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光芒不炽热,不耀眼,淡淡的乳白色。然而那乳白色衬着昏暗的天地,却是如此抓人眼球,没有人能将目光从上面挪开。
那乳白色光芒迅速扩展,在众人与巨浪之间形成了一道牢牢的屏障。
随着屏障扩大,上面的光芒也更加黯淡,到后面若非巨浪被生生拦着,海水好似腰斩一样直直落下,船上的人甚至不能确定那屏障还在不在。
继生的狂喜之后,恐慌很快重新席卷上来,他们恐惧地想,万一这屏障支撑不住,碎裂后他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死了吗?
只要有一丝生的希望,谁又想要死?
但好在虽然勉强,但那道光之箭矢形成的屏障最后仍旧顶住了巨浪,为他们争取到了远离的时间,最后才猝然碎裂。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危险未曾远离,他们仍旧徘徊在生死一线的边缘。
游轮上的人此时心情并不比方令斐他们好。
时间拉回十多分钟之前。
顾父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顾遐将成为顾氏执行总裁,确定了顾遐继承人的身份。
他并不是打算真的将家业交给不是自己血脉的人,甚至在做下让顾遐当执行总裁这个打算的时候,国外代孕就已经和顾夫人一起去联系好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顾遐表露出将会把顾氏交给他的意思,以便于让顾遐更加卖命。
在顾父的预想中,顾遐绝不可能拒绝,不但不会拒绝,还会欢天喜地地接下来。
原本都以为没有继承可能的人,突然得到了这个机会,不该欢天喜地吗?
也因为这个原因,他在宣布这件事以前没有跟顾遐商量过,不可能会被拒绝,那还商量什么?
然而事实的惊奇和令人意想不到之处就在于,顾遐拒绝了。
顾父几乎难以置信。
他道:“你说什么?”
顾遐面色又冷又讥诮,全不似过去温雅和煦:“我说,我不要!”
顾夫人着急地去拉他的手:“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呢?”
“顾氏应当是哥哥的。”顾遐说。
顾父脸色好看了一些,他迅速给顾遐的拒绝找好了理由——因为顾遐不愿意抢夺他们亲生子的产业,因此才拒而不受。
但在他才刚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就听见顾遐又道:“也不对,哥哥怎么看得上一个顾氏?这种破烂怎么好意思让他接手?花费心思的必要都没有。”
“你说什么!!”顾父从牙齿里挤出这句话。
周围的人端着香槟,用着矜持的姿态看好戏。
但这场戏没有演下去也没有看下去,因为一个侍者突然急切而又慌乱地跑进来,边跑边喊:“天空、龙卷风!!!”
恐惧甚至让他无法好好走路,不慎碰倒了香槟塔。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玻璃酒杯碎裂之声,大厅里的男士淑女们本应该皱眉不悦,但现在没有人还有心力去想这个,因为他们透过被侍者打开的门,看到了因为窗帘和水晶灯灯光遮盖,而没有注意到的昏暗天空。
“轰隆!”
雷声正好降下。
江葵云站在甲板上,唇角勾起诡异弧度,道袍翻飞,注视着海水。
她按住心口,在那最为接近心脉的地方,有一股黑色的气正在流窜,虎视眈眈,随时想着将这个地方彻底摧毁。
而除此之外,她身体的大半经脉也忍受着萎缩的痛苦。常人看来她与正常人一般无二,但只有江葵云自己知道,她的身体早就已经临近油尽灯枯。
这是不计后果修炼那本道经的代价。
她的师兄白观主以及八卦门的许多人,都以为修炼那道经只是会折损气运福源,影响子嗣甚至难有子嗣,只有江葵云知道不是的。
真正的代价,是为天所弃!
为天所弃!为天所弃!为天所弃!
谁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