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寝殿,太后高悬的心立刻放了下来,齐天文和坐在床榻边紫檀锈墩上的齐天君对视一眼,彼此立即有了默契。
小顺子端来另一张锈墩让太后也坐在床边,梅贵妃则侍立太后侧后方,齐天文便即站至齐大君身后贴紧,让齐天君能背靠着他休息,至于躺在床上的可柔索性面向里头装睡,一旁的小翠望着地上,不敢把担忧的眼神投向齐天君。
“母后想罪,德妃刚睡不久,儿臣不想吵醒她。”齐天君淡淡道。
太后无所谓的瞄一眼可柔的背影,随即转眼仔细凝视齐天君。
“怎么皇上都守在她床边不休息的吗?这不太妥当吧,瞧皇上脸色这么难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病的是皇上呢!"太后面带责备地说着,心中却开心得不得了,皇上脸色难看,肯定是德妃情况不佳,看样子好消息错不了。
齐天君让自己不着痕迹地靠着齐天文,尽量忍住伸手按向伤口的冲动。“儿臣会照顾自己,请母后宽怀。”
太后颔首,继而让双眼溜向床上。“德妃她究竟怎么样了?”她小心翼翼地探问。
齐天君半垂下眼睑。“大医吩咐,德妃需卧床至胎儿无事为止。”
“胎儿有问题吗?”太后极力按捺着,不把心中的渴望泄露出来。
“是,太医正在设法安胎。”
“会危及母亲吗?”梅贵妃终于忍不住插嘴。
齐天君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倚在齐天文身上,深吸了口气。“可能。”
齐天文瞥着太后和梅贵妃兴奋地互看一眼,他乘机暗暗扶正齐大君渐渐歪斜的身躯,并拭去齐大君额上滴落的冷汗。
太后欣喜地转眼回来,却又突然凝住双目在齐天君脸上。“皇上,你的脸色怎么好像愈来愈难看了?”
齐天君往床上望去。"儿臣一直陪在德妃身边,真是有些累了。适才原本想睡一下的,没想到母后却硬是要来看看德妃,儿臣怕扰着爱妃,只好先来陪陪母后了。”
“腥,这样,好吧,那哀家回去了。”太后说着就站起来。“记得啊,皇上,你是天下臣民之所系,自己的身体要保重哪!”
“儿臣明白。”
齐大君试着要起身,可刚一动就痛得险些呻吟出声,忙以眼神示意齐天文,齐天文会意,三两步迅速跟上太后。
“母后,三皇兄舍不得离开德妃娘娘,还是让儿臣送您吧!”
太后一出殿,小顺子就急急将殿门关上,小玄子和小翠也立刻扶住齐大君,可柔更是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下来,六个月的身孕似乎无碍她敏捷的动作。
“老天,你的脸色真的好难看,快,小玄子,快帮找扶皇上上床!”
上床不到一会儿齐天君就睡着了,可柔坐在床沿担忧地瞅着他。
“小玄子,你最好再去请太医来帮皇上看看。”
“是,娘娘。”
小玄子出去后,齐天文便回来了。
“三皇兄睡了?”
“嗯。”可柔接过小翠递来的棉布中,小心翼翼地轻干拭去齐天君脸上的汗水。“他不应该下床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母后来这一回,应该至少有好一阵子不会再来了。”
可柔轻轻握住齐天君的手,盯着他的脸沉默片刻。“那天听你们提到大王爷,是不是有什么”
“没有,没什么事,真的,你别乱想了!”齐天文一听,急忙否认,开玩笑,要是让娘娘知道三皇兄的受伤很可能会让大皇兄有机会杀君,三皇兄肯定会先砍了他的脑袋。
可齐天文回得如此仓卒,反而更引起可柔的怀疑,她狐疑地上下打量他。
“是吗?那为什么”
惨了!齐天文暗叫一声“啊,对了,娘娘,你知道吗,三皇兄交代我一件很有趣的事喔!”他连忙设法转开可柔的注意力。
“什么有趣的事?”可柔好奇地问。
“皇上要我去暗示后宫那些曾经受过他宠幸的嫔妃,如果想出宫可以,或是希望皇上遣嫁也行,三皇兄都会替她们安排,可若不想出宫,就必须有永远不会再得到三皇兄宠幸的认知。”
可柔双眸蓦然大睁。“他他这是想干什么?”
