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你不会是要到游乐园去吧？那也行。”反正，她也很喜欢去那里。

    “那种地方，去一次就行了，谁还想去第二次。”真是的，她就不能让他说吗？

    “那你要怎样？”这也不行，那也不是的，他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我”杨葵欲言又止。

    “说啊！怎么你又不说了？”岩心焦急地问。

    杨葵的眼睛死命地盯着岩心，过了一会儿后。终于开口说：“我要你当我女朋友！”

    岩心“刷”的一下站起来，看了眼杨葵，转身大步地跑了。她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她是他姐姐，他们是亲人。对，她听错了，听错了。

    岩心茫然地走在大街上，她没有回去上课，因为她怕见到杨葵。世界变了，真的变了。她把他当弟弟，怎么忽然间，他却又说了那样的话？一定是他在逗她，一定是。想到这，她不自觉地笑了。他一定是想报复，才这样的。回去她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他。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叫他以后别再说。

    两脚放在桌子上，岩心边看电视边吃着零食，时不时还大笑几声。杨葵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种情景。

    “给，你的书包。”将手里的书包毫不客气地扔给岩心，杨葵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岩心从咖啡屋跑了之后，也没回学校上课，让他担心得要死。本来还气自己太唐突，结果可好，人家大小姐却在逍遥着呢！

    接住了书包，岩心抬头看了杨葵一眼。她笑着说“你回来了啊？快过来看啊！这个节目好搞笑哦。”

    好笑？看了一眼电视，他怎么也不觉得好笑“你为什么不上课就跑回来？”缓慢地坐了下来，杨葵没好气地问道。

    放下手中的零食，岩心忍不住抱怨道：“还好意思说呢！你突然来了那么一句，我能不被吓走吗？”

    这么了说，杨葵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也没想到岩心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啊！要是知道的话，他一定不会说的。

    看着杨葵一副忏悔的样子，岩心忍不住拍了拍杨葵的肩膀“算了，我们就算扯平了。我骗你一次，你骗我一次，互不相欠。不过，下次可不能拿这话吓我，会吓死人的，知道吗？”看，她多有大姐姐的样。

    平了？互不相欠？杨葵睁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7这臭小子还敢问。忍不住打了一下杨葵的头。岩心训斥道：“我知道，我利用你的名字，在学校里骗人钱，是我不对。可是，你也不能用那样的话来报复啊！我可是你姐耶！那样的话，就算开玩笑也不能说，知道吗？那可是很罪过的。”

    报复，她竟以为他报复她？难道他在她眼里就那么无聊？

    杨葵的嘴角微微抽动，心仿佛被狠狠地抽打了一番似的疼痛。一股火气，让他顿时失去了理智。

    “你别左一声姐，右一声姐的，你什么时候成我姐了？我是独生子，我妈我爸就生了我一个。你是一年前突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的人。我姓杨，你姓李，哪里是一家啊？”杨葵崩溃了，真的崩溃了。他的一番情意，竟让人以为是报复。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次。”岩心吼道，人也身不由己地开始颤抖起来。

    “我说的是事实，说几遍也是这样。我姓杨，你姓李，不是一家”

    “啪！”杨葵的话还没有说完。岩心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李勇权陪着老婆淑芬正在厨房里做菜，听外面隐约传来争吵的声音，连忙跑了出来。看到杨葵捂着脸。惊讶地看着岩心。不用想，也知道岩心打了杨癸。

    李勇权连忙走到杨葵的面前，狠狠地瞪了一眼岩心训斥道：“岩心——你在做什么？你怎么可以动手？”

    岩心回瞪了一眼李勇权，目光变得阴森。原来站在她眼前的这位父亲，依然不会在她需要的时候保护她。这一刻，所有的怨恨都在瞬间苏醒了。

    将目光转向杨葵，岩心冷冷地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记得的。”说完，岩心将下巴抬得更高了，瞄了一眼眼前的两个人，转身走了出去。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令她讨厌的地方。

    杨葵被刚刚的一巴掌打得回不过神来。他始终捂着自己的脸，像是做了场噩梦。他刚刚有种感觉，感觉岩心像是另一个人，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而李勇权感觉到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

    岩心面无表情地走在街道上，身上没带一分钱，也不知要去哪里。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是一个劲地走着。不知不觉，天已暗了下来。直到有人站在面前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什么事？”她茫然地看向眼前的人，不认识啊！

    “小姐。麻烦你先登记，再进去可以吗？”

    看了眼四周，岩心这才发现，她不知不觉地到了哥哥的公寓。也许这个时候，她能想到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点了点头，岩心简单地登了记，走了进去。

    李浩在公司忙到八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车刚开到院门口，就被门卫叫住了。

    “李先生，六点半的时候，有一位叫李岩心的女孩来找你，一直没出来。”

