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响。
明伦静静地聆听着,然后朦胧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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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里,她听到母亲在厨房里轻轻哼着歌,那声音又软又甜,充满了慈爱。
“妈——”五岁的明伦悄悄走进厨房,见到才二十五岁的母亲穿着小碎花围裙,正舀着稀饭把它装到碗里。
“明伦乖,把稀饭放到桌上,去叫爸爸跟阿姨起来吃早点。”母亲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并说道。
进了卧室,明伦看到大床上横陈着两个人,走近一瞧,原来是爸爸跟阿姨,她睁大了眼睛注视这一切,然后,她尖叫着跑进厨房。
“妈!爸爸跟阿姨他们——”明伦惊讶地问道。
“嘘!”母亲生气地制止她的喊叫,继之以安详和蔼的语气,不急不徐地说道:“傻丫头!一个是你爸爸,一个是你的亲阿姨,这有什么关系呢?他们都是妈妈的家人嘛!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就好啦!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明伦生气得大吼:“妈,你快点赶走阿姨啦!叫她快滚!”
“唉!妈妈也没办法,谁教你爸爸那么喜欢她?”母亲哀叹道:“而且妈妈又打不过他们俩,怎么办呢?对不对?算啦!明伦不要想那么多,你看!妈妈现在不是很开心吗?呵呵呵”母亲姑息而软弱的笑容,令明伦感到作呕,她当着母亲的面狠狠地吐了一大口痰。
“我恨你!”明伦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这句憋了许多年的话,也把自己从梦中喊醒了。
汪汪汪楼下的哈利像是呼应着明伦凄厉的吼声,发出一阵狂吠。
明伦在黑暗中惊悚地清醒着,窗户卡卡作响的声音彷佛来自地狱的魔鬼的呼唤。方才梦中的景象历历在目,令她悚然而惊。奇怪?那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了,何以她现在又想起了它呢?然而,梦中那充满屈辱的愤恨却又是那么地真实,尤其是母亲软弱的表情,更令她捶胸顿足!
她想起来了!从小到大,她的童年一直是活在父亲不断“有女人”的阴影之下,他背叛了全家人,但表现得最为激烈的不是母亲,却是小小的明伦。明伦记得自己一直不断地力劝软弱的母亲鼓起勇气来“反抗”父亲的不忠,可是,母亲却处处以各种借口(甚至拿她们姊妹作为挡箭牌)来逃避,对父亲依然顺从而卑躬屈膝,她甚至还把这一切的不幸归罪于她们。“如果你们是男孩子的话就好喽!这样的话,你们爸爸就不会找别的女人了。”
明伦最感痛苦的莫过于过年祭祖的活动了。她们三个姊妹在磕拜过祖先牌位之后,总会听到父亲拿着香对祖先们哀叹道:“纪贤(父名)不孝,至今仍然无后,愧对列祖列宗们”这时,站在一旁的她们,总会面面相觑,觉得这真是奇耻大辱!
父亲从不正视她们,亦从未关心过她们,而母亲的软弱怕事,也从未给她们任何支撑的力量。她们的家就像是一个空洞没有灵魂的空壳子,空荡荡地,没有任何重心。待她们能够自立后,便毫不眷恋地飞出“牢笼”各自重新生活;而她们的母亲也随着人生义务的终了而撒手西归,结束了她平淡乏味的一生。但她们的父亲,却在她们母亲死后,便迫不及待地与交往多年的女友结婚了,第二年如愿产下一子,从此展开他的另一段人生。自此,他们一家人便分道扬镳,互不相干了。她现在想想,父亲之所以一直耐心等到母亲过世后才再娶别的女人,大概是对她们母女四人最大的恩义吧!他可没趁她们年幼时抛弃她们啊!
