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
忽地,闻身后一道惨叫呜咽声,吴嬷嬷循声望去,见飞花提着一身着粗布的女人拽近。
“唔!”
那女人被径直扔在了脚下,似摔得疼了,被布团塞住的嘴也发出“唔唔”的痛呼。
吴嬷嬷看见人哭得凌乱的脸,骤然面色惨白。
此人——
便是近日找上门来、将近三十余年未见过的女儿!
“吴嬷嬷这女儿近来三番五次找上门,你下不了手,不如孤帮你永除后患?”
姜宴卿仍是面目温疏,可薄唇里捻出的话却最是残忍。
言罢,飞花领了命,手已锁住了女人的颈脖。
“不!殿下!”
吴嬷嬷早已是泣不成声,“殿下!她只是想求老奴帮她将女儿救出来!她并无恶意的!”
“没有恶意?”
听到这,姜宴卿眉眼微挑,戏谑浮于眼底,“你可知她的女儿,你的好外孙女眼下在宫里头可是爬到贵妃娘娘的位置?”
话已经点到这里,吴嬷嬷一怔,止了纵横的泪,眸光呆滞盯着不远处正怜怜呼痛的女人。
她自认当年对这女儿的确有所亏欠,可她的生父乃那般下作无耻之人,生下来后她又怎甘心留着孩子抚养?
过去了三十年,而今外孙女失踪了找上门来求助,她心有不忍也便答应了。私自动用东厂的关系查了一番,才知外孙女几月前被西厂当做秀女抓进了宫里伺候。
既太子已说,外孙女已至贵妃娘娘的品阶,那此时东厂插手再与人见了面——
届时有心之人参一笔,便是东厂秽乱后宫!
殷小督主和后宫娘娘暗通款曲!
“你说!是不是真的!”
吴氏狠狠瞪着被扣住颈脖的女人,见其眸光飘离略有躲闪。
这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心痛之余亦是无比后悔,自己口口声声说会保护督主,而眼下竟差点因自己这私欲害死她!
不过须臾的功夫,吴嬷嬷眼睁睁看着飞花将女人似破布一般拖了下去,至于是生是死——
吴氏眸光不觉落至高处背着光的俊拔身影之上,年轻的男子光是站在那儿,便已如水中泠月,画中谪仙。
生死……全凭太子的一念之间。
“姝儿敬你,孤不会杀你。”
言罢,姜宴卿负手缓步下了台阶,精致的蟒纹黑底皂靴踩在青石地砖上发出细碎声响。
“但方才劝阻姝儿日后远离孤的话,若不甚哪天吴嬷嬷嘴没严实,说出来了……”
他勾唇笑了笑,却让人寒浸心底。
“吴嬷嬷曾跟在乌夫人身边伺候多年,应是个聪明人。”
话音如玉盘坠地清脆一声砸在了心底,吴嬷嬷脸骤然煞白,全身血液在一瞬间凝固,止不住的颤抖哆嗦。
她恐惧的瞪着面前俊美如斯的太子,早已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
没想到——
竭力遮掩这么多年的秘密竟在一朝一夕间被人轻易识破。
既太子已查出这么多,那也意味着,他知道小督主的身世了!
“太子殿下……”她试着唤出一声,却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太子既已知道了小督主的生母,那而今对她所做之事,除却哄骗利用还能是为了什么?!
“太子殿下您……”
姜宴卿打断她的话,半眯的眸子缓缓睁开,“当今这天下,只有孤才能护得了她。明白吗?”
日光璀璨,辉映在男子身上,那白袍上滚着的暗纹熠熠生辉,其周身氤氲的上位者的矜骄和尊贵令人情不自禁俯首称臣。
吴嬷嬷手握成拳,自知在这呼风唤雨的滔天权势面前,再无回旋之地了。
她两眼呆滞叩在地面,“……老奴明白。今日发生之事日后绝不会在小督主面前多提半句。”
姜宴卿满意的笑了,“吴嬷嬷果真是个聪明人。”
*
太阳朝西飘移,很快绝美的云霞便染红了天,暖黄薄光自门窗缝隙透入映射在层层轻纱垂幔上。
殷姝这一觉睡得极沉,待迷蒙睁开眼来,发觉临睡前死死箍住自己的男人不见了,她试着挪了挪手去探。
触及一片冰冷。
看来他已经离开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