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痛又吵!
全身疼痛难当,四肢动弹不得。
耳中充斥着各种叫嚣,像是非把她吵醒不可做的。
可是她不想睁开眼睛,不想再面对丑恶的人世。
“还不醒?可恶的畜生!居然装死?”
男人口出恶言,还端了她一脚,踢得她连内脏都隐隐作痛。
她是真的想死啊!偏偏命大死不了。
从小到大,二十一年了,老是被当作沙包来打,没练成铜墙铁壁、金刚不坏之身,倒也变得耐踢耐撞,不想活都不行。
悲哀,是她的宿命。
“喂,那个谁,去搬桶硫酸来,我就不信弄不醒她。”
是同一个人的声音,那男人不但声音难听,连心都是黑的。
硫酸?
不睁开眼真的不行了。
她努力撑大被打肿的眼睛,血块挡住视线,模模糊糊的影像在眼前晃来晃去。
“终于肯睁开眼睛了!再装死呀!小心我叫人拿硫酸泼你。”
又是那个恶狠狠的男人!
谁快来制止他,她实在不愿再听到他开口了。
“南部,你退下。”柔软的命令响起。
有人靠近,隐约可见是个高挑瘦弱的女子。
“是,大小姐。”南部退开。
原来是狐假虎威,还听命于女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她轻哼。
那女子蹲在她面前,伸出手。
要打她吗?
她瑟缩了一下。
“别怕,我只是帮你擦擦脸。痛蚂?血渍黏上眼睛了,很不舒服吧?满脸伤痕,一定很痛。”
“不用你虚情假意!”她撇开脸,这女人的温柔让她很不自在。
“反正我柳川夏落入你们手中,也没想过会好过。”
“臭女人,我警告你,别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把我们大小姐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要不是还有利用价值,把你剁一剁喂狗都嫌麻烦。”
骂完,南部劝桑原静香“大小姐,这女人给脸不要脸,您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干脆让属下鞭笞她几下,包准她乖乖听话,从实招来。”
南部几时变得如此粗暴了?印象中,他虽没有浅田的绅士风度,但也挺和蔼的呀!
桑原静香缓缓站起来“交给你们了,我先回房去。”
“要走了?”桑原哲矢抓住她的手肘,逼视她退却的眼“不敢看我身处的世界?”
不顾她的意愿,他继而吩咐“中村,拿把椅子给大小姐坐。南部,解开那个女人,让她站起来说话。”
“这才是王者该有的气度嘛!”柳川夏在心中评论起桑原哲矢。
真后悔刚才没让那个什么大小姐的擦脸,不然就可以看见是谁如此英气逼人了。
南部不情不愿的扯着柳川夏身上的绳索。
“轻一点,笨男人。难怪你只能当人家的属下,一辈子听命行事。”她忍不住叫骂。
“臭女人,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不然我拿盐酸帮你漱口。”南部抡起拳在她眼前挥舞。
柳川夏歪着嘴,转过头。
“你叫柳川夏?是你对我开的枪?”桑原哲矢问,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平淡口气。
“你又是谁?报上名来,我柳川夏才不随便向无名小子开枪哩!浪费我的子弹。”
“桑原哲矢。”
“哦!原来是桑原门的少主,失敬失敬!”难怪气质冷冽骇人,她假意弯腰作揖。
“开枪的不是我,如果是我开的枪,你现在就不会好端端的在这里问我这种傻问题,而是到阴曹地府去向地藏王申冤了。”
柳川夏自夸的话一说完,只听到众人倒抽一口气。
“不知死活的笨蛋,就算枪不是你开的,光是这句话就足够让你死一百次了。”南部忍不住又骂。这女孩看起来年纪轻轻的,说起话来尖酸刻薄得让人抓狂。
桑原哲矢唇角微扬。好大的口气!有意思的妞儿!
桑原静香皱起眉头。
他眼中的光芒代表什么?
他对这样伶牙俐齿、不知分寸的女子感兴趣吗?
“那你晓得是谁开的枪吗?”桑原哲矢再问,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耐性。
“菊帮啰!除了他们还会有谁?”
柳川夏翻个白眼。
这还用问吗?亏她本来还满欣赏他的,想不到是个绣花枕头。
“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和他们暗中勾结,想对我们少主不利?”南部插嘴。
“用膝盖想都知道,笨男人。近几个月,菊帮冲着桑原门的面子在关西大肆扫街,连警察都无力镇压,要是连这都不晓得的话,就不用在道上混了。”她吼回去。
声音大就赢啦?她又不是哑巴,要比大声谁不会?
