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声。
“双掌震寰宇”首先兴奋的说:“本会龙头,亲来迎接少谷主和少山主了。”
蓝天鹏一听,心情不禁有些激动,因为赫赫有名,剑术无敌的“龙凤会”女龙头“金线无影”就要会面了。这是,他已推翻了种种假设和揣测,同时,也否定了兰香姬认定白玉甫就是“金线无影”的说法。最重要的,还是他曾见过“金线无影”而且多少能认出她的身段和声音,稍时一见面,便可认出真伪。心念间,又过了石桥,而一片金光,和花花绿绿的男女,也由林内疾驰而来。“双掌震寰宇”一见,立即谦和的说:“林内相见不便!请两位就在此停马吧。”
蓝天鹏和白玉甫依言停马,静立观看。这时,红日略微偏西,看来仍在中天,在阳光的直射下,人群中那片金光闪闪处,必是被簇拥而来的“金线无影”了。蓝天鹏的心情既急切又激动,他立即功集双目,凝视要内,因而星目中冷芒闪射,眼神外露他自己却忽略不知。“双掌震寰宇”是领教过蓝天鹏功力的,是以并不觉得意外。
蓝天鹏一心想尽快看清“金线无影”,神能尽早揭开心中之谜,当他凝目一看,不禁有些失望。因为坐在神骏黄源马上的“金线无影”,依然是金氅罩住头脸和全身,仅能看到她那闪闪生辉的眸子。根据对方的身段和足下登的金丝小剑靴与金花绸裤来看,确有些与那夜在河边看到的“金线无影”相像。如今,只有等她稍时到达,开口发话时,再由她的声音来证实了。
跟在“金线无影”马后的,有男有女,个个劲衣,俱都携有兵器。当前两匹马上,是两位女子,左边穿绿衣,披黛绿短剑氅,背后插一柄绿鞘剑,柳眉凤眼年龄约二十八九岁,雍容中隐透傲气。右边一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黄衣少女,披黄缎短剑塑,背插长剑,生得峨眉细目,樱桃小嘴,文静中透着英气。在黄衣少女的马后,是一位身着亮缎红花劲衣的青年,背后插着一柄单刀。生得虎眉细目,方额大嘴,白净面皮,眉透傲气。
跟在绿衣女子马后的,是一位知穿深灰丝缎劲衣的浑猛人物,年约三十余岁,宽大的英雄带上插着两柄八面描钉的大铁锤,生得虎头燕额,狮鼻方嘴,额下生满了横飞胡须,一双豹眼,炯炯有神,气势十分慑人。其余人等想必都是高级人物,但因“金线无影”已走出林外,无法再打量以后的数十人。
只见“金线无影”勒绝停马,先以柔和的目光看了一眼蓝天鹏,就在金纪内伸出一双玉手,拱手清脆的娇声说:“蓝少谷主久违了,本龙头未曾远迎,还望海涵勿怪。”
蓝天鹏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暗呼,不错,就是她。但他却迅即拱手含笑说:“在下鲁莽拜山未备拜柬,失礼之处,还望大龙头海涵。”
跟在“金线无影”身后的数十男女人员,一听蓝天鹏自称“拜山”,俱都神情一惊,面色大变。由于“金线无影”有金氅罩面,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只见她又向着白玉甫,一拱手,依然谦和的说:“白少主应邀前来,本龙头深感荣幸,昨日未曾赶达,想必途中因事相羁,方才本龙头……”
白玉甫未待“金线无影”话完,立即拱手含笑说:“在下来此途中,因遇一多年好友,以致误了约期,还望大龙头勿怪。”
“金线无影”格格一笑说:“此地非谈话之所,两位请至“聚英厅”待茶。”说罢,立即拨马侧立相候,身后数十男女人众,立即分左右立于山道两侧,勒马端坐。
“双掌震寰宇”一等人马分列两边,即向蓝天鹏和白玉甫肃手说“请”。蓝天鹏也不谦逊,即和白玉甫催马向前。“金线无影”立即顺马,额首说请。于是,三人并骑前进,沿着山道,径向深处走去。蓝天鹏端坐鞍上,扣缓缓行,对山道左右的数十男女等,看也不看,因为,那些人听了他的自称拜山,每个人的神色都很难看,显然暗怀着敌意,蓝天鹏当然未将这些放在眼里。
