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之下,万籁俱寂。
仅剩里成一团的毯子中,尚有余韵未消的两个赤裸女子仍在窃窃私语。
此前不知多羞人的事情都已做过,骆雨湖和石碧丝都懒得再穿什么,就那么搂抱着互相依偎,卷在暖热的毯子中,交颈轻言。
她们都已十分疲倦,只消闭上眼,放松下来,必定须臾便会入睡。
可她们都不舍得,都想让还残留在体内的愉悦能再回味久些。
轻抚着腹中暖融融微微发胀的地方,石碧丝忽然想到什么,扭头看了看已经换到另一棵树下干草丛上坐着守夜的叶飘零,小声对骆雨湖道:“雨儿,我怎么觉得,叶大哥第一次出精之后,好像想跟我说什么,又没开口。你留意了么?”
骆雨湖嗯了一声,道:“主君那会儿在往上托你的屁股,可你绷着大腿一个劲儿往下压。”
石碧丝面上一红,轻声道:“你是过来人,又不是不知道。那会儿我意乱情迷,魂儿都飞了,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吞到肚子里,哪舍得往上抬啊。”
说到此处,她不禁想到之前百怡亭那场盘肠大战,叶飘零次次都出在外面。她本就是个不受待见的私生女儿,被骂着杂种长大,登时脸色便是一变,喃喃道:“莫非……叶大哥他……嫌我……”
啪,骆雨湖在她本就红肿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嗔怪道:“这就是主君不真开口的缘故了。他是担心你留守百花阁,有孕在身难免惹上麻烦,才想着出在外头。可不是想叫你这么胡思乱想。他真看不上眼的女人,脱光了在他眼前晃,他也能转身就走。他不说那么多,不正是相信你能处理好么。”
石碧丝的手指绕着肚脐轻轻划了几下,道:“雨儿,我要是……真的贪心了呢。”
骆雨湖偷偷瞄了叶飘零一眼,附耳道:“我也相信,姐姐必定能处理好。”
石碧丝叹了口气,“叶大哥四海为家,漂泊无定,若是个女娃倒还好,要是……”
“姐姐不必担心这个。”骆雨湖与她面颊相贴,颇为自信道,“主君一定会有个家的,我发誓。”
石碧丝目光一闪,跟着又担忧道:“可有些男人,不是一个家……便能留住的。”
骆雨湖摇了摇头,“家不是为了留住谁,是为了在疲惫的时候,能有个安心休息的地方。我没什么本事,想要报答主君的恩情,唯有尽力而为……到时候,姐姐愿意抛下百花阁,来帮我么?”
石碧丝一怔,神情变得颇为痛苦,“我……起过重誓的。”
“我知道。可是,姐姐,卫阁主不到三十出头便已就任,你今年二十来岁,已是可代行权柄的副阁主。等阁中又找到了出挑的人才,你担子卸下之后……还没资格离开么?”
“春花秋败,我哪里敢想那么远的事情……”
骆雨湖嫣然一笑,“那你应当多想想。多想想将来的事,活得也会更有希望,更有力气。”
“将来……”石碧丝眯起眼睛,倦意上涌,“我连之后能不能杀掉袁吉的将来,都想象不出。”
“他一定会死。”骆雨湖带着一丝恨意,咬牙道,“一定。”
“因为……天理循环,恶有恶报?”
她摇摇头,“因为主君说要杀他。”
石碧丝本想再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不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便改口聊了两句闲话,跟雨儿以彼此臂膀为枕,酣然入梦。
此行是为追杀元凶,并非来享受什么闲情野趣。一夕贪欢,仍要早早起来,踏着将破朝云的晨光,继续寻踪觅迹。
起来收拾东西时,石碧丝去叫燕逐雪,只看了一眼,就不禁红透了脸。
燕逐雪昨晚站守的位子已经没人。
她换去了足足十余丈外,想必,已将他们夜晚的荒唐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石碧丝折返后,忍不住偷偷告诉骆雨湖。骆雨湖不以为意,反而问道:“那燕姑娘看起来可有何异常?”
