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连儿挥了挥手,“都好,你们坐罢。”
她的视线注视着江雪玥,极为自然的拉着她坐下。
江雪玥眼睫微动,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唤了她一声,“连姐姐。”
百里连儿似是无感,依旧热情的笑道,“我老早便道,隐哥哥定会带你入宫,果真,你就入宫了。”
江雪玥反问,“为何连姐姐断定,殿下定会带雪玥入宫?”
百里连儿笑若莲花,“这还不简单么,你是隐哥哥的徒弟,他自是照拂着你。
此次乃太后娘娘的寿宴,机会难得,他不将你引荐给太后娘娘,给谁引荐去?”
太后……
江雪玥似是明白了百里连儿所说。
当今太后,亦是一个传奇人物。
当年,她貌美无双,以绝代佳人的名誉,被送入了皇宫,那时,她十三岁。
可惜的是,当年的太后,只有容貌绝佳,却少了个坚硬的后盾。
被人欺辱多年。
直至三年后,因一个机缘巧合,她无意中救过一个落水的皇子,亦便是,当今的皇上。
皇上的生母,刘妃,为报恩太后,特意将她引荐给先皇。
佳人倾城容貌,先皇见了,又岂有不动心之理
一来二去,便有了近身伺候先皇的机遇。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刘妃病故,先皇后被先贵妃陷害,含冤被先皇打入冷宫,猝死。
太后以一个小小妃子的身份,将贵妃的阴谋,步步揭开,最后,为先皇后讨回来了公道。
恰逢先皇大病,驾崩,皇帝上位。
她被扶位为太后,年仅,十九岁。
一个十九岁的女子,便当上了太后。
比如今的皇后,还要小上十几岁的女人,若是得了她的照拂,自然不会混的太差。
换句话说便是,只会更好……
百里连儿,是这个意思罢?
江雪玥不回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随手取过桌上的茶水,她浅浅的酌了一口,眸色幽深。
气氛正喧闹着,一道尖锐且高的声音,顿时将这份喧闹,生生压了下去。
“太后娘娘驾到。”
在场的众人,不论男女老少,皆起身,半俯着身子,道。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话音一落,静默了片刻。
才有一道言笑晏晏的女音回道,“都起身罢。”
众人站直了身子,回坐。
气氛一改刚才的喧嚣,仿佛静了下来。
这种静,不是安静,而是,死静。
令江雪玥有种,午后问斩的错觉。
她的余光,瞟了瞟身旁的百里连儿。
见她安安分分的低垂着头,没有乱看,她不由皱了皱眉。
有声音,从头顶上传下来,“皇帝今日事务繁忙,哀家就不等他来了,先开始罢。”
有人笑,“全听母后的,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来,给你们的皇祖母拜寿。”
太子容堇起身,他的面容略偏阴柔,笑起来妖孽的不行。
只见他快步走到太后跟前,半跪在地,拱手道。
“皇祖母,孙儿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不过此话亦属废话,皇祖母在孙儿心里,永远都那么年轻貌美,长生不老。”
太后似是被逗乐了。
她的声音很年轻,听起来还有一点娇媚。
“你这孩子,就属你和老五,嘴甜的厉害。”
随后,递给容堇一个红包,太后道,“赏你的,赶紧给哀家,寻个太子妃回来。”
“孙儿,定不负皇祖母期望。”
言罢,他缓缓起了身子,回到了原地。
五王容安每年都是那句,皇祖母年年有今朝,岁岁永不老,听的众大臣,耳朵都要起茧了。
偏生太后就是受用,也赏了一个红包给他,笑骂着道。
“你也一样,赶紧给哀家娶一个妃子回来,快些传宗接代,明白么?”
五王容安,极为快速的应了一句,“这不就要娶了么,指不定,届时还得皇祖母出面,提孙儿娶回来呢……”
他油嘴滑舌惯了,太后也没多在意,之后,便是没有了动静。
身旁的人,都没有声音。
亦不曾乱动,连抬眼都没有。
江雪玥自是不敢轻易乱来。
毕竟,这些人,皆是在这条条规矩束缚下成长的。
她初来乍到,多加模仿,准不会出错。
可……
按理说,过了太子,五王,如今该轮到容隐了啊……
怎会没有动静?
江雪玥眸色微动,正欲抬眸去看,却忽然听见,高堂之上淡漠如水的声音。
“皇孙容隐,给皇祖母拜寿,皇祖母,安好。”
此话一落,处处皆是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在宫里,太后的地位,比皇后,更甚之是皇帝的地位,都要高上几分……
得罪谁,亦不能得罪太后,这是真理。
容隐,容隐就这样拜寿的?
那么平常。
那么普通。
还那么平淡?!
到底,怎么回事?
难不成,九王容隐去了边境,六年未归,连怎么拜寿,都给忘了么?!
众人心下揣度万分,思虑万千,皆猜不透,猜不明容隐的心思。
有人低低叹息了一声。
在这安静的,连心跳声都听得见的场合里,显得极为突兀。
那人轻道,淡淡的声音中,隐隐夹杂着无奈与心疼之意。
“老九,你受苦了。”
“尚好。”
太后的模样甚是无奈。
偏生容隐不论是礼数,还是言辞方面,都做的很好,连让人挑刺的机会都没有。
可就是那语调
该怎么说好。
好像,淡漠之中,夹着点冷。
这不像容隐的风格。
容隐素来都是面不改色。
除了上次见老皇帝,江雪玥极少见他有变过脸色,且是众目睽睽之下,变了脸色的时候。
可,这是为什么?
气氛,开始一点一点的变化。
一旁垂眸沉默的百里连儿,却突然,朝她这边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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