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但令明伦深感不平的是,她们姊妹三人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摆脱掉一直盘据在心头的阴影——无自信与自卑,它们像咒语般紧附着她们,只要任何一个充满权威的男性声音都可以轻易启动那些咒语的开关,令她们猝不及防地掉入昔日的深渊里,沦为心牢的狱囚。为了强力对抗它们,明伦投考护专,接受严格的医事训练,毕业后又跟随素有“冷血杀手”之称的外科医生工作,在在都是为了通过层层的考验,以锻炼出坚强的理智与自傲的勇气。其目的,不都是为了赶走母亲所遗留下来的“软弱”因子吗?
是的,明伦尽力地反其道而行,将她母亲重重地抛在后面了!
但是,就在她不计一切地勇往直前时,却忽略了自己依然重蹈了母亲的覆辙。为了博得别人的重视,她像机械修护师一样忙碌个不停,哪里有问题便修补哪里,她是铜墙铁壁,能让大家安心的依附。她自以为是的坚强、冷静,实则是建立在别人的评价上,在不知不觉中,她的外表及作为上虽与她母亲截然不同,可是在内心里她们其实都是一脉相承的,她们都在害怕着、恐惧着。
强风依旧猛烈地吹击着玻璃窗,时有急雨从缝隙中渗入。明伦走下床拉开窗帘,但见外面的世界漆暗无比,只有凌乱的树影摇晃着,彷佛世界末日即将到来;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又回到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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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当东方微露曙光时,sara跑上楼来敲门。
“明伦!快点起来,我带你去看某样东西。”
“汪汪”哈利亦在门外咆哮着。
好半天,明伦终于醒过来,却仍然昏昏沉沉;她摸索着下床,打开门。
“什么事啊?”
站在门外的sara,一脸兴奋而且精神抖擞的样子,连哈利也在一旁拼命摇着尾巴。
“先别问,快去换衣服,我在楼下等你!”
“sara!”明伦企图叫住她。
“快点哟!”sara拉着哈利跑下楼。
奇怪?到底是什么事呢?明伦简直就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状况。现在才清晨而已,更何况外面的风雨似乎仍未减弱,真不晓得sara又要使出什么花样来“整”她了!自从搬到这里之后,她发觉每次只要跟sara接触,总是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状况,而且都让她惊奇不已,这使她备感压力。
不一会儿,明伦满腹狐疑地下楼来,但见sara一身轻便的装束,精神奕奕地站在客厅中央,手拉着哈利。
“怎么?我们要出去吗?”明伦十分讶异。
“对啊!我们去忠孝桥看淡水河。”
哈利叫着附和了两声,状极愉快地拼命摇尾巴。明伦不懂,一脸的茫然。
“你知道吗?台风还没走,去桥上看河水最棒了!那滚滚波涛好壮观啊!我猜,你一定没看过吧!对不对?”
明伦耸耸肩,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没错!我是没看过,那我们走吧!”
sara有点意外,料不到明伦竟一改平日婆婆妈妈的习性,居然毫不考虑地就答应了,不禁喜出望外!拉着哈利,蹦蹦跳跳的转身就走。
她们才走出院子,即被一股强力旋风迎面吹击,再看看院子里东倒西歪地被折断的夹竹桃、青枫、九重葛、茉莉真是满目疮痍,惨不忍睹!sara回过头来问明伦“怕不怕”明伦则笑答:“如果你跟哈利都不怕了,那我也不怕!”于是,她们便浩浩荡荡地迎着风雨出发了。
她们才刚骑车上街,明伦就后悔了,因为强风夹带着急雨,不断的打在她们身上,而横倒的路树也时时阻碍着去路,还有那摇摇欲坠的广告招牌,也令人提心吊胆不已;她想起在急诊室的伤患以及报纸上报导的伤亡名单,不禁心生恐惧起来,也懊恼自己因一时的浪漫作祟而冲动行事,真是害己不浅啊!
