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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你一直在找我!而没有回家去吗?”
“是呵!”
“对不起。”
“算了!”
“真的好对不起。”
“别哭了!回家吧。”他朝她伸出手。
植媚怯怯的看了他一跟,心中满足感激的握去,一路她就这么任由他牵着她了!有多少年了?而她真希望这宝贵温馨的一刻可以永远停止呀!
“我去向个熟人借匹马,你等我一下可别跑开!”君野温和的道。
“为什么要借马!”
“一路走回去你想错过年夜饭吗?”
“不想!”
“等我!”他居然也是温和的一笑。
“嗯。”植媚讷讷的,不敢移动的站在原地等他。
不一会儿君野从一间房舍走出来,牵着一匹骏马,他跨上马背伸出手臂将她抱上马,让她侧坐在他的身前,而植媚一路就这么正襟危坐着,双手不知摆哪儿才恰当。
然而一出了市镇,马儿飞驰在乡野间,植媚就无法再故作矜持了。“救命!”马儿的急驰让她坐也坐不稳,差点滚下地,还好君野伸出手臂护住她。
“好可怕!”她惊吓得魂魄未定。
“抱着我。”君野定定的道,没有一点嘲笑,专心驾驭马匹。
植媚踌躇着不敢“轻举妾动”
“快。”君野却催促着!
植媚只好依他的命令抱住他。
这一抱,她才又发现他们已经好多年没有真正的拥抱过了!而此时虽只是她抱住他,她却是心满意足的偷偷的、悄悄独自的享受这个拥抱。她假装他心中依然有她,他们之间没有楚绢,更没有那一切一切的横道与对峙,她假装他依然爱她。
但不争气的眼泪没有替她保密,他发现了,并且停下马来,停在丛丛树林间。
“对不起!我”
君野没有等她说完迳自下马,也抱她下来。
他一句话也没说将她压抵在树干上倾身吻住她动人丰盈的唇!深情的!没有一丝嘲讽!
他说不出自己的心是如何因她而悸动!
他只能用这唯一的表达方式,才能够说明自己对她足以弥天的爱恋!
她的泪总会惹他怜惜!他说不出刚才发现她独自坐在台阶上哭泣时,自己有多么心疼!他恨不得马上就牢牢的抱住她!用最温最深情的方式告诉她!她是他永恒的最爱!他一刻也不能失去她!
可是!为什么她要是个千人枕的妓女呢!
他还是无法真的忘了那些!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她和人苟合的放荡画面就会一幕幕不由自主的浮现!
不!无法原谅她的!真的!他无法原谅她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释怀!
这一路直到返回家中,植媚心中都是充满着喜悦的,君野突然的温柔令她整个充塞着幸福,洋溢着欢欣。
虽然他在归途中又恢复往常的刚冷,但他不再对她冷嘲热讽。
或许是过年的关系吧!他较平常温和了许多,连吻都是温柔又浪漫的。
“你们可回来了,等着你们吃团圆饭呢!”绘月见小两口俪影双双的走进来,欢乐的笑容真切的流露。
但是楚绢闷闷的冷眼视之,很不开心,郡司捷看在眼底,楚原也深知女儿的心思,可是他也爱莫能助。
“小姐、姑爷,市集好玩吗?你去了一整个下午呢!”玉子接过植媚手上油纸包里的鱼,不由自主的昂起头,提高声调,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感。
“哇!好美的鱼哟!哇!这只有紫色印记的一定是代表姑爷,这只纯白色的一定代表着小姐。喔!好浪漫哦!”玉子欢欣鼓舞的说着,而且以夸张的笑声来彰显一切,故意将她家小姐烘抬成为主角,也故意让那些“配角”有自知之明。
“我瞧瞧。”绘月也过来,开心不已的看着油纸袋里的鱼。“我有一只青花次瓷的鱼缸,玉子你明天上宜馨居来拿,那只高雅的鱼缸很适合这两条鱼,就让媚儿养在房里吧!”
“奴婢遵命。”
“谢谢姨娘。”植媚温馨的报以感谢。
“来来,肚子饿了吧!快入座吧!”绘月以家长的身分招呼着。
这顿年夜饭才刚要开始呢!但楚绢却浑身不对劲,臭着一张脸。
“我不吃了!”她任性的道。
“楚绢!”楚原极不好意思的低声提醒她。
“我不舒服!先告退了,你们慢用!”她不服气的瞪了植媚和君野一眼,便扬长而去。
“真对不起,教导无方,让大家见笑了!”
隐约中楚绢耳隙中留着爹在向余人致歉的声音,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才不想留在那儿,眼睁睁的看着李植媚和她那个讨厌的婢女耀武扬威的唱双簧。
只不过是去狂市集嘛!吧嘛像发了横财般兴奋的招摇?不过,他们为什么去了那么久?肯定是那个狐狸精死缠着君野,让他脱不了身!
楚绢气不过的一路踢着小石子。
“嘿!你干嘛!这么没风度的跑出来,连年夜饭都不吃。”
“要你管!谁没风度了?”
“还说呢!人家君野和植媚一像情深,你干嘛硬要插上一脚呀!”
“我就是爱他!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这一路随着夫子下江南来,就是要来看看你是不是成功的阻止了君野娶亲。”
“郡司捷!看在你是兄长的分上我不想说你,不过我总觉得你很多事呢,我成不成功于你什么事?”