“菊帮的哪个人?还是菊帮雇了哪个组织的杀手来狙击我?你应该认识吧?能从百公尺的屋外射透玻璃再穿过手臂,除了需要一把好枪外,更要有精准的枪法,相信你不会不知道。”
一般杀手通常都跳脱不出集团控管,就算不属于同一组织,私底下也多会互通讯息。
“枪,我是知道啦!不过,精准的枪法?我看不见得吧?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柳川夏道。
“那人如果真要我的命,肯定是办得到的,尤其当时我的保镳就站在我身边睁大眼睡觉。”
“少主”南部和浅出双双跪下“属下失职,保护不周,请少主降罪。”
“起来,懂得戴罪立功就行了。错不在你们。”
转过头,凝望坐在椅上的人,桑原哲矢轻抬起桑原静香的下巴“是谁的错,你知道吗?谁有这个木事让我流血受伤?”
桑原静香摇摇头,她也很好奇。
“是你,我美丽又无辜的姊姊。”靠近错愕的苍白脸蛋,他弯下腰,在她耳边倾吐“因为我当时想起了你,你让我恍惚失神。”
惊呼一声,桑原静香旋即举手捂住嘴。
是她?她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足以威胁到他的生命?
她该感到高兴还是悲哀?
若他所说是真的,为何他的眼里尽是无言的谴责?
原来刚才那个女人是桑原哲矢的姊姊?柳川夏暗忖。
她的声音甜甜柔柔的,应该是个大美人吧?
笨蛋,他刚才不是称赞她美吗?
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姊姊的?
人家高兴不行吗?关你啥事?
柳川夏嘟起嘴,不爽极了。
“喂,臭女人,你快招,你到底知不知道是谁暗杀我们少主?”南部急着立功,一雪前耻。
“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这个臭男人。”柳川夏嘴硬地道。
“你皮痒欠揍是不是?!”
“够了,南部。”桑原哲矢制止南部。
“中村,带她下去疗伤,晚上送到我房里。”
话落,也不管旁人怎么想,他转身就走。
“哲矢?”追了两步,桑原静香停了下来,凝睇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夏季的关西冷得她的心都冻僵了。
“大小姐。”浅田来到她身后。“少主可能只是想单独审问柳川夏,没其它的意思,您千万别往坏处想。”
“谢谢你,浅田,还让你费心安慰我。”桑原静香感激地道。
她向浅田深深一鞠躬,再抬起头时,脸上挂着微笑。
换上干净的衣物,一身清爽的柳川夏,脸上的伤涂满黄黄紫紫的药水。
笨蛋医生,把她秀丽动人的五官当画布画呀?要她怎么出去见人?
“走快一点!想让少主等你吗?你还没那个福分!”押送她的南部嘲弄地上下瞧着柳川夏。
“别这么铁齿,哪天我柳川夏飞上枝头变凤凰,当上少主夫人,第一个踢出桑原门的就是你。”
“哈哈哈!真是笑掉我的大牙。排队等着我们少主宠幸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就算轮一百年也轮不到你。”
“我插队不行吗?”
“插队?”南部嗤之以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这副骨瘦如柴的模样,鬼才会看上你!”
“没眼光,我这不叫瘦,是娇小,懂吗?死肥猪!”
“你瘦皮猴!”
“死肥猪!”
两人你来我往的。
“南部,少主正等着审问犯人,你不快一点,还有闲情逸致和她抬杠?”浅田久等不到人,打开门探望,看见这两人又斗起嘴,立刻出声催促。
“犯人?我柳川夏何时变成犯人了?”
“你被揍得跟猪头一样,五花大绑地丢到会里来,不是犯人是什么?”南部回她。
“我我倒霉嘛!好不容易完成任务逃离做案现场,才刚跑到后出想避避风头,谁知道误中山上猎户捕野猪的陷阱,又碰到你们桑原门的哪个白痴混蛋加三级的,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敲昏。等我醒过来,就看到一只死肥猪想叫人拿硫酸泼我。”柳川夏将自己的遭遇娓娓道来。
“你活该!”南部凉凉地道。
“这么说,你真的不是菊帮派来的?”问话的是等不及他们三人进房而自己出来的桑原哲矢。
他还真是好看!
柳川夏吞着口水。
“喂!少主问你话,你不回答,在发什么呆?”南部用手肘拐了她一下。
“看他帅,不行啊?”她回头怒瞪他,再怎么样都比这只猪好。“我早就说过我不是菊帮的人,是你们自己不听。”
“那你完成了什么任务?杀了谁?”在他们全进入房间,并确认没有人偷听后,桑原哲矢问。
“我干嘛告诉你?我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杀手耶!休想从我嘴里套出消息。”
“你不说的话,我怎么保护你?”带着魅人的笑,桑原哲矢第二度对桑原静香以外的女人展现出善意。
“我”她看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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