狂风不断从耳边呼啸而过,阻止了明伦几度欲出口的——我们回去吧!莫可奈何之下,她只好壮起胆来搂紧了sara的腰,再回头看看跟在一旁的哈利,它似乎也含笑地回望着她。
由于风大,又牵着狗,她们行进的速度很慢;sara的心情很好,一路上轻轻地哼着歌,无视于满目的凌乱。
“我们的城市好丑,像只癞痢狈。”sara指着两旁参差不齐的楼房及各屋顶凌乱交叉的天线,大声地吼叫道:“如果我来当市长的话,那么我将以蓝天为屋顶,摘下白云当被盖,引彩虹为桥,以树为路,以鸟声为天籁,让梦想筑成家园美不美?”
明伦笑笑不出声。
“这可是阿诺做的不押韵童诗哦!很幼稚吧!哈哈”“是很美,那是每个台北市民的梦想,阿诺倒是把那种心情表达得很好。”明伦说道:“只可惜我不是诗人,不懂这些。我只希望——我只希望
“希望什么?”sara疑惑地问着。
明伦暗忖:我只希望,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她希望生活能够回到原点,没有任何人受伤害。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sara叫着。
明伦大声地说:“我说,我希望有情人皆成眷属,就像你跟阿诺,你们早点结婚吧!”
“我跟阿诺?哈哈!不可能的啦!”
“为什么?”
“我只跟他‘做’过两次,可是感觉不对!完全不对!”
明伦在她耳边催问:“为什么?阿诺他很爱你啊!”sara似乎有点惊讶的说:“阿诺他跟你这么说吗?”
“是!”明伦有意说谎,不过事实确是如此。
“不对!我跟他‘做’的时候,一点感觉也没有,真的,我发誓!我觉得他应该也是这么想。”
这回,明伦可真的傻住了。
“不过你放心!”sara吼叫道:“我一定会找到真正属于我的人,真的!我会很努力地去寻找。”
这时,她们转上了西宁南路,途中经过开封街时闪进一辆军用大卡车,车上载了一群年轻的阿兵哥,当他们越过她们时,都听到了sara的末一句话,个个都振奋起来,忙不迭地纷纷朝她俩吹口哨、传递飞吻,哗笑地嚷开来。
“你在找什么?在找我吗?”
“不对!她在找我啦,找我啦!”一个脸上长满青春痘的阿兵哥趴在车后门边说道。
“小姐,你好漂亮,请你当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对啊!交个朋友。”
明伦很生气,但通常遇到这种情形,她都觉得莫可奈何。然而,她从后视镜里,却瞥见sara的嘴角漾起笑容,那是一种含着恶意的笑。
“哈利,去!”
sara松开了绑着哈利的颈链,让哈利冲向前去拼命朝卡车上的人吼叫着,那几个人立刻反射式地往后缩,脸上都是大吃一惊的表情。
sara朝他们叫道:“哈利正在找老公,你们哪一个愿意,赶快答应它吧!哈哈哈”哈利高壮、威猛的态势让车上的士兵们胆怯,他们那恶作剧的兴致被狠狠地扼杀了,不禁都不约而同地现出恼怒的神情。看到这情形,sara愈发得意地大笑,直到卡车走远了,她才停下来唤回哈利,帮它重新锁上链条。到这时,明伦才深深佩服她的反应。
“多亏了哈利,要不然,如果我手上有一把黑星手枪的话,一定会朝他们轰过去。”
“我也是啊!这就是为什么我总是把它带在身边的缘故。”sara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道:“男人歌颂美丽和德行,但却也忍不住想去侵犯它、亵玩它。所以,有时候只有‘暴力’才是他们唯一懂得的语言。没办法!”