    看了一眼表，李浩点了点头，连忙将车开了进去。

    岩心目光呆滞地坐在台阶上，眼睛一眨不眨。不时吹来的冷风，让岩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风再冷，冷不过心里，这是岩心真实的心情。

    在那里生活，不知不觉快一年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父亲的恨意已经不是那么深了，对那个一直认为不是自己的家，也开始有了感情。当她开始觉得自己有一个家时，杨葵却又将她打回原形。

    原来她始终都是一个人，始终是一个被上帝抛弃的人。

    李浩一进院门，就看见岩心坐在他家门口的阶梯

    上。将车停好后，李浩小步地跑到了岩心的面前，气喘着对岩心说：“来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在这等很久了吧”

    听到哥哥的声音，岩心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李浩。

    看着岩心双手环着胳膊，李浩连忙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岩心的身上。他笑着问：“怎么？冻傻了、不会说话了啊？”

    看着眼前笑容依旧的哥哥，看着他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岩心的眼圈不自觉地红了，她忽然起身抱住李浩，忍不住哭了，自从姥姥去了以后，她就再也没哭过，也发誓不会再哭。她不会因为上帝遗忘了自己而哭泣，也不会因为没有人关爱她而哭泣。可她今天还是哭了。

    李浩一怔，顿时傻了。她在哭？他妹妹在哭？原来她也会哭？

    拍拍岩心的肩膀，李浩头一次慌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摇摇头，岩心只是一个劲地哭，怎么也停不下来。

    扶着岩心进了屋，李浩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他相信，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过了许久，岩心终于哽咽着问：“我会不会很可怜？一出生就没人要，从小被人欺负、被人骂。”

    李浩想了想，点了点头“很可怜。”

    接着岩心又问：“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

    叹了口气，李浩道：“因为他们不负责任。”

    “那为什么我没有家？”说到这，岩心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一直流。为什么人人都有关心自己的父母，她没有？为什么人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家，她没有？为什么人人在享受快乐的童年时，她却在照顾生病的姥姥？为什么她总是这样狼狈？

    看着岩心伤心欲绝的样子，李浩忍不住安慰：“以前你是没有，可是现在你有了啊！你看，你不但有了哥哥，还有了爸爸、妈妈、弟弟。你并不孤单，不是吗？”

    “不，不是。他们不是我的家人，不是。我要的家，是个有自己的亲生父母、亲生兄妹的家，有个能在每个礼拜拉着我的手去游乐园的父母，能在我被人欺负时，站在我面前保护我的父母，能在我低落时安慰我的父母。我没有，我没有。”岩心拼命摇着头，整个人哭得都快虚脱了。

    李浩伸手将岩心抱在了怀里，任岩心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他一直以为，岩心从小在那种生活环境中，早已养成了坚强勇敢的个性。她外表的成熟，让他一直以为，她是个可以面对任何问题的人。看来他错了，她依然是个孩子，一个刚满19岁的孩子。他们忽略了她的内心，忽略了她渴望被爱的那颗心。

    李浩就这样一直抱着岩心，直到她哭累了、在他胸前无力地趴着，李浩才开口问：“能说原因了吗？”

    吸了吸鼻子，脱离了李浩的怀抱，岩心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看到你时，忽然觉得很委屈。”是啊，只是忽然间控制不了自己，只是忽然眼泪就流了出来。

    李浩眉头紧皱，佯装生气的样子。“怎么？连哥哥都不愿意说吗？”

    岩心看了眼李浩，沉默了好久。才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李浩。

    李浩听完后，扬头大笑，弄得岩心一头雾水。

    “有那么好笑吗？”

    点点头，李浩忍不住问：“为什么认为，杨葵不是真心地想让你当他女朋友？”

    为什么？“因为我是他姐姐啊！你见过姐姐给当弟弟当女朋友的吗？”

    “呵你是吗？就像杨葵说的，他什么时候多出你这么一个姐姐了？”他这个妹妹，脑袋有时候笨得还真可以。

    看着岩心不语，李浩又说：“杨葵喜欢你，难道你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吗？”

    岩心满脑子里都是哥哥刚才说的那句话。被人喜欢一定会有感觉的吗？那为什么她没感觉呢！她一直以为，杨葵的那种关爱、那种眼神是弟弟对姐姐的崇拜，虽说她没什么让他崇拜的啦！

    看着岩心一阵沉思，李浩看了看表，劝道：“回去吧！我送你，你就这样跑出来，也不太好。”

    回去？怎么可以？！岩心连忙摇头，一副可怜的样子。

    “该面对的就必须面对，这是做人的道理，我可不能让你学着逃避。”摇了摇手，李浩拒绝了她想逃避的想法。

    看着哥哥坚定的表情，岩心知道这是不可能转变的了。她默默地点了点头，也许，这是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