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两道身影在半夜无人的街道上一前一后地追逐着，终于，前方的身影被后方的追上了。

    林逸文捉住沈惠心的手，将她拉住，不让她再往前跑了。

    “惠心，你听我解释。”林逸文的脸上布满了惶恐及慌乱。

    沈惠心甩开他的手，哀痛欲绝地转身面对他，一张脸满是泪痕。她痛心自嘲地一笑。

    “解释？你要跟我解释什么？说你并不爱她？说你今天和她只是巧遇？说你这几个星期以来并没有骗我？说你只爱我一个？”深沉的悲伤使得沈惠心不自制地低吼。“我”林逸文无法否认，只能垂眸呆立在原地。

    “你为什么不否认呢？”沈惠心心碎地大叫。

    “惠心，请你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弄明白自己的心，我没办法盲目地和你们其中之一走下去。请你让我搞清楚我真正爱的是谁，好吗？”林逸文乞求体谅的眼神看向沈惠心。

    “你都已经决定好了，何必再问我呢？”沈惠心绝望地转身，不想再看到他充满歉意的双眸。

    “惠心，你等我，等我搞清楚后，我一定会告诉你我的答案。”

    “你又要我等，我等的还不够吗？”沈惠心仿若心死般的淡然问道。

    “对不起，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林逸文捉住她冰冷的手，急迫需要她的应允。

    沈惠心黯然一笑，压抑悲伤地说：“我还能说不吗？”

    每次都这样，我总是无法狠心对他说不，无法拒绝他所有的要求。

    沈惠心徐缓地抽回自己的手，迈开脚步，走上回家之路。伴随她的，只有颊上成串的泪珠及昏暗的夜色。

    我的梦终究还是无法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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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咖啡厅，沈惠心慢步走向角落的罗兰。

    “你找我有什么事？”沈惠心平静地问道。

    “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聊一聊。”罗兰摆上真诚的笑脸，招呼沈惠心坐下。

    “我和你之间无话可聊。”沈惠心坐下后戒备地看向罗兰，心里不禁暗自猜测她的目的。

    “但是我们之间存在一个共同的男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惠心不想再和她耗下去。

    罗兰凝视了沈惠心数秒后，语气笃定又状似随意地说：“你爱他。”

    沈惠心神情一愣，便垂眸淡然地说：“是又如何？”

    “那他爱你吗？”罗兰乘胜追击，给她致命的一击。

    沈惠心黯然低头不语，思索着她的问题。

    我从来也不肯问自己这个问题，那是因为我害怕答案是否定的。

    他爱我吗？我从来都没听过他说他爱我，他只是说，他对我的所做所为感动。

    是吧！也许他对我的感情只是感动罢了，从来也不是爱。如今他的女神回来了，我再也无法得到他的温柔和爱恋了！

    罗兰看向发怔的沈惠心，知道自己已击中她的要害，便又再开口：“我相信他还是爱我的，不然他不会温柔地陪伴我度过这段时间的。虽然他没开口，但我知道，他最后还是会选择我的，毕竟他爱我这么久了！”

    沈惠心失神地看向她，幽幽地问她：“你爱他吗？”

    “过去我一心只想追求惊天动地的感情，所以忽视他潺潺细流般的深情。直到这些年过去了，我才知道，人生最可贵的，便是那如生活、如呼吸般的深情呵护，这次我不会再错过了！”罗兰坚定地说道，脸上流露出誓在必得的神情。

    沈惠心凝视她的双眸，看进她眼底的爱恋。

    “你保证你会永远爱他吗？”

    “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他的。”罗兰连忙应允。

    沈惠心轻蹙愁眉，已在心底暗下决定。她淡然说道：“我明白了。”便起身走出咖啡厅，削瘦孤伶的背影令人心生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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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惠心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如同游魂般毫无生气地在房内走动，最后走进浴室内。

    站在莲蓬头下，水从头顶流下，分不清脸上是水还是泪，沈惠心心痛难忍地放声大哭，将一切的哀伤和不堪全数哭出，不再压抑保留。

    这次真的要结束了！九年的等待和爱恋就此画上句点了！

    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他的女主角，我这个小配角也该功成身退，有自知之明地离开了。

    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啊！为什么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拼命流出来呢？笨蛋，沈惠心，你真是个超级大笨蛋！

    沈惠心不停地想止住自己的泪，却一次次地发现徒劳无功，她挫败地蹲下身，将头埋在腿间嘤嘤低泣。

    泪仿佛流不尽似的，怎么擦也擦不完。

    不许再哭了，没人会为你心疼的。

    沈惠心强自振作地站起身，缓缓地穿上衣服，走出浴室。

    走至床边坐下，无神地看着一旁的电话，潜意识盼望它响起，再听听他的声音。

    至少我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啊！

    沈惠心拿起话筒，拨着早已熟透的电话号码，等着它接通。

    电话终于接通，林逸文疲惫的声音传来，喂了一声。

    沈惠心的手止不住地轻颤，眷恋地听着他的声音。

    “喂！是谁打来的，出声啊！”林逸文听不到人回话，有些火气地大叫！“你再不出声，我就挂电话了！”

