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  赵玉婷回头看见晓瑜从洗手间里出来，神智一阵恍惚，在昏迷前，只感到有人从背后将她平平地承接住。

    赵玉婷在餐厅悠然转醒后，什么话都不说，面色苍白抑郁，只要求晓瑜送她回家。

    晓瑜将玉婷送到家中，赵玉婷的母亲焦虑地扶著女儿，送到卧室躺下，还不时地搓揉玉婷的手心，一直到玉婷睡著为止。

    晓瑜沈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慈母的景象，心里感到些许失落的酸楚。

    “伯母，玉婷没事了，那我该走了。”晓瑜向赵母道别。

    “没事了！玉婷就是这样，吃个药休息一下就好了，来——我送你。”

    赵玉婷的母亲是个传统的妇女，娴雅慈祥，她一路送晓瑜走出大楼，穿过门禁森严的大门口。

    “纪小姐，我替你叫车吧，车费我来付。”

    晓瑜急忙阻止：“不用了，伯母，我自己坐公车回去就好了，很快的。”

    赵母一脸歉然。“这样啊真不好意思，纪小姐，真的很谢谢你把玉婷送回来，她的身体不好，出门我都好担心，幸好她有你这样好心的朋友。”

    赵母欠身弯腰地送晓瑜走出门口，还频频低头道谢。

    “伯母，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您不要送了，我回去了。”

    赵母脸上显出犹豫的神色，她迟疑许久，还是拉住了晓瑜的手。

    晓瑜回头问：“伯母，还有事吗？”

    “我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纪小姐不要介意。”

    “是什么”

    赵母加劲地握住晓瑜的手，脸上充满了慈母的忧心。“纪小姐，玉婷好像很喜欢你，一直跟我谈论著你，我希望你能常和玉婷出去逛逛街、聊聊天。我毕竟是她的母亲，不是朋友，很多事情她都不会对我说。你是个很独立又很善良的女孩，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这样的请求”

    晓瑜看着赵母诚挚的眼神，说不出拒绝的话，脱口就说：“当然可以，我也很喜欢玉婷，我不会介意的。”

    “那就太好了！玉婷没上过班，一直都在我们的身边，她都要二十五岁了，个性还像个孩子一样，要请你多担待。”

    “伯母，我可以当她的朋友的。”

    “那么过几天是玉婷的生日，我们没有请什么人，只有玉婷几个亲近的年轻朋友一起来吃顿饭，希望你也能够来，好吗？玉婷几天前就一直说要请你来参加生日聚餐，好不好？——”

    晓瑜暗想，刚刚才答应要和玉婷做朋友，如果拒绝生日聚餐的邀请，不是太没有诚意了吗？只有点点头说：“好，我会来的。”

    当晚，晓瑜等邵麒的电话等了一晚，但手机一直没有响起。

    隔天上班的时候，晓瑜忙著输入成交资料，一直没有机会到三楼找他。下午到他的办公室也没看到他的身影，晓瑜悬念了一整天。

    接近下班的时间，会计美玲照例从总经理室拿公文下来营业台。

    “晓瑜，这是你的。”美玲将文件递给晓瑜。

    “谢谢”晓瑜假装察看内容，翻了又翻，却怎么都看不到邵麒的纸条，心底涨满浓浓的失望。

    美玲不明所以，还好心地问晓瑜：“你在看总经理的签名吗？总经理今天没来上班，所以由副总经理代签了。”

    晓瑜抬头，惊讶的问：“总经理没来？”

    “是啊！我也和你一样惊讶，言总是从来不请假的，我想他一定在忙董事会的事情。”

    “嗯他好认真。”晓瑜漫不经心地回答。

    美玲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他当然要比别人认真，因为有很多人幸灾乐祸的想有他失败。晓瑜，总经理虽然年轻了一点，可是工作能力真的很强。我在财务部消息最清楚了，数字是不会骗人的，自从言总来了以后，修正了很多财务上的弊端，虽然营业额没有多少起色，可是长期来看，我们脚踏实地一点，不游走在旁门左道的法律边缘，公司就会慢慢地步上正轨——”

    “美玲，你有听说什么事情吗？总经理怎么会这么忙？”

    “我不知道耶！可是，我是听说”美玲疑心的回头看，确定没有人听到她们的谈话，才低头悄声的说：“你不要告诉别人哦！我是在副总经理室里面偷听到的，自从言总上任以后，裁掉了许多挂名的经理，他不听游说又不买帐，得罪了不少股东。所以他们准备开董事会，联合一些股东数落总经理的罪状，好逼他和董事长下台。”

    “真的？可是总经理又没有做错什么。”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只要有一点把柄落在他们手中，他们是不会放过总经理的！”

    晓瑜心里懊恼，这些事情邵麒很少向她提起，因为他知道，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只会徒增她的烦恼罢了！

    “所以我想，这时候总经理一定忙得焦头烂额，想办法要稳住几个支持他的股东。明天的董事会议，可能会酝酿一股罢免总经理的暗潮，如果没有几个大股东的支持，总经理和董事长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美玲迳自点头述说。