石碧丝扭头悄悄打量一眼,低声道:“没,就跟这会儿一样。什么都看不出。”
骆雨湖蹙眉暗道一声可惜,将包袱一背,道:“那你还羞什么,走咯。”
石碧丝偷偷瞄她,又看向燕逐雪,眉头一皱,隐隐发觉了什么,可又认为不合常理,只得烂在肚子里,不再多言。
仔细寻觅着找出大约一、二里,路上的痕迹忽然明显了很多。
他们推测,从这儿开始,往后的山林已经荒芜人烟,处处林深草密,叶腐成泥,带着一个袁吉赶路,已经没那么容易掩饰。此外,袁吉的武功也可能已经在慢慢恢复,留下明显的痕迹,说不定就是要将他们带入陷阱,以逸待劳。
因此,叶飘零一行也放慢速度,凡是可能遇到埋伏的地形,都会从更安全的路线绕道,宁肯多费一时半刻。
高高低低追了半日,他们在一处泉眼旁清地生火,吃喝歇脚。
袁吉那边有人接应,他们却是孤军深入,石碧丝不免担心,带的干粮不够。叶飘零略一思忖,叫她们护好火堆,不要乱走,跟着要来石碧丝的防身匕首,去外面转了一圈。
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他拖了一头被匕首插眼入脑,割喉放血,已剖开肚子清空杂碎的山猪回来。
叶飘零显然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山货,将匕首磨利,不到一刻功夫便剔骨去皮,分成小块,只挑最好的部分,肥油在火尖儿上一燎,滴在精瘦肉上,用削尖的木棍穿着烤熟,分食吃饱,余下的用干净草叶一包,起码还能吃两日。
骆雨湖能帮些忙,石碧丝勉强打了个下手。而燕逐雪,则难掩吃惊的神态,等肉香混着淡淡腥气弥散开来,蹙眉道:“叶飘零,这样的事,你竟如此熟练。”
叶飘零咽下口中的食物,抬眼道:“你生吃过蛇肉么?”
燕逐雪摇头,“不曾。”
“等你生吃过蛇肉,喝过蛇血。这种事,你也会很快熟练起来。”叶飘零摸出几片不知从哪儿找的叶子,“谁觉得肉腥,就揉烂用汁水擦一擦,多少有些作用。”
“谢谢主君。”
“谢谢叶大哥。”
她们都看得出叶飘零并不在乎这毫无调料的肉里的腥气,特地找来这种叶子,必定是为了照顾她们。
燕逐雪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拿了一片,低头道:“多谢。”
她再吃一口,果然好了一些。
不久,她忍不住又问:“你总会遇上这样的境况?”
“不经常。”叶飘零举着特地留下的一条猪腿,用匕首一条条割下送到口中,“但遇上一次,便再也不会忘。”
“也是如这次一般,追杀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么?”
“不,是被追杀。”他微笑道,“那次失手,险些没命。但从那次之后,狼、山猪、狐狸、兔子……只要有,我就能找出来,杀了,吃肉。”
石碧丝喃喃道:“难怪之前袁吉留下的痕迹那么少,你也能一个都不放过。”
“他终归不是真正的狐狸。”叶飘零淡淡道,“即便是,也逃不掉。”
燕逐雪沉默片刻,问道:“那次追杀你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叶飘零笑了笑,“放心,我绝对没有吃他的肉。”
她抿紧口唇,不知怎么说下去。
叶飘零又道:“吃腥臭的肉,喝山泉水,在树底下像野兽一样交媾。燕姑娘,这和你想行走江湖的方式,很不一样吧。”
燕逐雪绷着脸道:“我想,全武林应该没几个人愿意像这样行走江湖。”
“袁吉也不想。”叶飘零站起来,剔下骨头上最后一块好肉,“没有人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你应当学会,以防万一。”
燕逐雪冷笑,道:“多谢叶少侠指教。那你说,我现下最应当学会的是什么。杀猪?”
叶飘零丢下那块骨头,淡淡道:“学会不知羞。”
“什么?!”燕逐雪顿时怒目而视。
“太把脸皮当回事的人,命都不长。”叶飘零不似戏谑,缓缓道,“你若能学会不知羞,昨晚就不会悄悄换到十几丈外,那种距离若有人来偷袭,我无论如何也赶不及与你联手。此外,在安全的地方请你先行出恭,应当也容易一些。”
石碧丝瞄了燕逐雪一眼,果然,那微有尘色的白玉面颊,终于还是一片嫣红,羞恼至极。
但燕逐雪没有反驳,也没有争执。她默默吃完了剩下的肉,没再用去腥的叶子,吃完后和石碧丝、骆雨湖一起去草丛中的时候,也没再浪费干净的纸。
她似乎已经清楚,白衣飘飘纤尘不染的剑仙,只活在说书人的嘴里。
死在山里的,就只是一块烂肉而已。
再次出发前,石碧丝在泉眼下游洗手时,好奇道:“叶大哥,咱们一路追过来,怎么没见到袁吉他们留下的……唔……那些脏东西啊?”
叶飘零道:“猎物会挖坑,把气味埋起来。猎人不需要。”
燕逐雪在旁道:“咱们会一直是猎人么?”
“不会。”叶飘零笑了笑,“等咱们是猎物的时候,一定记得挖深点,埋好。”
没有人会甘心一直当猎物。
袁吉更不会。
未末申初,正是午后开始赶路的人最疲倦的时刻。
此前见到的那个高大男人,终于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他傲慢,但并不自大。在他的身边,跟了足足八名神光内敛筋肉饱满的杀手。
他等在山腰一处平坦的开阔地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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