“金线无影”和蓝天鹏、白玉甫三人在前,“双掌震寰宇”等人,依序跟三人马后,徐徐前进,默默而行,气氛十分沉闷。树林俱是括苍山著名的极锣木,叶椭圆而大,开满了白花,十分好看,深约数十丈,林荫蔽天。出了沙俊树林,蓝天鹏的视界一阔,目光同时一亮。
只见好大一片平原的中央,建了一座气势磅席的独立大厅。大厅高仅五阶,但厅前有广台,光平无栏,通天红柱,画栋飞檐,除内厅有一座横长大屏风外,门窗全无,四敞大开,是以,厅上早已摆好了数桌酒席和忙碌走去的徒众和女警卫,均可清晰可见。在大厅别的广场尽头,直达树林边缘,赫然矗立着一根大旗杆。旗杆高数丈,上悬一面锦缎精绣大旗,中央三个大黑绒大宇——“龙凤会”。在旗杆附近的树林内,隐隐有数排房屋,想必是会中的弟兄居住。
大厅后的数十丈外,在一片茂盛松林中,建有一片崇楼丽阁般的堂皂宅院,地区极广,显然那就是“金线无影”的中枢所在。但在四周的峰腰斜岭上,仍有无数房屋和独院,也许是其他各坛。蓝天鹏看了这情形,确信“龙凤会”没有称霸武林的野心,根据他们建寨的情形看,显然是要括苍山的中心地带,开拓成一片世外乐园。将到庞大的敞厅前,立即由厅内奔出十数蓝衣白边的徒手壮汉来,越过厅台直奔马前。
蓝天鹏一面下马,一面看了一眼大厅飞檐下的巨匾,金漆黑字,大书“聚英厅”,真是铁笔银钩,气势浑厚,显然是出自对书法颇有造诣的人的手笔。在“金线无影”的肃请下,蓝天鹏和白玉甫,随着“金线无影”,同时登阶,越过天台,径自进人大敞厅内,“双掌震寰宇”等人,也纷纷下马,肃静的跟进厅来。
蓝天鹏举目一看,神情不由一呆,因为在马蹄形有长桌中央桌后,赫然放着两张金漆高背上饰锦皮的大蚊椅。跟在身后的“双掌震寰宇”,突然向前两步,靠近白玉甫,低声解释说:“少山主,最上首的那张大金椅,就是为未来的“龙”准备的,这便是老朽请少山主来原因,希望您多努力。”
“双掌震寰宇”的话,虽然说的低,但蓝天鹏却听得清清楚楚,他相信走在身侧的“金线无影”必然也听得见。白玉甫听罢,修眉微蹩,会意的点了点头,看样,显然是没有坐上那张宝座的把握,同时了转首看了一眼蓝天鹏,似乎在说:“这要看你的了。”
但是,蓝天鹏却在心中冷冷一笑说,我早已答应了兰香姬,即使我战胜了“金线无影”,也不会坐那张山大王的龙椅子。同时,他也恍然似有所悟,“金线无影”确是一个缺陷的女子,否则,又何必以一会龙头之尊作饵,诱那些武功高绝的高手来和她比武定亲呢?
因而,他断定这件事,在江湖上早已是公开谈论,人尽皆知的事,难怪兰香姬特的提出来警告他,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罢了。心念间,已到了中央桌前,这才看清,在中央长桌的两端,尚有两张特设的独立单桌,显然显为了他和白玉甫特设的客座。果然,“金线无影”先向白玉甫一肃手,谦和的说:“白少山主,请上坐。”
白玉甫也不推辞,仅微躬上身称了声“谢”,径向最尊客位上走去。“金线无影”又向着蓝天鹏,肃手一指次尊客位,依然谦和的说:“蓝少谷主请这边坐。”
蓝天鹏也不为怪,微一颔首,径自入席。因为,照武林规矩,除非你是长者或颇有地位的人,否则,应该以先被邀请的人为上宾。蓝天鹏是少谷主,而白玉甫是少山主,地位平等,蓝天鹏是拜山之客,而白玉甫是被邀之宾而在年龄上白玉甫也较蓝天鹏大两三岁,何况拜山之客,多含有敌对意味,“金钱无影”如此礼遇蓝天鹏,已经算是优礼有加了。
“金线无影”一等蓝天鹏人座,这才望着肃立席外的“双掌震寰宇”等人,以目示意,并和声说:“大家请人席。”说罢,径自进人中央桌后,坐在次尊大椅上,靠近蓝天鹏的一桌,那张最尊的“龙”位大蚊椅,依然空着。众人一人座,屏后立即走出十数身着红缎劲衣的女警卫,端着酒壶菜肴,走向各席前。在蹄形长桌的两边,尚有六张圆桌酒席,多是一些身着蓝黑衣的壮汉和老者,显然是较低职位的人。