    晚上九点半，晓瑜的英文课刚好结束。

    一群年轻男女鱼贯的从补习班走出来，晓瑜背著沈重的背袋，走到小巷道里面寻找她的机车。

    她费尽力气才把摩托车拖出杂乱的停车场，戴上安全帽，加足油门，像只悠游的小鱼钻游在大街小巷中。

    她喜欢在城市里挥洒自如的感觉，这个熟悉的地方是陪她成长二十六年的心灵故乡。每一个街角、每一个商店，都有她游走的足迹。想到不久之后即将离开这里，她开始感到紧张慌乱

    都是爱情在作怪，如果不是爱上言邵麒，她就不会这样拖泥带水地欲走还留。

    可是她却喜欢这种为爱痴狂的感觉，只要想到自己曾经沈溺在邵麒的深情怀抱中，享受被他宠溺的温柔，挑逗他容易激起的**，真是疯狂——她紧咬著下唇，忍住神魂激荡的情绪。

    就在快回到家的时候，她突然冲过了即将变成红灯的平交道，此时此刻，她突然有一股想见他的冲动，她猛然减速，往不同的方向驶去——

    一阵长途行程后，晓瑜来到了言邵麒的公寓前，她把摩托车停在对街的商店门口，就这样静坐在车上等待邵麒回来，她想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时间已经超过十一点了，晓瑜忍不住看向手腕上的表。为什么他还没有回来？他公寓的窗口一直都还没有灯光透出，附近的停车位也找不到他的车。

    她拿起皮夹里的小纸条看了又看，想打手机给他，却一直占线打不通。

    手机快没电了，她只好关机，不再尝试联络。

    都过十一点了，明天还要上班早起，看来他们除了周末以外，其他的时间真的无法见面。

    “唉！算了，都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我看还是回家好了！”

    晓瑜转动摩托车上的钥匙，车子开始发动，才刚刚骑出商店的骑楼下，晓瑜就看到言邵麒的车子正好缓缓开进大楼旁边的停车场。

    回来了！晓瑜高兴地想，急忙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弯回头。

    当她来到对面的车道，就快接近言邵麒白色的轿车时，她猛然按住煞车，整个人几乎要跌下车子！

    “王秘书开车？”晓瑜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稳住了车子后，又慢慢地靠近他们。

    只见王秘书从驾驶座走出来，邵麒也随后从旁边下车。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浑然不觉不远处有人正张口结舌的看着他们。

    为什么这么晚了，他们还一起开车回来？为什么王秘书还跟他一起走进公寓的大楼？为什么？晓瑜就像个傻子，在夜晚时冒著冷风，伫立在大楼前睁睁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王秘书熟练的按下车锁，回身将钥匙递到言邵麒的手里，顺势揽住他的手臂。“好冷哦！这几天气温降低好多，我今天穿太少了。”

    晓瑜看见王秘书穿著一件低胸衬衫，薄如蝉翼的花裙在高楼的冷风间飘扬，还隐约听见王秘书娇嗔的对邵麒抱怨天气。

    “你在楼下等我，我去拿资料马上下来。”言邵麒脑袋昏昏沈沈的，刚刚在酒店里被其他股东灌了不少酒，他酒量不好，只想赶快打发王秘书离开。

    王秘书媚态十足的推著他的手说：“不要！我和你一起上去，我都还没有参观过你住的地方呢！”

    “没什么好看的，我”言邵麒回头一瞥，彷佛看到了一个可疑的身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王秘书推著他，半推半就的说：“一下就好了嘛！走啦！我又不会把你吃了，反正我陪你上去，你就不用再不来一趟了。你看——你走路的样子都有点醉了！”

    言邵麒被王秘书这样纠缠推拉，只好撇开心里的疑惑，无奈的走到电梯前，本来还想回头看看大楼外那个熟悉的人影，只是距离太远，又被王秘书挡住了视线。

    电梯“当！”的一声响起。

    晓瑜看着他们两人消失在大楼里，缓缓地推著摩托车来到言邵麒的白色轿车旁。

    “争气点！纪晓瑜，这又不是世界末日！”

    晓瑜强打起精神对自己说，但是脸上一颗颗晶莹的泪水已不争气地掉落下来。

    “太可恶了，言、邵、麒，你太过分了！竟然一边背著我和王秘书约会，一边还能够光明正大的交女朋友，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笨！笨！我太笨了！装什么潇洒？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潇洒的爱你！我只想潇洒的杀了你——”

    晓瑜愤恨难平，虽然他们的恋情一直没有让同事知道，她也坚持不要公开，但是，爱情还是自私的，情人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她嘴里说得潇洒，但心里还是无法接受三心二意的爱情。

    “砰！”晓瑜一时气愤，一脚用力的往车子踹去，想不到力道过猛，踢到了薄弱的钣金，顿时一辆崭新的白色轿车，在车头部分凹了一个大洞！

    “叭叭叭叭叭——”轿车的警铃大作，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啊！槽了！快跑！”晓瑜慌张的跳上摩托车，心跳加速，也加足了油门，一溜烟的消失在无人的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