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瞧。
哪知道出师不利,路过一间土砖平房时,她隐约听见里面有絮絮叨叨的说话声,窗边还映着丝丝微弱的烛火光亮,当下眼前一亮,以为是半夜无聊磕叨的仓库守备,急忙凑过去往半遮半掩的窗户缝里觑。
没想到眼前一刺,竟是间普通的卧屋,里头是个半夜不睡觉摸索起来准备冲个凉水澡的大汉!还正自言自语叨叨地起劲,光着身子拿了块搓背巾就要转身。
“啊!”巫锦一吓,险些惊呼出声,连忙抬起小手捂住了嘴,抱歉地看了看阎绮陌。
好在那汉子自顾自地叨得正来劲,没注意到窗外稍纵即逝的半声惊异。
巫锦慌慌张张逃离此地,找了棵大树下腿一软,屁股一瘫坐地上了。
阎绮陌盘腿坐她旁边,见她抹了一把汗水,出声问道:“累了?”这小猴子跳了大半夜,脸蛋都红扑扑的,脖子上还有滴快要汇成水珠的汗渍。
阎绮陌什么也没想,下意识地便抬手,伸出手指在她脖子上捻掉了那滴将落未落的汗水。
树下还有喳喳的虫鸣,一下一下极有节律的响着,巫锦也没去管它,深深地呼了口气又把它长长吁出,月光穿透稀疏的树枝,筛下一地碎波般的银辉,巫锦娇小的身子仿若轻坐在银河之上,乌黑的眼眸中是河间繁星点点。
一阵清凉的夜风吹过,树叶簌簌,银波晃动。巫锦双手支着地,放松地摆了摆两条腿,仰面望天,才发觉今夜月色极佳,月光温和。疲惫得薄汗层层的身子在树下渐渐舒缓下来,习习清风卷走衣衫下、肌肤上的汗意,闭上眼仍能感受到明月投落大地的微光。
忽然宽阔的衣袖随风摆动,一团白球从里面翻滚出来,安静地舒展开身子,悄悄蠕动到阎绮陌身边,衔住她半块衣摆,使了些力气往主人的方向拖动。
阎绮陌偏下头,揉揉它胖乎乎的脑袋,将它放到自己腿上,几不可闻地挪了挪身子,又挪了挪,直到贴近在巫锦身边,中间没留下一丝缝隙。
“阎绮陌,我们歇会儿吧。”巫锦没睁眼,只是轻轻闭着,睫毛颤了颤,依旧保持着仰面的姿势。白日便马不停蹄奔赴长白山,适才又跳了大半夜,如今躲在一角微茫的清辉下,竟被沁骨的夜风吹软了身子。
独自欢乐的小餮啄米一样点着头,笑得合不拢嘴。
阎绮陌就在旁边,轻轻嗯了一声,巫锦满头乌发堆鸦砌云,随着夜风散出若有似无的香气,甜美清醇。风劲一盛,发丝便随风飘飘袅袅,舞荡轻扬,有一缕甚至直接蹭到了阎绮陌鼻尖上。
阎绮陌手心发热,清晰分明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被包围攥紧,是夜风中朦胧难辨的香气。
她缓缓抬手,将那缕发丝从鼻尖拨下,捏在两指间凝目而视,恍惚出了神。
良久,她松下这根发丝,对着空气忍俊不禁地笑起来,眉眼似弯月,唇角上扬,目光中满是柔情。
忽然右肩一沉,是一颗小脑袋靠了上来:“阎绮陌,别动,让我靠一会儿。”巫锦含含糊糊地咕哝着,言语间颇有一家之主的风范,命令下得干脆明确,似乎是拿准了阎绮陌会听她的话,不会乱动。
没来由、不知名的喜悦自阎绮陌心底漫上,她绷紧了身子,果然没再动弹,只是微微偏了半边头,低眉垂目,凝睇着那张静谧休憩的娇嫩容颜,很长时间都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