靠近白玉前那边长桌上的第一位是“双掌震寰宇”,依序是玉蚊堂主“无敌扇”詹秀,玉驹堂主“神钩小太岁”方立漳,其次是“黑虎坛”主“笔拐判”庞家元,再其次是那位用双锤的猛汉和背插单刀的青年。靠近蓝天鹏这一边的长桌上的几位,都是女性,第一位是那位穿绿衣的女子,其次是那位穿黄衣的女了,再其次是三位中年妇人。
三位中年妇人,一式宝蓝劲衣,俱都用剑,第一位仪态雍容,年约三十五六岁,第二位四十余岁,渐失姿色,但双目却闪闪生辉,显示她的功力不俗,第三位三十一二岁,倏眉微剔,明目吊起,狐媚中几分倔强气。蓝天鹏由于这些不知身份姓名的女客,都是和他同一方而坐,是以不便—一看个仔细。
“金线无影”一等左右六桌上的劲衣壮汉们的酒菜也摆好,立即起身说:“现在让本座介绍本会几位重要职掌的人员与白少山主和蓝少谷主见面,不过其中“玉彪堂”的王堂主,和“彩堂”的金堂主,都因公不在。”
说罢,依然由“双掌震寰宇”开始介绍,介绍到身穿灰劲衣,虎头燕额猛汉时,“金线无影”则说:“这位是“捷豹坛”的王大奎王坛主,人们又叫他“王大锤”,所以也成了他的绰号了。”说罢一笑,又指着最末一位身穿亮缎红花劲衣,背插单刀,一脸傲气的青年,继续介绍说:“最末那位姓陈名晋原,人称“赛子都”。他不但单刀技艺高,马上长枪尤为精绝,现掌本会“怒狮坛”位居南山。”
介绍完毕,欠身为礼,“金线无影”又望着绿衣女子这一面,介绍说:“第一位是本会“绿鹊堂”的卓玉君堂主,第二位是本会“丽营堂”的苏小香苏堂主,其余三位,均是内三堂的执事第一位姓张,这一位姓赵,最末一位姓钱。”
“金线无影”介绍完毕,立即伸出一只玉手,举起酒杯来,愉快的说:“来,请大家举起杯来,敬我们远道而来自少山主和特来拜山的蓝少谷主一杯。”说罢,一等全厅人众举起杯来,将杯凑近唇处,一饮而尽。蓝天鹏也不客气,一饮而干,并和“金线无影”等人照杯示干。
“金线无影”落座后,一等蓝天鹏和白玉甫三杯下肚,并吃了一些菜后,才端坐椅上,看了左右一眼,和声说:“白少山主,文武兼备,年少英才,且为总堂主诸位的好友,本座久有礼聘之意,但少山主要事羁身,未能应命,如今,特践邀前来,实为本会全体同仁之幸,本座在此,特代表本会全体同仁,敬白少山主一杯。”说罢,就在原座上,微微欠身举杯。
白玉甫也在原座欠身举杯,谦逊的说:“大龙头如此夸奖,在下实不敢当,贵会果真用得着在下之处,在下一定效劳,绝不推辞。”说罢举杯,和“金线无影”等人同时一饮而尽。
“金线无影”一等女警卫满上了酒,继续向着白玉甫,有些抱歉的说:“本会组织,日渐壮大,分舵日多,其中龙蛇杂处,难免良美不齐,为了做剔顽劣,剔除败类,本会特增设一位“总督察”,经常在外督巡,每半年回总坛报告一次,不知白少山主可愿担任斯职?”
白玉甫略微沉吟,肃容欠身问:“敢问大老头,这权责方面……”
“金线无影”立即会意,立那解释说:“当然掌生杀之大权,无论何人,一经查实,确为不可宽恕者,自然杀勿赦,如能解回总坛,公平会审,当然更好。”
白玉甫一听,觑目看了一眼蓝天鹏,发现蓝天鹏自饮慢嚼,神色自若,对他和“金线无影”的对话,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于是,修眉一动,故意向着蓝天鹏,诚意相询的问:“少谷主,你看如何?”
蓝天鹏自然听到他们的对话,也看出白玉甫有意担任“总督察”之职,因而假装一定神,急忙笑着说:“很好!很好。”席间的玉驹堂主“神钩小太岁”和那位善用刀枪的怒狮坛主“赛子都”等人,不由满面温色的望着蓝天鹏冷冷一笑。
白玉甫一听蓝天鹏赞好,立即望着“金线无影”,拱手欠身说:“在下愿意担任斯职。”
“金线无影”立即愉快的说:“白少主愿意担任本会的“总督察”,那真是太好了……”说此一顿,突然面现难色,歉然一笑,有些迟疑的说:“不过……按照本会规矩……”
白玉甫何等聪明,立即大方的一笑说:“大龙头不说,在下也早料到,必须经过那些人的试招方可通过,凑着大家饮酒兴高,就在席前试招,并为大家助兴,岂不更好?”
