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在那里鬼祟交耳。只听其中一人说道:“听说总教主已来到我们‘快活帮’,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另一人说道:“总教主亲临,是我们的荣幸。这次她之所以来到我们的头,是因为前时我们拿住了独孤超夫妇和‘神剑门’门主钟剑南,她要亲自提审。”
叶婉霓闻言一震,她记得张啸天曾经说过“快活帮”是“天魔教”的分支,这次她之所以乔装冒险前来徽州,也是为了寻找失踪的丈夫。
她凝神静听,只听其中有人“嘘”了一声,似是提醒说话者小声点。“你知不知道,这两人在江湖可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听说独孤超还曾得到二十年前打遍天下无敌手,拜火神教教主钟承先的指点,剑法出神入化。这次若不是入了我们的圈套,岂能轻易就擒!”
“时候不早了,我们还得赶往总舵,能见到总教主,这可是我们这些长老的福分!若迟了帮主责怪下来,我们可担当不起。”
话音甫落,便见两个身影鹘起,正是说话的“快活帮”两个长老离开了。
“要想找到剑南,还须着落在这两人身上。”
叶婉霓心念一转,立即开窗飞下,像浮矢掠空般紧跟而去。她外号既称“玉女飞凤”不单因为她长得美艳绝伦,也是因为她轻功甚为了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她一心紧跟前面两人的时候,从她身后屋角暗处也缓缓踱出一个身影,那人的脸上浮现出几丝得意的淫笑,不疾不慢随蹑在她身后。
这是上弦之夜,银月如钩,刚升起不久,光线虽弱,但叶婉霓目能夜视,依然看得十分清晰。她跟着前面两人,飞过好几条街巷后,前面狂奔的两个黑影绕过一处山坳,等到叶婉霓追过去,黑影已然消失不见,跟前横着的却是一座大院落。透过悬挂在门前的碧纱灯笼,依稀可见“快活山庄”几个大字。
这时万籁俱寂,灰云片片,叶婉霓稍一沉思,趁这黑暗夜色的掩饰,来到一处矮墙下,她既然决定要一探究竟,也就不再多虑,拧身纵起伏在矮墙上,运用夜目,极力向四下望去,只见前面一座坐北朝南的大房子,灯光特别明亮,显然是这个院落的大厅。大厅前面大门紧闭,四个佩刀大汉分别站立在门的两边。后面则都是精致的小厢房,依山而建,屋后有松竹成排,优雅清静,十分宜人。
见后面各厢屋已没有灯光,叶婉霓立即展开小巧功夫,飞身绕到那间大房子后面。悄悄潜至东侧上的山檐下,就在房脊角上,一式“金钩倒挂”翻身隐进了屋檐下。隐身的地方正好有一道通风的长方木窗,透过窗户余隙,厅内情形依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看不打紧,却把叶婉霓羞得粉脸通红。原来房中陈设极其奢华,厚厚的红毡铺地,室顶正中央悬挂着一盏八宝琉璃灯,粉色纱幔一重重,一张八宝软榻周围嵌着明镜,在柔和的灯光映照下,这不但是一个舒服的卧室,而且是个香艳旖旎的温柔乡。
这房子的摆设,与山谷中的居所何其相似,很自然地勾起了叶婉霓的回忆,自己在那间旖旎的房子中,与张啸天日夜缠绵,初次品尝到性爱的无穷欢愉……
见到这淫荡的摆设,叶婉霓不由皱了皱眉头,暗中“呸”了一声,差点脱口骂出“无耻”来。
这时,只听软榻后面纱幔处有人说道:“总教主真是美若天仙。”
“那是谁的声音?为何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叶婉霓一激灵,陷进了沉思。
“嗯!美的地方,你还没看到呢!”
一个娇腻的声音响起。
“嘻嘻嘻……我有些不相信。”
“不信,你就快进来尝试一下滋味吧!”
“钟某做梦也不会想到总教主会在我的怀抱。”
“我是女人呀!”
声音刚过,从纱幔后面缓缓露出了一男一女两张脸。那男的紧抱着一个美丽动人的躯体,脸上现着谄媚的淫笑。而女人一条如同蛇躯般的软绵绵娇躯,紧紧缠在男人身上。
“是剑南……这个女人难道是‘天魔教’的总教主?他怎么和这魔头在一起了……”
叶婉霓心中震骇莫名。她没想到与丈夫刚分隔一个多月,他竟然变成这样的人。
“嗯!你是女人,天下最奇特的女人。”
“最奇的奥妙,你还没发现呢!”
