑贱”的字眼,仿佛能借此找到最大的优越感。
府里的姨太、少爷,甚至金富贾,这些人把水犹寒当成了出气的篓子,没有一天是不希望这个白吃白喝、浪费府里钱粮的人早早滚出府门去自生自灭的。但外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金富贾要维持好“金善人”的门面,自然不能直接把人给扔到门外去。
只能关上门精打细算,克扣好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吃穿用度,把银子最多地省下来。
水犹寒的话越来越少,有时甚至一沉默便是好几天,面上的表情渐渐麻木起来,后来这些少爷们见她不吭声、不说话,像是聋了哑了,逐渐没了嘲笑她的乐趣,也就不搭理她了。
终于有一天,二太的玉首饰不见了。
那一日府里的下人都手忙脚乱在四处帮着寻找,可是一下午都没找出个影子。这下大家心里都有了数,恐怕不是首饰自己掉了,而是府里出了贼!
这个“贼”的名头毫无意外落在了水犹寒身上,小小年纪手脚就不干净,竟然还打上了她们金府的主意,可把三房太太气得不轻,当即唤人不由分说地把她给教训了一顿。
“打!给我狠狠地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捡回来的小贱胚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蹭吃蹭喝就算了,竟然还敢偷东西,今天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一顿!”
然而三房太太亲眼看着手下把水犹寒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了,也没拿回二太丢失的首饰。
尤其是看着这个孩子咬着牙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隐隐让人生出几分胆寒。她们索性商量着把人关进了柴房,在里面一饿就是好几天。
过了三天,二太突然在衣袍兜里发现了自己的玉首饰,这才唤人把倒在柴房里半死不活的水犹寒放出来。
但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过去了,谁也没管过她。
那一年冬天,大雪纷飞,厚厚一层白霜铺在地上,在上头踩一脚便是一个或深或浅的小坑,街旁的松树被积落的大雪压得弯下了枝丫,姨太少爷们在屋子里烤着炭火,披氅戴貂,唯独水犹寒单薄的身影独自在府门外,通红的小手中握着根刚削好的木剑。
“趴嗒”,松枝上一团厚厚的积雪滑落打在地上,化成了一团雪水,如释重负的枝条脱了重力骤然往上一弹,又直起身挺立在寒风中。
此时巷口边驶过一辆马车,“圣女,你可要坐好了,外头冷,别出来。”架马的车夫笑盈盈拉着骏马扭头冲车厢里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