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王珂也自饮了一杯,眯起眼“确实味道不错,总算是不曾暴殄天物。”樱桃可不比得其他果品,拿来做酒也只有他家园子中产樱桃才耗费得起。“下回试试自酿葡萄酒。若是能做出琥珀酒,便再邀你过来品尝。”
“即便不是琥珀酒,明润兄也尽管邀我来罢。”年轻男子笑道“我这一阵也正在酿桂花酒。不过,我性子急,大概等不得两三个月后再开瓮了。即便是浊酒,届时也请明润兄赏光。”
“啧,上好的桂花酒可是能挂壁的,你也别太心急了。”王珂道。
“那便留一半、饮一半罢。”
两人颇有几分懒散地对坐饮酒,并不觉得沉默尴尬,偶尔想到什么,才时不时地说一两句话,倒也颇为惬意。
不多时,书房外忽地传来脚步声。
屋内二人均听出了那熟悉的脚步声所属何人,神色都微微一动,直起了身,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然后朝门边望去。
外头的人轻轻扣了扣门,而后便有些匆匆地推门而入,口中道:“阿兄”她走了两步,闻见淡淡的酒味,抬首望去,竟不由得猛然呆住了。
王珂对面盘腿趺坐着的人向着她浅浅一笑,一双桃花眼中光芒大盛,俊美的容颜一时间竟令人无法直视。
他怎么会在此处?!王玫心中震惊无比,已经忘了控制自己惊愕的表情:她匆匆忙忙地家来,想要躲开的不就是他么?!可是,谁来告诉她,为何竟然会在她以为绝对安全的家中遇见他?这不是适得其反,活生生地送上门了么?!
“怎么?”王珂扫了崔渊一眼,心里猜测着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同时却忍不住觉得妹妹此刻的神情——实在是可爱至极。
“没没什么,不打扰阿兄待客了。”王玫这才回过神来,果断地转身便走,顺带将门也合上。而后,她立在门前,咬牙想着:某人实在是太狡猾了!居然从阿兄那里下手,直接登堂入室了!往后她还能躲到何处去?自己那幢宅子?不,她从未去那里住过,这样一来,不免太明显了些。
书房里,崔渊想到王玫刚才的神色,禁不住愉快地笑了起来:他就知道,她一定会匆匆逃回家来。只不过,连他也未曾想到,竟然会在今日接到未来舅兄临时送来的帖子;更不曾想到,她竟然甫回来,便过来找未来舅兄了。他原本并没有打算今日便与她见面,不过,能得见她这番模样,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王珂瞥了瞥他,笑了一声:“子竟莫非做下了什么事?”
崔渊略作思索,坦率地答道:“不过是表明了心意罢了。”
王珂动作顿时一滞,见他一付理所当然的模样,只能无奈道:“你小心些,别吓着九娘。”
他这般平和的反应,也在崔渊的意料之外。但对于这位未来舅兄,他仍然保持着谨慎:“明润兄放心,我一定恪守礼仪,不会唐突于她,亦不会逼迫于她。而且,不论她给出什么答复,我也都不会放弃。”
王珂听了,嘴角勾了勾。他不由得想到,或许固执的妹妹就需要这样一个直率坦诚的人来打动她。不过,他其实也依旧很难确定,眼前的崔子竟于九娘而言,是否是最合适的人。毕竟,博陵崔氏二房嫡支与太原王氏三房嫡支的权势实在差得太远了。
却说王玫出了外院,便有些心神不宁地向着母亲李氏的正院内堂而去。丹娘随在她身后,突然低声道:“九娘虽说奴说这种话有些逾越了,不过,若是九娘与崔郎君彼此有意,索性答应了这桩婚事便是,又有什么值得忧愁烦恼的?九娘如今是女冠,但还俗返家也容易得很。太原王氏与博陵崔氏,门第名望上也相差无几。”
王玫怔了怔,挑眉苦笑起来:“丹娘,你怎么会觉得,我对我对他有意?”
“若是无意,九娘为何不能像以前那样,坦坦荡荡地望着他?而是一直躲避着他?若是无意,九娘为何不能像对钟十五郎那般客客气气,不愿烦劳他?”
“那是因为他生得太好了,我总是望着他才有些无礼罢。”王玫努力地找出借口来反驳“而且,我欠他的人情已经太多了。就算一时想还也还不过来,索性便破罐子破摔了。”
“九娘喜欢崔小郎君,也容易让人误会。”丹娘接着道“奴觉得,娘子、七郎、崔娘子早便已经生出了疑惑。而且,九娘与崔小郎君,如今相处起来也越发像是嫡亲的母子了。若九娘当真成了阿实的娘,岂不是更好?”
王玫咬了咬嘴唇,叹道:“我是真心喜欢阿实。”若让她不再见阿实,心里一定会异常难受罢。“我也是真心不愿意再嫁。至少,目前为止,我想不出再嫁于我会有什么益处。”或许因前身的经历太过惨痛的缘故,她实在是无法信任与期待此时的婚姻关系。即使是崔渊,或许也会觉得她那些对婚姻的要求太过惊世骇俗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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