“你这样挑逗,我真有些把持不住了。”
钟剑南将女人抱到软榻上,便急不可耐地去扯她的衣裳。
“不要……剑南……不要跟别的女人亲热……”
叶婉霓吊在屋檐下,看到这一幕,芳心欲碎。
“你们男人呀总是这样猴急……若尊夫人见到,不将你碎尸万段才怪……”
女人扭动着迷人的蛇躯,用脚撩拨着钟剑南的下面。
“嘶啦”一阵裂帛声响起,女人的亵衣竟被钟剑南由肩至臂扯下一大幅来,露出欺霜赛雪的肌肤。
“剑南,你说过要爱我,保护我一生一世的……可为什么现在你却跟别的女人亲热……”
叶婉霓看到钟剑南猥琐急色的样子,一滴眼泪忍不住从眼角滑落,“是你忘了自己的誓言?还是一直都在骗我……”
“我那黄脸婆那比得上总教主国色天香,你就给了我吧,我受不了啦……”
钟剑南目喷淫光,凝注在女人如羊脂般绵软娇躯上,口中喃喃说道。
“剑南,为什么你会为别的女人嫌弃我……为什么……我真的那么令人讨厌吗……”
丈夫无情的话灌入耳中,句句如针,直插心窝,极度地伤害了叶婉霓的自尊。贞洁、爱情、婚姻……彷佛在瞬间已被全部摧毁,她的心在绝望中嘶喊。
“嘻嘻……钟门主,那贵门跟敝教的合作……你总该给个说法吧……不会等到你把奴家吃了……却死不认账……你们男人呀……都是这个死相……”
女人娇嗔道。她的小手探到钟剑南下面一阵摸索,立时让他浑身颤抖起来。
“不会的……只要总教主肯布施雨露……在下这条命就交给总教主了……”
“格格……”
女人满意地娇笑起来,她坐在榻上,背向叶婉霓,玉手轻拉,引导着钟剑南站在身前,温柔地解开他的裤子:“奴家让你尝一尝真正的销魂滋味,尝过后你就会知道:尊夫人比我差远了……”
女人埋首在钟剑南的下面,螓首一上一下地耸动起来,似乎正含着他的肉棒,替他口交。
素来洁身自好的叶婉霓没料到自己的丈夫竟然当着她的面,和一个十恶不赦的女魔头做出龌龊的行为。淫荡的笑声,污秽的语音,使人热血沸腾的呻吟……
她紧闭着双眸,泪流满面,心中无比伤痛,产生了强烈的被背叛被遗弃的感觉。“我瞎了眼了,没想到这个男人为图一时之快,竟弃武林正道于不顾,与这‘天魔教’的贱货狼狈为奸!我要趁机杀了这对狗男女,为江湖除害……”
痛苦、愤恨、绝望让她丧失了理智,她忍无可忍,从腰间抽出了长剑,一把击碎了木窗,飞进房中。房中两人骤见叶婉霓闯入,手忙脚乱披衣提裤,十分狼狈。
“婉霓,怎么是你……”
钟剑南似乎没想到叶婉霓会突然闯进来,吓了一跳,一阵错愕后随即恢复镇定:“这是总教主,不可造次……”
“我是瞎了眼了!”
叶婉霓一剑往房中女人刺去,娇叱道:“待我杀了这魔头,再杀了你这衣冠禽兽!”
她长剑一舞,寒芒闪闪,卷起一阵剑风,招招杀着连连向女人心窝刺去,令对方一阵手忙脚乱。
“嘻嘻,钟门主,这就是你那黄脸婆么……还挺漂亮的嘛……”
女人骤见叶婉霓,眼泛异光,在房中不断纵飞闪避,“看她的模样,床上功夫多半不行……
怪不得你要偷食……嘻嘻……“这女魔头江湖经验不愧十分丰富,一边闪避,一边不忘消遣刺激起叶婉霓来。
瞬息之间,两人拆了十多招,叶婉霓步步紧逼,将女魔头追到门边,“砰”的一声,女魔头破门而出,守卫在门前的四个大汉随即抽刀围了过来。打斗声很快惊动了院内的人,敌人举着火把聚拢过来,亮如白昼,团团将叶婉霓围在大院正中。
女魔头趁这空隙,立即穿戴齐整,站在左边场上观看叶婉霓与四个大汉的对战。这个时候,钟剑南已穿好衣衫,畏畏缩缩站在她身后。叶婉霓在场中厮杀,自知一时怒火攻心,已陷进敌方的包围圈,见丈夫一点都没有相帮的意思,心中更恼,一把宝剑舞得滴水不漏,把四个大汉逼得不断后退,难以近前。
攻击稍松,叶婉霓寻思自己势单力薄,唯一的办法只有舍死一拼。擒贼先擒王,她打算搏命一击,若是一击成功,或可全身而退。这个时候,她对丈夫已不存半点希望。
她玉手轻挥,一道寒光削向左首一名大汉右臂,趁他后退这一空隙,娇叱一声,穿隙而过,精芒颤动,缕缕银光,恍似一张天罗地网罩向正在旁观战的女魔头。她这一骤然出手,就是辣着,并且剑势不停,招招相连,跟着剑如潮涌,推出一片剑浪,卷激冲刺。
女魔头不料叶婉霓突然偷袭,仓促间也难以应付,慌忙避开剑芒,目中凶光一闪,一声厉叱,身形已掠至叶婉霓身侧,左掌五指如钩,疾扣对方执剑右腕,右掌骄指如戟,闪电点向对方左肋下章门穴。
招式未到,凌厉指风已近体,叶婉霓微感一凛,身形向旁疾侧,避过左边一指,一振腕,剑尖幻起千百寒星,反削对方左腕,迫得对方撤招,招式未老,玉腕一挫,原招不变,千百寒星直刺对方咽喉。
“来得好!”