    “你爱我吗？”沈惠心幽然的声音缓缓地传来。

    “你”林逸文意外的一愣，继而疲累歉疚地开口：“惠心，你答应给我时间的。”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沈惠心心痛地问道。

    “惠心，别逼我好吗？”

    “你只需要回答，爱或不爱？”这样我才能真正死心离去啊！

    “我对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十分感动。”林逸文不愿正面回答。

    沈惠心惨然一笑，笑自己九年来的痴恋，笑自己毫无保留的付出，也笑自己至今仍不愿放弃的心。

    他连谎言也不肯给我，我只是想要一句话啊！不过至少他说了，他对我只有感动感动？我要的不只是感动啊！

    “我明白了。”沈惠心平静无波地开口道：“我想告诉你，这段时间有你的陪伴，我很快乐，我真的很快乐。就好像是灰姑娘穿上玻璃鞋般，你让我实现了梦想，过了一段仿若童话的日子。”

    “我满足了！谢谢你给我这一段美梦成真的日子，我没有遗憾了，”

    林逸文听着她喃喃低诉的话语，不安的感觉顿时升起。

    “你怎么了？别吓我啊！”“我没事，我只是看透了。你不是要我给你时间吗？以后我不会再打电话来了，也不会再去找你了，你好好考虑清楚吧。”只是我无法再等下去了。

    “真的？”林逸文很惊讶会听到沈惠心的释然应允。

    “嗯，我不会再逼你了。”天知道，我什么时候逼过你了！

    “谢谢你。”林逸文衷心说道。

    “那我不打扰你了。答应我，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还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别让我为你担心。”

    “我知道。”暖暖的关心温热了林逸文的心。

    “再见。”怕是从此之后，他们再也见不到面了。

    林逸文向她道声再见，两人便挂上电话。

    从明天起，我们又恢复成两条平行线，再也无法交集。

    沈惠心难过地倒在床上，将脸深埋在枕间，无声地默默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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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时分，沈惠心听着多年前自己极为喜爱的一首歌，女歌手悠扬空灵的嗓音，在昏暗寂静的房内显得极为心酸。

    “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虽然你从来不曾对我着迷。我总是微笑地看着你，我的情意总是轻易就洋溢眼底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深深去爱你。”

    一次次地重复播放，她轻轻地低吟唱和，回味着多年来的心情，有心酸、甜蜜、苦涩和深深的眷恋。

    沈惠心拿起电话，拨打林静芳房内的专用电话。

    漫长的深夜，等待是惟一能做的事。

    林静芳睡意迷蒙地接起电话，充满火气地大叫：“喂！”

    “静芳，我好痛苦哦！”林静芳的睡虫顿时全被吓跑，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已经决定放弃了，只是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苦呢？”沈惠心痛苦的低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地要放弃呢？”不安的情绪迅速笼罩林静芳。

    “因为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公主终究要变回灰姑娘，魔法是无法持久的。”沈惠心哽咽哭出声。

    “你别哭了！我过去陪你，你等我。”

    沈惠心挂上电话，深沉的哀伤心痛猛烈地侵袭着她，将她掠夺至无尽的心碎国度。

    林静芳火速冲至沈惠心住处，看到双眼红肿憔悴的沈惠心时，不禁眉头深锁，心疼的情绪顿时升起。

    “别哭了！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林静芳轻搂沈惠心的肩头，安抚地问道。

    “她回头来找他了！他说要我给他时间考虑，但是我知道，他终究还是会选她的。”

    沈惠心没头没脑地说着，但是林静芳一听就马上明白“她”指的是罗兰。

    “他是什么意思，居然敢这样对你！他也不想想，是谁陪他度过那些痛苦的日子？是谁无怨无悔地付出，不求回报？他居然敢辜负你！”林静芳气愤难平地破口大骂。

    “你别骂他，是我自己放弃的。”沈惠心黯然低语。

    “你别再为他辩解了！我自己心里明白，若不是他太过分了，你不会对他死心放弃的。”

    “我只是不想看见他为难的脸，所以我成全他们。”沈惠心红肿的双眼又再度湿润。

    “混蛋！我一定要去找他算帐。”

    林静芳急站起身，欲向外冲去，却被沈惠心紧紧地拉住。

    “你别拉我啊！我一定要替你讨回公道，让他知道你不是可以随意欺负的人，还有人可以为你主持公道的。”

    “别去了，求求你。”沈惠心死命地拉住她，哀伤地低吼：“我不要再自找难堪了！”

    闻言，林静芳停下身子，疼惜地转身看向好友。

    “你就让我潇洒地走吧，我希望在他回忆中的是完美无瑕的我。”

    “你这又是何苦呢？”林静芳长叹一口气。

    沈惠心抬眼凝视好友，眼神迷离地轻语：“你可以抱我吗？”

    林静芳向前抱住沈惠心轻颤的身躯，温柔地在她耳边低语：“别难过了！我会在你身旁陪你的。”

    “我真的好爱好爱他！”沈惠心心碎地哭喊。躲在林静芳怀中，恍惚中仿佛是回到林逸文的怀抱。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林静芳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心疼的泪珠缓缓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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