“金线无影”一听,愉快的说:“白少山主真是快人快语,本座最喜欢少山主这等爽朗个性的人。”说罢,举目望着左右两桌,沉声问:“哪位愿意先和白少山庄请教。”
话声甫落,那位一脸横飞胡子的“捷豹坛”坛主王大奎,倏然立起,宏声说:“俺先来打这头一阵。”说罢离席,一个箭步,已纵到了内厅前缘,面向白玉甫一抱拳,朗声说道:“恭请白少山主试招。”
白玉甫淡雅的一笑,撤椅离席,径向内厅前缘走去。外厅是一个圆塔形的建筑,中央五丈之内没有支柱,显然骤为了比武之用。这时全厅一片寂静,除蓝天鹏偶尔小饮外,俱都停杯着,略显紧张的望着白玉甫和那王大奎。白玉甫走至外厅,面向王大奎一拱手,谦和的问:“请问王坛主,你要比什么?”
王大奎傲然一拍胸脯,粗豪的说:“俺主随客便,随便你说就好。”
白玉甫淡然一笑说:“王坛主以一双铁锤威镇坛主,在下就请教王坛主几招锤法吧。”
王大奎一听,沉声应了声“好”,立即将插在英雄带上的一对大铁锤取下来,一个箭步退至一丈以外,同是,宏声说:“少山庄,您就亮兵器吧。”
白玉甫含笑点头,右袖一拂,那柄不巧的描金招扇已退出来,接着待扇向王大奎一拱手含笑说:“王坛主请试招。”
王大奎也不客气,大喝一声:“少山庄小心,俺要放肆了。”
大喝声中,飞身前扑手中一对大铁锤,上下飞舞,直扑过去。白玉甫见对方来势汹汹,十分威猛,不敢大意,立即摆了一个斜走的门户。一等王大奎飞舞的双锤,突然变成一上一下,径奔天灵和前胸,这才飘然斜走,格扇“刷”声张开,一招“怒挑滑车”,由下而上,幻起无数扇影,径切对方的肋肩。王大奎看来浑猛拙笨,实则身手十分矫健,一见白玉甫格扇切来,大喝一声:“来得好。”
粗腰猛的一扭,双锤疾演“急旋风”击出的双锤原式不变,随粗壮魁伟的身躯横扫过来,变招又狠又疾。左右六张圆桌上的壮汉们一看,齐声惊呼。蓝天鹏早已见过白玉甫的功力和身手,对付王大奎,他自信白玉甫绰绰有余,因而,他认为那些惊呼的人,未免有些故作紧张!果然,就在众人惊呼的同时,白玉甫早已一式“风摆柳”,顺势向外一倒,双锤挟着劲风,呼的一声由他身体上方扫过!是接着,白玉前倒下的身体,像有弹簧似的立起来,一式“倒打金钟”,格扇“叭”的一声轻敲了王大奎的后脑袋一下。
王大奎一声惊叫,飞身纵出两丈以外,放下右手的大铁锤,举起茸毛大手,不停的揉着后脑同时,裂着嘴说:“又是一个大疤。”蓝天鹏听得一愣,听王大奎的口气,好似以前曾和白玉甫交手过,而且,也曾打了一下他的后脑?但是,全厅的哈哈大笑,将他的思维打断了,迫使他不得不参与对白玉甫的鼓掌喝采。
掌声方落,“金线无影”已笑着向白玉甫解释说:“前几天,王坛主刚刚和“无敌扇”詹堂主拭过招,也是被詹堂主打了一个后脑勺,打起了一个大包……”以下的话,再被全厅掀起的大笑声淹没了。
蓝天鹏一听,也恍然大悟,因为“无敌扇”詹秀是白玉甫是好友,平素相互研讨扇法时,极可能教授一两招,自然也可能在王大锤的后脑上再敲个大疮。由于他心中在盘算事情,因而也忽略了鼓掌喝采,这在含有敌意的堂主坛主看来,心中更加懊恼生气,尤其“玉驹堂”的“神钩小太岁”。
就在这时,那位身穿黄缎劲衣,背插宝剑的“丽蓉堂”堂主苏小香,已倏然立起,同时,娇声说:“让本堂主请教白少山主几招掌法。”说罢离席,在一片欢呼声中,径向白玉甫身前走去。
由于苏小香发话,使蓝天鹏顿时惊觉自己一直在发呆,这时见众人都鼓掌,也急忙鼓起掌来。一旁的玉驹堂主“神钩小太岁”看在眼里,面色再变,在他充满了忿怒的炯炯目光又添了一股妒意。因为“神钩小太岁”方立漳误以为蓝天鹏有意向美丽可人的苏小香,暗中送情,有意讨好。掌声一落,丽鸳堂主苏小香,已走到了白玉甫的对面,由于苏小香的起身应战而引起的热烈惊呼和掌声。
