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对世上有鬼神之说并不相信,基于从小便接受了无神论的教育,加上长大后长期从事医疗战线的工作,见惯了生老病死、喜怒哀乐的缘故,那些老头老太的什么神道鬼道的奇谈怪论我总是一笑而过。
父亲老了,也许是人越老就越相信有宿命论的缘故吧,他总说,这东西呀,还真不由得你不信。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举出许多关于这方面的事例来证明它的观点是正确的,比如,他会说一些上辈的人托梦要干嘛干嘛;去哪里哪里“请亡”那些故人另一个世界里生活怎样怎样等。出于对老人家的尊重,我都随口附和着没有放在心上。
遭受劫难离家多年后,我回到阔别已久的家,此时家道已中落。以往那种门庭若市,横竖都受人尊重的场面不见了,代之的触目都是长时间以来被风雨侵蚀而出现此起彼伏裂纹的墙壁的院落,门可罗雀的冷清满地的落叶和青苔和朝不保夕的随时都可能遭受拆迁命运的老房子的焦虑使这个表面上有序平稳宁静的如一潭死水似的家庭里蕴藏着对未来生活的太多不确定。使本也曾经呼风唤雨运筹帷幄现已退休在家连放个屁儿都不响才对现实充满愤怒和失落感的“老愤青”的父亲更加相信宿命论了,每当遇到挫折或无奈时,他总说:唉,都是命,没那福分。一句话便道出了他的心声。所以,此次回来,父亲就急切地要去“请亡”他说上次去请,你妈就说等你回来一定要你一起去一趟才行。
所谓“请亡”就是在某个地方有个神婆或神棍,做起法的时候会让已经故去的前辈们现身,来亲自与生人交谈,可以谈过去,知未来,断兴衰,提要求。听以前去看过“请亡”的人说,在与那现身的亡灵交谈时,音容笑貌和在世的时候一模一样,在世时有什么缺点或优点“请亡“时会一样重现,不由得你不信。这也是在”请亡“时让善男信女相信不疑的重要根据之一。此次”请亡“就是为了告诉故人我已经平安回来了,不要挂念,并要问一问将来那些无法预测的生活方向在哪里。
听到神乎其神的故事已经太多次了,我是从未亲眼见过。人常说:耳听是虚,眼见为实。对父亲这次的相邀,我没有太多的理由回绝,这么多年的分离后如今重聚也应该顺从老人家的意愿,陪老人家走一趟也无妨,何况刚回来也没甚事干,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家里有车。在我离家后,我的那辆老车已经卖掉了,如今的车是老婆贷款买的两厢福特嘉年华,比起我以前开的烂车是“鸟枪换炮“了,现阶段全社会都在习主席的英明领导下奔向小康,为2020年实现”中国梦“而努力拼搏,私家车也并不鲜见了,君不见街头街尾到处都是车轱辘在跑,赶一下潮流为拉动内需做贡献也是应该的,至少也会给中落的家道冲冲喜,显得不那么破败。这一点得感谢老婆的不懈努力和对生活的韧劲。
早早起床,吃过早饭,换上出门的衣物。打扮一下,人模狗样,管它穿的是六年前的旧衣服,至少猛看一下没那么寒酸。甚至还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夺人眼球。全家一汇合“走“一声令下,福特嘉年华便十分轻便地一路小跑起来,台风”潭美“刚过,今天风和日丽。车子融入到繁忙的交通线上,一路上新崛起的高楼大厦与大煞风景拆迁的残墙断壁给人的感觉仿佛穿梭于某个新兴城市交替于中东战场的巷战街头。进展缓慢的城镇化进程造就了这种独特的景观。还好,善良的中国人民还保留了几千年以来的奴性和顺从,只会一心一意地打自己小算盘上的得失。没有谁有能力站出来向有关部门提议怎样更优化地进行建设。,因为大家也都知道,这个社会离真正民主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车子七拐八拐地在父亲的指挥下进入塘头后洋村长长的小村道中,这个村子在多年以前我是很熟悉的,因为我有一个好朋友就住在这个村子里,早年我还隔三差五地开摩托车到朋友家喝酒,可今天我却有迷路的危险。村子还是那个村子,路已不是先前的路了,只有几座老房子如路标一样依稀告诉我,这地儿我来过。
在斑驳的树荫庇护下,用不了多久便找到了那个著名的“神仙“住处。这是一个占地不大的单层小院儿,像普通人家的“三开间”即中间一个客厅,两边有厢房的那种,可又不全像。门口有一个大约七八十平米大的院子,里面横七竖八地停放着几辆电动车、摩托车,使院子看起来狭窄、凌乱不堪。房子显然是刚盖不久的,没有来得及装修,墙壁都是用黄土刷一下,东西摆放凌乱,鸡鸭粪便随处可见,看起来粗糙、肮脏。偶有苍蝇飞舞,甚是讨厌。神仙住在这种地方,倒也有一股烟火气,我不禁莞尔。
进入庁前,迎面而来是香烟缭绕,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中央供奉着观音菩萨,前面摆着供桌,上面有各种水果,饼干、在里面还有好几瓶蒙牛酸奶,让人忍俊不禁,这神仙喝的也都是现代流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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