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她是我为骆姑娘请来缝制嫁衣的绣娘,不是什么野女人。”
一看到苦儿慌张不安的表情,苍炎还来不及思考,便出声为她解了围。
“啊”苦儿睁大了眸,没料到他竟会出言帮她。
“那霏儿就此谢过大少爷。”骆霏高兴得合不拢嘴。
“走!”苍炎冷嗤一声,不搭理张氏挑拨的言词,径自迈开步伐,转往他的别院去。
再不离开,他担心他会压抑不了杀人的欲望。
失神半晌的苦儿慌忙回神,一见到苍炎已经走得老远,连忙随后赶上。“苍公子”
“霏儿,扶我回房压压惊,我快被那浑小子给吓死了。”张氏唠叨地碎碎念。
打死她都不相信,他会乖乖将苍龙商号交出来,而他又一句不吭,马上答应她为他择定的妻于,答应得这么爽快,这其中必定有鬼,张氏担心城府极深的苍炎搞鬼!才决定安排她妹妹的亲生女儿嫁给他,顺道帮她监视,他究竟在算计些什么。
夜深,残灯如豆,苦儿努力睁大眼,努力辨识各色丝线,从今天开始,在十天内她必须将嫁衣绣好,但她忙了一整晚,还是无法确定丝线的颜色,那她又如何能开始绣呢?
真伤脑筋,在这里又没人可以帮她,而他更不会帮她,因为这个耻辱是她自己讨来的。
“没关系,一定有办法的。”她拍拍自己泄气的颊,鼓励自己一定要振作。
她其实是怀有私心的,会这么做根本不是为了骆霏缝嫁衣,纯粹是为了自己,原本她以为她有机会,为自己缝制一件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凤勾绣嫁衣,但这愿望恐怕要落空了。
虽然嫁衣她不能穿,但她仍会一针一线仔细缝着,将她的心意与心思全缝进嫁衣里,她往后也没机会为他缝制衣衫,惟一能送他的,也只有这件嫁衣,若他的新嫁娘,因为穿上这件嫁衣,而受到众人舶称赞,那她也会与有荣焉,至少这件嫁衣能陪着他拜堂
苦儿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会是如此苦涩、如此盲目,明知道他再也不可能属于她,但依然还学不会死心与放弃,虽然她的人不能嫁给他,但她奢望她的心能嫁给他,纵使她多么希望,能和他拜堂的是她,但终究是奢望呵。
喀——一声细微的声响传来,惊醒了苦儿飘忽的意志,她抹了抹泪,惊慌地站起身。
由于她是以绣娘的身份留下来,因此不能住在苍炎的别院里,只能窝在苍府一般下人住的空房里。
喀——
同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次苦儿确定自己真的听见了,她端起烛台,步往门边。“有人在外面吗?”
等了半响,没有任何人回应,苦儿只好当作她过于紧张,才会听到怪声,她只好端着烛台又走回桌边,正当要抬起绣线时——
砰一声,她的房门忽然被撞开了,有人闻了进来,来人竟是苍府二少爷——苍书行。
“二、二少爷!这、这么晚你”苦儿一抬眸,就瞥见苍书行猥琐的目光,如苍蝇盯肉般,直往她身上瞧,瞧得她头皮一阵发麻。
“苦儿?听大哥喊你苦儿是吗?”苍书行阉上门,yin邪地逼近苦儿。
“二少爷你”苦儿吓白了脸,身子抵住墙角,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我的好苦儿,你就别躲了,大哥就要娶妻了,你盼一辈子,也绝对不可能嫁给他,那不如跟着我吧,我苍书行保证会疼你一辈子。”
苍书行伸长手臂,想将苦儿抓人怀。
“不可能,二少爷请别这样,万一让人撞见了,对你的名声不好。”
苦儿惊慌失措地闪躲着,压根儿不敢相信苍府二少爷,竟是这种德性。
“嘿嘿,无所谓,让人撞见了更好,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把你收为偏房。”
“不要我不要”
“嘿嘿,小美人儿,让爷好好疼你吧。”
苦儿总缩在墙角,恐惧至极,眼看苍书行就要扑了过来,她只能绝望地紧闭双眼,若他真要来侵犯她,她也已经做好咬舌自尽的打算。
“啊”她的唇都还没咬紧,一记杀猪般的惨叫声已经先传了过来,她讶异地睁开眸,瞥见苍炎一脸杀气地擒住苍书行,他将苍书行的手狠狠扭在背上,顿时让他疼得哭爹喊娘。
“苍书行,你娘有救你这样对待客人吗?”苍炎怒火中烧,瞪着苍书行一双不规矩的手,只差没气得将它当场折断。
“大哥!误会啊!这全是误会,我只是过来看看苦儿姑娘,住得习不习惯,绝对不是要对她不轨,你就放了我吧。”
苍炎改拎住他的猪耳朵,低声威吓着:“苍书行,再让我发现你一次不规矩,我会很乐意为你办丧礼,滚——”
“是、是,我马上走。”就算他再怎么不将苍炎放在眼底,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是少惹他为妙。
苍炎一松手,苍书行马上溜得不见人影,不敢再多耽搁一刻,小屋内又恢复了平静,苦儿也站起身,朝苍炎福身道谢。
“多谢苍公子救命之恩。”她眼眶濡湿了,他终究是赶来救她了,那她是不是可以奢望,他真的有一些在乎她呢?
