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从嘉没有理会那女人,笑着对覃青说:“你来了?来这边。妈,覃青来看您了。”
覃青越过那个女人,走到床边去看曹月娥。几个月不见,曹月娥憔悴得她都不敢认了,瘦得脸都变了形,颧骨高高凸起,满脸都是皱纹,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十来岁:“师父,我来看你了。你哪儿不舒服?”
曹月娥张了张嘴,从喉咙里滚出了几个字,却含糊不清,仿佛吞了个大石子在说话一样。覃青把耳朵凑过去一点,仔细辨认了好几遍,终于才听出来她是在叫自己的名字:“师父,是我,我是覃青。你怎么成这样了?”覃青忍不住眼眶发热,曹月娥第一次发病的时候,头天说话也含混不清,到第二天才慢慢好起来的,这第二次发病,情况比上次严重了许多倍。
曹月娥抬起右手,覃青赶紧抓住她的手:“师父,我在呢。你想说什么?”
曹月娥说了几个字,舌头不由控制,根本听不清她说什么,说话的时候,嘴角还有口水淌出来。
覃青扯了纸巾替她擦了:“师父病了几天了?医生怎么说?”这话是问朱从嘉的。
朱从嘉说:“已经住了四天院了,才清醒过来,医生说她脑溢血,以后想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是不可能了,能不能自理都不好说。”
“师父的身体一直不都很好吗,怎么突然病得这么严重?到底是怎么发的病?”覃青看着不成人样的曹月娥,忍不住心疼,当初曹月娥是个多么开朗乐观的一个人啊,自从病了之后就很注重养生,好几年都没发过病,这怎么突然发病了,还这么严重?
朱从嘉低头看着自己的妈,没有说话。曹月娥为什么会病倒,自然跟他脱不了干系,也跟胡学宁脱不了干系。春节前,胡学宁带着孩子从美国回来找他,胡学宁的态度倒是很明确:离婚可以,但是赡养费必须出。
朱从嘉却一改从前的态度:不离了。当初查出胡学宁的儿子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把他给气死了,打定主意要离婚。跑回国来想要跟覃青重修旧好,结果发现她身边已经有人了,覃青对他似乎也很反感,他一度打消过念头。后来有个叫杨姝的女人找到他,告诉他若是还想追覃青,她可以帮他搞定覃青身边的男人,他便又蠢蠢欲动起来,送了好一阵子鲜花礼物。结果某天被一群人堵住狠揍了一顿,并且威胁他,如果敢再去纠缠覃青,就不是这点皮肉之苦了。朱从嘉虽然不甘心,也只得打消了追覃青的念头。
胡学宁同意离婚,他却又反了悔。胡学宁的儿子虽然跟他没血缘关系,却是他的婚生子,按照美国的法律,婚生子必须由他赡养,哪怕是离婚,朱从嘉也照样得出赡养费。他打定主意要耗死胡学宁,她不让他好过,那他也不会让她好过。胡学宁带着孩子住进了他家,他自己却夜不归宿。胡学宁也不是省油的灯,天天带着孩子在朱家折腾,闹得曹月娥苦不堪言,赶又赶不走,结果曹月娥又气又累,就病倒了。
曹月娥张嘴嘴,突然发出一个音来,说了好几遍,覃青仔细听了,发现是要水喝:“要喝水对吧,师父?你等下,我给你倒水。”结果她拿着床头的水壶,却发现里面是空的,她扭头瞥一眼朱从嘉,“是谁在照顾师父?”
朱从嘉说:“我请了个护工。”
覃青转身去打水,被朱从嘉拦住了:“我去,我去,你坐着陪我妈。”他抢过覃青手里的水壶,赶紧出去了。
一旁的胡学宁看着朱从嘉跟覃青献殷勤,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平心而论,不论是从长相还是气质上来说,覃青都是不多见的美女,朱从嘉这个渣男,之前娶了人家让人守活寡,离了婚又来后悔,娶了自己又打算让自己守活寡,这个人渣,她饶不了他!她非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覃青根本就没注意到胡学宁,也不想关心她是谁,对于不相干的人,她完全没有兴趣关心。
胡学宁则瞪着她,又问了一句:“你是朱从嘉的前妻?”
覃青总算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你是谁?”
胡学宁冷笑一声:“我是朱从嘉法律上的老婆。”
“哦。”覃青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像看一个路人一样看了一眼对方,连对方的身高长相都没兴趣留意,便转过去和曹月娥说话去了。
胡学宁本来想从对方眼里看到得意或者仇恨的情绪,结果什么都没有,只是那么平平常常的扫一眼,无所谓地“哦”一声,完全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她的怒火顿时就起来了,凭什么这个女人要无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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