“不干我事,绝不干我事!你大小姐一向聪明绝顶!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这次的行径稍微失了些格调。”
“什么格调不格调的!君野本来就是我的,我不过是理所当然想要回来罢了!”
“那依我看,你是要不回来了。”
“为什么?”楚绢不以为然。
“他们是天上的牛郎织女星转世,注定生生世世要结年夫妻的。”
“你少唬我!”
“真的!”
“我不信!你凭什么这么说?”
“天机不可泄漏!”郡司捷神秘的眸子充满自信。
“别以为你读了几年易经就可以在那儿卖弄玄虚、反正我是绝对不相信的。君野说什么也是堂堂八府巡案,但李植媚却是个娼妓!”楚绢气愤的一跺脚跑回房里去。
“唉!楚绢!难道你那双美丽的眼睛,永远只看得到君野,看不到别的男子吗?”寒冷的风中,郡司捷怅然的望着她离去,心底好遗憾。
“君野!你果然在这儿!”楚绢门也没敲迳自走进君野的书房。她等了一整夜,终于有机会与他独处。
“有事吗?吃过饭没?身体好多了吧!”他关怀的话语终于唤出了她积压一整晚的委屈,她哇哇的哭了起来,依偎到君野怀里。
君野失笑的问:“怎么了?”
“你为什么和李植媚出去了一下午!”她像一个吃醋的妻子般问。“一下午的,你们都做什么去了?”
“植媚走失了,我跑遍了整个市集找她。”
“哦!找了一下午吗?”她收起眼泪。
“几乎。”
“真的!嘻!”楚绢恢复了笑脸,天生的骄傲又回来了,心底有一丝丝残忍的开心,这下真相大白了,看那李植媚还有什么好神气。
“至少,你没有被她迷住,也没有一路陪着她!”她噘起唇撒娇的倚着他。
这时书房的门又开了,植媚原本跨进门槛,但瞥见这一幕,随即又退了出去。
君野沉默的推开楚绢。
“你要去追她吗?”楚绢不许的拉住他。
君野点头,毅然的。
“不!我不,说什么也不让你去!”
“不要这样!”
“你不是很轻视她,很厌恶她,而且早就不爱她了吗?现在干嘛又要去追她?”
“放手请你!”
“不!除非你要我!”
“很抱歉!楚绢,感情是无法勉强的!”
“勉强!你说你对我的感情是勉强的!”
君野静默的垂下眼眸,并没有回答。
“难道你对李植媚就不勉强吗?难道你不嫌弃她曾是个千人骑的青楼妓女吗?呵!
“别告诉我你还爱着她!”楚绢的话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君野的心思。
楚绢狠狠的甩开他的手,轻蔑的、不信的瞥着君野无法隐藏感情的眼眸,那里头分分明明的流露出肯定的答案。
“为什么?”她泪下襟沾的哭喊,撕扯的心痛正被一股震怒的潮水淹没。“那我呢?”她揪着他的手臂问。
“不同的,楚绢,你的情意我只能心领,但植媚不同。”
楚绢退了一步,惊诧、怨憎的瞪着君野。
“古君野!你好残忍!你这个混球!为什么这些话你不早在四年前告诉我?现在我已经把全部的真心都给了,你才这么残酷的来扼杀我的感情,你有没有良心啊!”“对不起!”
“不!我不要你道歉!我永远也不接受!我要你为我内疚!因为这绝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的。”楚绢一个箭步取下君野悬挂在壁上的一把宝剑,银亮的剑立即出鞘。
“你要做什么?”君野上前去阻止,深怕楚绢一时冲动。
“你别过来!说你不爱李植媚!”她威胁着,握着剑柄,让锋芒锐利的剑直指自己的颈。
“别做傻事?”
“说你不爱她!你爱的是我!”
君野沉默的看着她,时间一点一滴过了,但他始终沉默。
“说啊!”楚绢不相信即使她以性命威胁,君野仍会不为所动,然而,她失败了,好强好胜的她终于在君野的沉默下低头。她看到自己的泪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就如同她对他的爱无前收拾、泛滥成灾,最后全部付诸流水。她失望的解下盘在头上的发。
当她再度抬起头来,她立即以最迅速的动作,刀剑一挥,截断自己的头发。她痛楚渍然的将一束秀发握在手上,不理会君野的惊愕,绝望而坚定地向他说:“头发是女人的生命,爱情是女人的生命,如今我两者皆空,因为我都给了你!”楚绢忍不住的悲痛泫然地啜泣。
但即使已是涕泪纵横她仍是高昂着下巴。“可笑的是你不爱我,而是爱着那个李植媚!”她摇头苦涩的笑了下,凄苦的直视他。“你可以说你不爱我,我也看开了,但是我要告诉你,十八岁是感情,四年也是感情,我绝不相信那个李植媚爱你会多过我!”
“你要上哪儿去?”君野追问,沉重的瞥着她。
楚绢住足但并没有转身。
“风轻云飞我决定出家去!”
“不要意气用事!”他劝告。
背着他,她摇头。“无关意气、关乎放心!”她毅然平静的道。“你是红尘!而我已走出红尘。”说完她即刻离去,离开古家,离开江南,离开古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