蓝天鹏断定苏小香的掌法,必然颇有造诣,因而对苏小香也就格外注意,他希望在苏小香和白玉前对掌时,参悟出一些更巧妙的绝招来。他的目不转睛,也被一直暗中注意他的“金线无影”看到了,虽然看不见她娇靥上的表情,但由她的眼神看来,显然有些不快。
“神钩小太岁”更是炉火中烧,不自觉的倏起身忿忿的沉声说:“启禀龙头,白少山主乃是本会特别邀请的贵宾,何时甄试艺业,并不急在此时,倒是残杀本堂所属长沙分堂两位香主的仇敌,反而让他高坐客位,这样怎对得起因功殒命的两位香主。”
话声甫落,左右六桌上的数十劲衣壮汉,纷纷起身怒声相应:“对,方堂主说的对,我们应该先处置拜山的敌人,杀他的头,挖他的头,来活祭我们在长沙死难的两位弟兄。”
所谓众怒难犯,加之事出突然,“金线无影”和“双掌震寰宇”等人同时一惊,和蓝天鹏同来的白玉甫,也面色大变,顿时不由愣了。这确是突如其来的事,“金线无影”急忙一定心神,看了一眼外厅有些发愣的白玉甫,正待说什么,蓝天鹏已倏然立起,剔眉沉声说:“不提此事还好,提起这件事,恕在下要失礼退席了。”
蓝天鹏说罢,转身望着“金线无影”一拱手,沉声说:“大龙头,在下今日前来拜山……”话未说完,迅即又和“双掌震寰宇”对了一个眼神的“金线无影”,已拱手谦和的说:“蓝少谷主稍待,这件事本座还一直未曾接获报告,待本座查明了,再谈少谷主拜山的原因。”
如此一说,蓝天鹏断定这是“飞叉三雁”假借“龙凤会”名义,私下率领心腹手下干的事,而且则一直不知。俗语说:“不知者,不怪罪。”蓝天鹏只得会意的颔首,又坐了下去。两边方桌上的香主执事等人,也立时静下来,同时,不安的坐回原位,因为假公济私在外闹事,伤人丢脸,在“龙凤会”说,这还是第一回。
“金线无影”又望着外厅的白玉甫,拱手歉声说:“白少山主请归座,有关任职本会之事,我们不妨明日再谈。”
白玉甫一听,即和苏小香,互相拱揖,同时走回原位。“金线无影”一等白玉甫归座,立即望着“神钩小太岁”,沉声问:“方堂主,这件事,本座为何不知?”
“神钩小太岁”作梦也没想到“金线无影”至今还不知道这件事,心中自然有些发慌,因为“飞叉三雁”是他的朋友。而且,又是经他介绍人会又隶属在他的“玉驹堂”下,万一在外假公闹事,他是脱不了干系的!这时见问,只得抱拳恭声说:“这是去年十月间发生的事,全般经过,卑职早已据实报告总堂主,转呈龙头裁夺,至今数月,一直未见传谕下来。”
“金线无影”一听,又以威梭的目光望着“双掌震寰宇”沉中问:“总堂主可曾接到方堂主的报告?”
“双掌震寰宇”见问,赶紧起身恭声说:“卑职因为报告与事实不符,未转报龙头知道。”如此一说,“玉驹堂”的方堂主不由吓了一跳,而左右六桌上的香王执事们,更是不敢吭声了。
“金线无影”缓缓点头,“唔”了一声,不解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报告一遍给我听听。”说着,又以严厉的目光看了一归王驹堂主方立璋,迳自坐下,方立璋则惊得立即低下了头。
“双掌震寰宇”依然躬立恭声说:“这件事发生时,卑职正奉命代表龙头去“高家楼”向“金鸠银杖”拜寿,拜寿后的第三天,便听说长沙分堂主“飞叉三雁”栽在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手里的事……”
“金线无影”听得明月冷辉一闪,立即沉声问:“果真有此事?”