“我不信你不懂,娘娘,”齐天文背着手,扬着挪揄的笑容。“三皇兄是想让他的后宫只留有你一人而已。”
可柔啊一声呆住了。
“我才刚开始去暗示她们没多久,就发生了三皇兄受伤这件事,所以还没有什么成绩。不过至少我接触过的充容和充媛,她们都希望三皇兄能设法遣嫁,所以我想其他嫔妃应该也不会差太多吧!”虽然嫔妃被遣嫁算是皇上的弃妇,但三皇兄承诺她们若被夫家欺负,她们可以请求三皇兄为她们作主。
可柔又愣了片刻“可可是”她呐呐道。“皇子、皇女”
齐天文坐上适才太后坐的绣墩。“三皇兄只有两子一女,二皇子之母生产时过世,小鲍主之母就是我刚刚提到的充容,我特地先去找她,而她希望被遣嫁,公主则留在宫中。当然,最麻烦的还是梅贵妃和大皇子母子,她们可能要三皇兄亲自处理才行。”
可柔悄悄瞥了一眼熟睡的齐天君。“除了梅贵妃有几位?”
“几位?”齐天文愣了愣,继而颇尴尬地搔搔脑袋。“这个好像有咳咳、二十位左右吧!”
“二十位!”可柔不可思议地喃喃道。“天哪,我爹今年四十五,也才不过十三个妻妾,他才二十七呃,八岁,就有二十位了!”
“娘娘,这您就错啦!"齐天义辩驳:“历代皇上后宫最多达百人以上,甚至还有宠幸过却未受册封的宫女。少者也上六、七十众,唯独二皇兄,到现在为止也不过二十人左右啊!”他转眼望着齐天君。“而且三皇兄生性不好渔色,所以他的子女也不多,更不像外面揣测,皇上皆是夜夜春宵,他常常是十天、半个月才传召嫔妃宠幸一次,也因为那些嫔妃中没有能真正令他喜爱的,所以他才老是换人。”
踌躇了一下,他又说:“事实上,梅贵妃是太后请先皇赐给三皇兄的太子侧妃,但三皇兄实在不喜欢她,所以只让她坐上仅次于皇后的贵妃之位,却始终不肯让她正位官阙。”
可柔咬着下唇“可是二十个”她斜睨着齐天君,心里实在不怎么爽快,语气更是酸涩无比。“想起来真的很不舒服哩,他居然宠宰过那么多嫔妃了。以前我问他,他总是轻描淡写地说他不好女色,我又不常出乾龙宫,到底还有多少嫔妃剩下来我也不清楚。可现在一知道了,我实在忍不住要想橡,他”
两人相握的手蓦然一紧,可柔诧然转眸看去,却见齐天君双眼大睁地瞪着她。
“什么也不要想,就想着以后我只会有你一个就好了!”
“咦?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可柔惊讶地问。
同一时刻,小玄于也领着太医来了。可柔急急闪开让太医诊治,由着太医在他身上检查处理,然他却死死盯着她,她不安地抿了抿嘴,浓密的长睫毛翩然垂下。
好一会儿工夫后,太医完事退开,齐天君便要小玄子扶他靠坐起来,可柔想阻止,齐天君硬是不搭理她,她忙转向太医询问。
“怎么样?伤口有没有什么问题?”
“皇上的伤口绷裂了!”太医简洁地回道。
“嘎?绷裂!?"一听,可柔惊叫一声又回身欲要让齐天君躺回去。“你你不要起来啊,听到没有,太医说你的伤又裂开了啦!”准是刚刚太急太紧张,动作太快太猛之故。
齐天君还是不理她,迳自望着太医问:“休朝结束后,朕能上朝吗?”