听了她的这一番话,明伦不由得想起昨夜的梦与自己的母亲。
“走吧!别破坏了兴致,淡水河正在等着我们哩!”sara突然愉悦地说道,同时发动了引擎,哈利也高兴地叫着。
过了一会儿,她们终于到了忠孝桥。
就在狂风的吹袭下,河水波涛汹涌,一波又一波的滚滚而来,发出巨大的冲击声,那声音像爆炸,震得人心刺刺麻麻的,像被电击到一样。
明伦乍见那有如小山高的浪,几乎快昏厥了,连忙扶住栏杆;而天边的云则不断地被吹散,灰浊的浪、灰灰的云,人站在强风里似乎也变成一堆灰泥了。然而,她还是感到很快乐,觉得自己好像随时要御风而去。
“哈利,我们来跳舞!”sara突然说道,便摇晃晃地在桥上翩翩起舞起来,时而芭蕾时而翻滚,有时则被狂风推跑几步,有时则被湿滑的路面所绊倒。哈利兴奋极了,亦翘起尾巴跟前跟后地跑跳着,有时竟也不慎滑倒,跌得四脚朝天,引得明伦和sara捧腹大笑。
“明伦,你也来吧!苞我们一起跳!”
“喔!不要!”明伦羞涩地说:“我还是看你们跳好了。”
风雨未曾减弱,但sara和哈利一点也不在意,在无人的桥道中央来回地舞着、跑着,而明伦则被层层波浪迷惑住,看痴了。
过了一会儿,天色渐渐大亮,sara大概是玩累了,拉着哈利走过来,对明伦说道:“唉,我们走吧!”
“好。”
两人便又骑着车,缓缓地朝回家的路上前进,在途中sara问明伦:“好不好玩?”
“嗯!很有意思,真是壮观极了!”明伦笑道:“感觉好舒畅,好像把所有的烦恼都抛掉了!”
明伦并不知道她自己昨夜里的叫嚷声惊醒了sara,因此才令她兴起邀她一起去看河的动机。说也奇怪,对这位才认识不到半个月的房客朋友,sara居然觉得颇为投缘;两人间的某些想法和理念似乎不必多说,三言两语即能沟通领悟。原来,在本质上,她们竟然那么相同,即使彼此有某些地方不一样,亦能互相包容、欣赏。
一种类似于惺惺相惜的感觉在两人心中悄悄滋长着,连明伦自己也讶异于此一微妙的心态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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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们快回到家时,远远就看见一辆旧喜美车停在巷子转角处,明伦心想,一定是阿诺来了。
“啊!一定是我弟弟回来了。”
sara十分开心,迫不及待地便冲进家门,但是,却见阿诺独自坐在客厅里吸烟,室内一片漆暗。
“你们可回来了!跑到哪里去啦?”阿诺一见到她们,立即被她们全身湿淋淋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天哪!你们掉进水沟里去了是不是?”
“我弟弟没回来?”sara问道,边脱掉湿漉漉的外套。
“我去找手电筒。”明伦借故避开了,因为她看得出阿诺眼里的依恋。
“你们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害得我好担心。”
sara一蹦一蹦地跑去浴室抓了条大毛巾来擦头发、擦脸,一边回头嚷着:“我跟明伦去看淡水河,好壮观哪!明伦,你说是不是?”
sara没有听到回答,心想:明伦大概上楼了吧!
黑暗中,阿诺的身影也悄俏闪进浴室,把正要出去的sara吓了一跳。
“讨厌!你跑进来做什么?”
“昨晚我本来很想过来陪你的,可是我爸拉了一票牌友,结果硬是被强留下来摸八圈,所以”阿诺的声音软软地。“sara,我一直好想你啊!”说完,他整个人便压上来将她按在墙边,头一歪,便吻了她,可是,sara却笑着将他推开。
“做什么?”阿诺很意外。
“明伦在啦!”sara说道:“现在不要啦!而且我也该替我弟弟想想了,对不对?”
“你的意思是决定当圣女?”阿诺不以为然的说:“你还是在想念上一个家伙对不对?”
“怎么我就那么倒楣?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你却喜欢上别人!sara,我认识你最久,了解你最深,我亲眼看你一个男人换过一个,可是为什么你就对我这样不公平!”阿诺神情激动地说:“我对你的心,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你的意思是要算总帐喽?”sara不甘示弱地说:“喂,大少爷!我可不欠你什么哦!我早说过,我们认识得太久了,跟你在一起,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好了,我们出去了啦!”
可是,阿诺却一把揪住她,口气严肃地说:“你把话说清楚,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我喜欢你,可是我实在不希望再跟你发展‘其他’的关系。阿诺,真的很对不起!”