“双掌震寰宇”颔首继续说:“不错,而且,还被那位毙了两名长沙分堂下的香主……”
左右六桌上的香主执事等人一听,再度掀起一阵轻微骚动,而躬身垂首的“玉驹堂”主,也抬起了头。“金线无影”一见,立即以威严的目光看了一眼左右,骚动立止,而方堂主也再度的低下了头。“双掌震寰宇”继续说:“卑职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赶往长沙分堂,但“飞叉三雁”谢分堂主已赶往辰溪城,镇守每年一度的迎神赛会去了……”
“金线无影”听至此处,觑目看了一眼蓝天鹏,插言说:“奇怪,那天我曾见到他,他并没有谈起两位香主被毙的事?”
“双掌震寰宇”立即解释说:“因为那两人根本不是本会香主,所以“飞叉三雁”谢堂主不敢当面向龙头谈起那件事。”
左右六桌上的香主执事等人一听,彼此互看一眼,神色开始有些不安,因为未经证实之事,公然忿言喧闹,均应严办。“双掌震寰宇”继续说:“当时卑职由长沙分堂的一位执事口中得知,谢堂主确被一位武功惊人的少年击倒,并毙了谢堂主两名私交不错的朋友……”
“金线无影”一听,目光炯炯,立即“噢”了一声。
“双掌震寰宇”继续说:“但那位执事报告的时地和实际发生事端的地点,却又有出入。”
“金线无影”立即沉声说:“谎报事实,就该杀,连同所属均应处分。”
“玉驹堂”主“神钩小太岁”听得浑身微微一战!“双掌震寰宇”没有想到“金线无影”在“龙凤会”中,竟有如此高的威严,由于人家正在调查事实他身为访客,自是不便再说什么。又听“双掌震寰宇”继续说:“据那位执事说,事情是发生在凤凰城的官道旁边,而卑职严法随去的弟兄,却又说是在梵净山。”
“金线无影”突然不解的问:“他们事后怎的知道那位少年高手,就是在座的蓝少谷主?”
“双掌震寰宇”恭声说:“据那位弟兄说,当时还有崆峒派的三个老道,其中为首的是“老龙潭”
“玄真观”的观主“松云”,当时因“松云”老道准备逃走,蓝少谷主才丢下谢堂主去追“松云”。并以谢堂主的飞叉杀了“松云”随行的两个弟子……”
“金线无影”不禁忧急的说:“崆峒派看到两个弟子尸体上的飞叉,会不会去找“飞叉三雁”谢常春?”
“双掌震寰宇”摇摇头说:“龙头请放心,“松云”老道虽被蓝少谷主一掌击伤,但却被认识蓝少谷主的那人救走,而那人曾到处散播谣言,说“飞云绝笔”丁尚贤的徒弟蓝天鹏,杀了“龙凤会”长沙分舵的两个香主……”
“金线无影”一听,不由沉声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不说也杀了崆峒派的两个弟子呢?”
“双掌震寰宇”晒然一笑,恭声说:“他用心之恶,至为显明,当然是希望本会出头去找蓝少谷主,而他们坐收渔利,如果说他们死了两名弟子而不闻不问,岂不丢人?是以,方堂主转呈的报告,卑职没有转呈龙头知道,但卑职却已派人四出宣扬,梵净山上死的两人是“老龙潭”
“玄真观”的两名老道。”
“双掌震寰宇”听了仅蹙了蹙剑眉,不置可否,因为事实如此,站在他们“龙凤会”本身“的利益上讲的,“双掌震寰宇”的作法是正确的,对他蓝天鹏来说,毫无伤害。因为,杀死两个煌烟派的两个老道,是“松云”和恶贼“黑手三郎”亲自看到的,即使“龙凤会”宣扬,哇蝈派依然恨他人骨,派出大批精英高手,四处找他报复。
心念未毕,却听“金线无影”沉声说:“现在事实业已澄清,而外间也俱已知晓蓝少谷主杀死本会所属分堂的两位香主,不管被杀的两人,是否本会所属香主,这笔债都应算在蓝少谷主身上。”
话未说完,左右六桌上的香主执事等人,纷纷暴声喝好,“玉驹堂”主方立津,也精神一振,立即抬起头来。蓝天鹏一听,顿时大怒,倏然立起,正待说什么,“金线无影”已望着左右两桌的香主等人沉声说:“你们暂且安静,现在拜山客还有话说。”说罢,又转首望着蓝天鹏,较为缓和的问:“蓝少谷主此番拜山,必有说词,不妨请当众说出来,如果本会理屈,本会当公然向少谷主致歉,假设一味逞强,恃技拜山,须知我“金线无影”并非易欺之人……”
“双掌震寰宇”未待“金线无影”话完,立即怒声说:“贵会长沙分堂主“飞叉三雁”谢常春,率领徒众,侵犯在下师母师妹隐居之地,并放火焚屋,在下师母和师妹,至今生死不明,在下今日登山请教,特向大龙头询问在下师母和师妹的下落……”
话未说完,“玉驹堂”方立津,已插言说:“据谢分堂主说,焚毁房屋的是崆峒派的两个老道。”
蓝天鹏立即怒声说:“不管是谁烧的房子,在下方才提出的问题,大龙头必须当面答复。”
“金线无影”冷冷一笑说:“本会根本不知令师母师妹的下落,你叫本座如何答复?”