太医犹豫了老半天,终于轻摇头“回皇上,最好不要,在伤口完全收口之前,随时都有可能恶化,要是这样就很麻烦了。”
齐天君颔首“朕明白了,你下去吧。”
太医离去,可柔还是想让齐天吾躺回去休息。
“你有什么事躺着吩咐也行哪,为什么一定要坐起来呢?”
齐天君还是没甩她,转向齐天文“想个理由代朕上朝。”
齐天文一愣,他想反对,可转眼一想,他不替二皇兄上朝,难道要教三皇兄带伤上朝?要是伤势真的恶化了,问题可就更大条了!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以往三皇兄微服出巡,大都是由他代理朝政,好像也没出过什么大批漏。嘻嘻,自己想想也满骄傲的哩!
考虑至此,他点头“没问题,我会想个好理由,不过要是臣子们奏上来的是大问题,我还是得拿回来让你作抉择喔!”齐天君颔首“好。现在,你也可以出去想理由了。”
于是,齐天文被赶出去,一向很会看主子脸色心意的小玄子,也自动偕同小翠和小顺子消失不见,寝殿内便只剩下齐天君和可柔两人。齐天君深深凝视着可柔,瞧得她不安地垂下眼睑,只在睫毛下偷觑着他。
“你还是躺下再睡一会儿吧!”
齐天君举手抬起她的下颔,双目深黝地对上她的。
“不要再计较我的过去好吗?”
可柔的小手悄悄抚在雪白的布条上,嗫儒道:“我不是要计较,我只是不想别人来分享你,找只想独占你一人。”
他的大手覆上她的小手“她们没有人得到我,只有你,可柔爱妃,我的人、我的心,永远都只属于你一个人。”齐天君深情地低喃。
“没有吗?”可柔噘了噘嘴。“她们得到你的孩子了不是吗?”
齐大君长叹“梅贵妃是先皇为我选的太子侧妃,吕充容我不过宠幸过三次,二皇子的母亲甚至只有一次而已,可柔,我承认我有男人的需要,但是如果一开始我的太于妃就是你,那么找绝对不会再有其他嫔妃,后位也不会虚悬那么久,那三个孩子更都会是你为我生的。”
可柔有些困惑地蹙眉“你的太子妃呢?怎么都没听说过她?”
齐天君皱眉“当年我才十五岁,先皇便为我选了十二岁的太子妃和十七岁的太于侧妃,但是太子妃实在太年幼,所以我始终没碰她,结果在先皇病重时,她却突然暴毙,我一直在猜测可能是有人害死她的,但却查无实据。”
可柔双眸骤睁低呼“梅贵妃!?”
齐天君沉重地颔首“应该是她,她可能以为只要害死太子妃后,一旦我登基,皇后位子必然是她的了。”
可柔哇了好长一声“好狠!”
“曹家的人都很自私狠毒,”他苦笑。“包括我母后,当年父皇己终之前就曾慎重警告我,绝对不能对母后掉轻心,甚至不能对她太客气,一定要设法让她畏惧我,否则她会得寸进尺,想借由控制我来操纵朝政。”
可柔恍然大悟的直点头“难怪我老觉得你对太后的态度似乎太严厉了,原来是先皇有先见之明。”
“事实是”开天君犹豫了下。“父皇还特地留了一道遗诏,可以在母后太过嚣张跋扈时用来压制母后,这事只有我和老六现在又有你知道。”
可柔又喔了一声,心绪完全被转移到做为皇上,所必须担当的为难苦楚之处了,她同情地瞅着齐天君。
“你好可怜喔,还要这么防着自己的娘亲。”
齐天君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凝视半晌后慢吞吞地说:“我想有些事最好还是让你知道比较好,你自己也好堤防一些。”
可柔不由得愕然“我?为什么我也要提防?”
齐天君吁了口气。
“因为我担心母后和梅贵妃会重施故技想办法除去你,以便让梅贵妃登上皇后宝座。所以一开始我就叫小顺子帮你注意着,后来她们要我把飞燕宫赐给梅贵妃时,我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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