她抬眸望着他,泛着水气的眸尽是感谢,苍炎脸颊一热,不自在地别开脸。
“别多想,我只是昕到这里有些声音,才过来看看,苍府住的都是些禽兽,你自个儿要提防些。”
他的话语依旧带着冷漠与疏离,但他怎么也忘了不了,方才他冲进来,一见到苍书行正打算侵犯她时,一颗心吊得老高,恨不得剁了他的双手泄愤,他更庆幸自己来得早,不然后果可就难以想象,而他更听见在确定她平安无事后?自己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他究竟是怎么了?
“不是的,我”在她心中,他根本不是禽兽,不然他不会出手救她。
“什么都不用说了。”他冷然打断她的话,不想听那些同情心作祟的鬼话。
“嫁衣进度到哪里了?你确定你真能在十天内绣好?”他冷哼着。一个连颜色都分不清的女人,会绣东西,这还真是天下奇闻。
“我颜色因为”她心虚地低下头,根本连线的颜色都还没分好、如何开始?
苍炎眯起黑眸,瞥了瞥堆满一桌子的绣线,又看她一脸的心虚,随即了然她的困难所在。
“柜子里有笔墨,把它拿过来。”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啊?”她瞪大眼,不明白他的用意,但仍是乖乖照他嘱咐,将笔墨准备好。
苍炎挽起袖子,将各色绣线分成一束束,在拿起纸张,顺着绣线的顺序;依序写下红,橙、黄等色。
苦儿总算看明白他的用意。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可她的心却大幅震荡着。
他、他竟然在帮她辨色?
这泪水濡湿了苦儿的眼,她望着那专心写下各种颜色的身影,他拿笔的姿势很优雅,字也相当漂亮,而他一头混着银发的黑长发,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她记得,初见他时,她也是让他一头银亮的发,给吸引住目光——
“颜色我都帮你写好了,绣线也帮你分好了,你可以开始工作了。”
“啊”不知何时,他突然站在她跟前,她吓了一大跳,不经意对上他深邃的眸,再次羞红了颊。
瞥见她红艳艳的颊,苍炎咽了口唾沫,他还没有忘记,她的身子是如何诱人,而她的馨香味儿,是如何让他印象深刻,还让他破了规矩,沾了她的身子,或许是因为碰了她,他才始终无法对她狠下心来,不然以他过去的规矩,为免没用的人坏事,他一定亲手解决掉。
而他不仅没杀了她,还一再不由自主出手帮了她,该死的,他还真没用。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她红着脸问道。
苍炎吸了一口气,藏起眸中不轻易显露的心软。“没有为什么,我只是希望你早一点把嫁衣完成,那就可以滚离苍府,我也不用强迫自己必须面对你。”
他只能选择以言词伤害她,他已经是罪恶之身,没有必要再多牵扯一个人,陪他一起沉沦地狱,至少无辜的她不行。
“苍”她想在开口说些什么,无奈他已经远去。
心头还是让他刺伤了,苦儿身子一软,瘫坐在圆椅上,她以手掩眸,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溢流而出,沾湿了搁在桌上的宣纸,墨晕开了,如同她的情也散了
她一定要把嫁衣绣好。
苦儿抹掉泪,拿起金色绣线穿过针眼,一手拿着针头,一手捧着虹色的绸布,顺着布料的接缝处缝下第一针。
她回眸望着宣纸上那苍劲的笔迹,想象他就坐在她身旁,陪着她绣着,而她的嘴角,慢慢绽出一抹浅笑。
苦恨年年压全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为他,她甘愿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