蓝天鹏真正来的目的,旨在向“金线无影”较量剑术,至于找师母陈天丽和丁梦梅,只不过是借口罢了,因为他知道丁梦梅母女已经提前下山了。这时见“金线无影”说不知,只得剑眉一剔傲然沉声说:“既入宝山,岂能空回,少不得要向大龙头讨领几招不传之秘。”
“金线无影”冷冷一笑说:“要想和本座较量剑艺谈何容易?你必须由坛主级逐一比起,胜得了本座各级干部,本座自当奉陪。”
蓝天鹏虽然在高家楼曾当众击败了总堂主“双掌震寰宇”,但他个性虽暴躁,心地却极淳厚,不便当众谈高楼的事。于是,冷冷一笑:“那就请大龙头派人出场吧。”
“金线无影”听罢,立即目注两边堂主坛主等人,沉声问:“哪一位坛主愿意先向蓝少谷讨教?”
“玉驹堂”主方立璋,本待出场,但他不敢违例,是以,忿忿的立在原位等待无人出场时他再请命。岂知,就在方立湾游目看向两边时,“怒狮坛”坛主“赛子都”,倏然立起,面向“金线无影”,抱拳恭声说:“启禀龙头,久闻摩天岭冷香谷“金背刀”蓝老英雄,刀法独树一帜,武林独步。蓝少谷主,家学渊源,想必尽得蓝老英雄真传,卑职想在刀法上向蓝少谷主请教几招家传绝学。”
话未说完,“金线无影”已挥手阻止,正待说什么,蓝天鹏已冷冷一笑说:“承蒙陈坛主抬爱,在下就陪你两招刀法。”说罢,又向“金线无影”一拱手,说:“请大龙头赐在下一柄单刀。”
“金线无影”立即望着左侧三桌上的香主等人,沉声说:“厚背刀伺候。”话声甫落,一个背刀的虬髯大汉,急忙起身,已将背后的厚背单刀撤出来了,逼向外厅走去了。“双掌震寰宇”一听“金线无影”吩咐“厚背刀”伺候,内心一阵激动,险些流下泪来。
想到老父英名远播,虽封刀多年,但仍有人清楚的记得他老人家用的是厚背刀,怎不令他为老父未衰的英名激动得险些落泪。心念间,竭力镇定激动情绪,迳向外厅走去,同时,他也决定全凭老父亲传的刀法战胜狮坛主“赛子都”,绝不施展“金刚降魔宝录”上的身法步。走至外厅“赛子都”早已在对面站好,同时,已将单刀撤出,蓝天鹏先在虬髯大汉手中将厚背刀接过来,同时道声谢,转身背对,再向“金线无影”微一躬身,说:“如有失手之处,尚望大龙头海涵。”
“金线无影”一见,不由关切的问:“蓝少谷主的佩剑,可要暂时解下?”