两人默默伫立良久,气氛很凝重;有一刹那间,阿诺涨满的怒气似乎快把sara吞噬掉。
“你很想宰了我,对不对?”sara故意刺激他。
阿诺仰头痛苦地叹了一口气,愤然地推开sara,气冲冲地走了出去。殊不知明伦早就站在浴室外边将方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了,她一看见阿诺从里边出来,便连忙闪躲开来。
“看!我总算找到手电筒了,真难找啊!”明伦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今天要上班吗?”阿诺问道。
突遭此一问,明伦不知所措。“嗯!是啊!待会儿我就要出门了。”
“那好!我开车顺道送你去医院,我们走吧!”阿诺负气地说。
明伦迟疑地回头“征询”sara的意见,可是sara却毫不在乎地挥挥手,说:“你们去吧!”她一说完,便摸黑上楼去了。
在去医院的途中,阿诺一路无言,脸紧绷着,明伦几度想开口说话,却又硬生生地将话咽回去了。
“你一定觉得我这个人很矛盾。”在等红绿灯时,阿诺开口说道:“上回我说不想再和sara搅和下去了,可是却又不由自主地跑来缠她,那实在太不像我了,有时候我真的很痛恨自己。”
明伦沉默地望着他,心里充满了同情。此时,她真想把她母亲的故事告诉他,让他了解,那的确是很难解开的心结。有些人就这样子埋葬了自己,但有的人,却能在暂时的执迷之后,又重新出发。
明伦谨慎地说:“我想,你不应该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因为你们认识了这么久,又那么互相依赖,sara也许一时还想不通,等她年纪再大一些,我相信,她就会明白你才是她真正要找的人。”
听了她的话,阿诺很意外。“你的意思是,要我再继续等下去?唉!我已经从国二追到现在了,难道还不够久吗?不行!我受不了了。”
“你上次不也说受不了吗?可是依我看,你的受不了只是为了无法突破两人之间的障碍罢了。如果想要改变你们目前的关系,只有锲而不舍、坚持到底才行,但是,这也要有方法谋略。我想,你的方式大概用错了。”
这时,绿灯亮了,阿诺怔了一下,连忙踩了油门往前行。
“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什么方式错了?”阿诺边开车边问。
“依我这旁观者来看,我认为你太像一个父亲,你太宠她了。sara不是一个传统型的女孩子,她似乎很讨厌依附别人!”
阿诺不吭声,似乎也认同了明伦的观点。
“也许,我可以从旁帮助你,尽可能改变她对你的观感,光靠你自己盲目的摸索总不如两个人齐心协力吧!我很乐意促成你们这段姻缘。”明伦半开玩笑地道。
可是,阿诺却直视着前方,没有应和明伦的话。从他沉默而受辱的表情看来,明伦感到自己似乎犯了大错。她不过是个局外人,凭什么来管他们的事?
尤其她所谓的“帮忙”不过是在嘲讽他对sara多年来的付出完全是白费心思。
“对不起!”明伦懊恼自己的失言,歉疚地说:“我的意思是,我希望能帮得上忙,如此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阿诺很快地说道:“我也很感谢你的好意。”
车子继续在大雨滂沱中行驶,两人不再多言了。
到了医院后,明伦目送着阿诺驾车离去,但脑海里挥不去的却是他满怀沮丧和失意的影像。现在,她终于知道自己应该展开怎么样的“计划”了,那就是——她必须火速拉拢sara和阿诺在一起,趁致远尚未回国之前,她必须将sara的心思转移到阿诺的身上。这么一来,等致远日国后,目睹自己的“情人”己移情别恋了,焉能不失望?一想到致远脸上的失望表情,明伦就觉得,为了这一切所花费的时间跟心血都是值得的。
啊!太好了。此刻,所有的问题都弄明白了,甚至连接下来的“目标”也都搞清楚了,明伦感到精神为之一振,返身愉快地走进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