蓝天鹏再一躬身说:“在下佩剑,乃师伯成名宝刃,在下自感德浅,曾矢誓在下高非头断气绝,剑不离身,身不离剑,以报师伯赐剑之恩,大龙头之关注,在下在此谨谢。”
“金线无影”听罢,目光闪动,久久不语,看不出她面部表情,但是在座的白玉甫和“双掌震寰宇”等人,却听得个个动容。蓝天鹏说罢,转身面向陈晋原,扣刀拱手,说:“陈坛主请。”
“赛子都”陈晋原,也不客气,朗声说:“蓝少谷主乃用刀名家,恕陈某人庚先了。”了字出口,立施门户,单刀在颈后一绕,耍了一个轮大银花,“霍”的一声,单刀劈而下送奔蓝天鹏的面门。
蓝天鹏为了保持老父昔年英名,不敢大意粗心,一等陈坛主招式用老,急忙跨步斜身,左手依然抚着剑柄。右手刀疾演“白鹤亮翅”,由下而上,反臂挑出,逞截陈坛主的握刀右腕。这招“白鹤亮翅”,虽是人人会用的招式,但出自蓝天鹏之手,非但快如电闪,而且恰到好处,只要陈坛主不撒手丢刀,右腕必被斩断。
“金线无影”等人一见,俱都大吃一惊,两边桌上的香主执事等人,更是惊得脱口惊呼。就在众人惊呼的同时,“赛子都”陈晋原,心头一横,牙切齿,猛的扭腰抬腿,退向蓝天鹏的小腹踢去。也就在他扭腰抬腿的同时,蓝天鹏闪电撤招扣刀,在“赛子都”陈坛主空门大开的右腋下飞身纨过。
“赛子都”陈坛主,没想到蓝天鹏竟放弃削掉他的右腕,而飞身纵向他的背后,由于用力过猛,一脚踢空,身形一连几个踉跄,险些演个“狗抢屎”。左右六桌上的香主等人,俱都看呆了,即使“双掌震寰宇”等人,也暗赞蓝天鹏的家传刀法的确高明。
蓝天鹏一等“赛子都”陈坛主拿椿立稳,立即扣刀含笑说:“承让,承认。”
“赛子都”一听,顿时大怒,不由怒声说:“陈某一时用力过猛,收势不及,这算我大意粗心,但你我的胜负未分,谈什么承让失礼?”
话声甫落,“金线无影”立即沉声说:“陈坛主不得无礼。你的刀法与蓝少谷主相差悬殊,你已不敌,快些谢过少爷谷主手下留情之恩,归国原坐去吧。”这话一出口,非但各级香主执事等人不解,就是两边长桌上的几位堂主执事,也感到意外不解。
“赛子都”陈坛主自然心中不服,不由抗声说:“卑职斗胆请命,请龙头准许与蓝谷主决个胜负。”
“双掌震寰宇”缓缓起身,正待说什么,“金线无影”已毫不客气的沉声说:“蓝少谷主不愿斩你手腕,是以招式未老,即已撤刀,后由你胁下飞过时,又刀下留情,未将你拦腰切成两断如你不信,可看看你的右肋下。”
“赛子都”心中一惊,急忙将握刀的右臂举起来,尚未低头察看,全厅立即掀起一片惊啊。只见“赛子都”陈晋原的助下亮缎花上,赫然裂开一道长约四寸的裂缝,里面内衣清晰可见,始终丝毫未损,这份功夫,的确惊人,假设,蓝天鹏的右肘一拐,暗劲一压,顺着飞纵之势一带,“赛子都”的命就呜呼了。
“赛子都”看了这情形,只惊得面色如纸,久久说不出话来,但他急忙一定惊魂,放下单刀赶紧恭声说:“陈晋原能和少谷主交一次手,胜走十年江湖,大恩不言谢,陈晋原将少谷主的大恩,永记在心,没齿难忘。”
蓝天鹏没想到“赛子都”竟有如此大的宏量,赶紧扣刀拱手含笑说:“哪里哪里,陈坛主太谦逊了,今后如有机会,大家再重新研讨。”
“赛子都”也聪明之人,自然听出蓝天鹏暗示将来有机会将传授他一两招绝学的意思,是以,忙不迭的抱拳说:“在下在此先谢谢少谷主了。”说罢,捡起单刀,迳自走回原位坐下。
蓝天鹏也转身望着那位虬髯香主,含笑说:“谢谢你,请将你的刀拿回去吧。”
那位虬髯香主,和方才的随便态度,大是不同,正待恭谨的向前取刀,蓦闻“神钩小太岁”大声阻止说:“魏香主且慢。”
蓝天鹏知道“神钩小太岁”,早已面向“金线无影”,躬身要求说:“请龙头准许卑职向蓝少谷主请教。”
“金线无影”立即颔首叮嘱说:“蓝少谷主非等闲高手,方堂主应格外小心。”
“神钩小太岁”自然知道,但他不得不傲然沉声说:“卑职知道。”说罢转身,这身外厅走去。
当他转身之际,发现蓝天鹏已将厚背刀还给了魏香主,神情不由一愣,因为他的月牙虎头钩专锁各种兵刃,特别是单刀的克星,这时见蓝天鹏将刀交还魏香主,显然已有几分惧怕他的虎头钩,如此一想,心中不由冷笑一笑,心说:你蓝天鹏就是用剑,仍敌不过我的月牙虎头钩。心念间,已大步走至大厅中央,面向神色自若,右手抚着佩剑的蓝天鹏面前一站,即翻双腕,将一对月牙虎头钩撤下来。全厅人众一看立即掀起一阵紧张前的轻微骚动,接着鸦鹊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