女魔头冷哼一声,一仰身一式铁板桥,双足微蹬,身形倒飞后退,足一站实,身形一闪,已飘到叶婉霓身后,两掌手指遥点,缕缕凌厉指风,专拣叶婉霓周身软、麻、昏穴下手。
一招甫出,倏觉眼前一花,已失女魔头所在,正微愕间,猛觉两缕强劲指风自身后袭到。叶婉霓心中一震,她一身武学,本就低过女魔头,加以心身疲乏,勉强对拆几招后,已是手忙脚乱险象环生,一身香汗涔涔而下,衣衫为之尽湿。
就在女魔头自以为手到擒来的时候,募地只听一阵长笑,众人抬头,只见一个彪悍中年汉子从大院围墙处飘然而下。那人尚在空中,双掌已连连向女魔头劈去。女魔头只觉一股气劲疾冲而来,知有劲敌,不敢大意,闪身躲过。
叶婉霓趁这机会,已闪到来人身边,脸上娇靥如花,惊喜说道:“张大哥,你怎么来啦……”
张啸天没有化装,她骤见之下心中激动,情不自禁脱口而叫:“张大哥。”
“霓妹,我一直放心不下你……还好来得及时……你没受伤吧……”
两人甫一见面,便情意绵绵,仿如多日未见之情侣,将场中众人视若无物。
“嘿嘿,好一对生死鸳鸯……钟门主,尊夫人可给你戴绿帽子啦……”
围观人群中缓缓步出一个瘦高个,阴恻恻冷笑道。叶婉霓定神细看,正是从天目山魔窟逃离的蔡总管。
“你血口喷人……我和张盟主……清清白白的……”
叶婉霓见蔡总管当面羞辱,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正要反驳,突然想起自己在谷中确实是与张啸天日夜欢好,做出对不起丈夫的事来,这一反驳便变声变调,任谁听了,都猜得出她和张啸天有着一种特别的暧昧关系。
“贱人!你竟然背着我和别人苟且……我……我要杀了你……”
原本躲在黑暗角落的钟剑南突然神情激愤,怒骂起来。
“钟门主怎么和‘天魔教’的人混在一起了?你几时加入他们了……”
张啸天听到钟剑南的骂声,讶道:“没想到你堂堂一个正道人士,竟然自甘堕落!霓妹,我们走吧,不要理这帮贼人……”
张啸天挽起叶婉霓的玉臂,看也不看在场众人,便准备离开。
叶婉霓望了望钟剑南,口唇微动,似有话要说,却见他对自己一眼也不看,不由叹了口气,心中无比伤痛:“没想到剑南这般无情无义……”
黑夜仓促间,她一时竟没有留意到钟剑南口虽怒骂,人却没挺身而出这个破绽。
“想走么?张盟主将我们‘天魔教’忒也看小了……”
女魔头在旁“嘿嘿”一笑,突然欺向张啸天,如鬼魅般闪到他身旁,骈指点向他的“章门穴”“章门穴”是人的死穴之一,若被点中,非死不可。
张啸天大骇,急忙向旁边一纵,和叶婉霓便分开了。女魔头见有机可乘,身子一飘,迅如流星的伸手抓住叶婉霓的胳膊,轻轻的一拂,点了她的下腹“关元穴”叶婉霓躲闪不及,被轻轻一戳,浑身立时绵软无力,动弹不得。
张啸天骇无人色。没想到女魔头击他的那一招,不过是声东击西而已。女魔头抓住了叶婉霓,将她抄在怀中,向后急退了几步,“格格”的娇笑道:“张盟主,怎么样,你的心头肉还是在我手中……要不要英雄救美呀……嘻嘻……”
张啸天心急如焚,先机一失,一时六神无主,额头渗出了汗珠。女魔头见他神态,娇笑道:“张盟主,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奴家欣赏你……想要救她不难,用剑斩去你的一只手臂,我这就放她……否则,你只有看着这些男人都销魂了,他们可都是色中饿鬼……这么娇滴滴的美娇娘我见犹怜……”
张啸天关怀则乱,声嘶力竭大骂道:“你要是敢碰她一下,我就将你碎尸万段!”
女魔头见张啸天发狠,“嘿嘿”的冷笑一声,稍一加力拿捏,只听见骨头一阵“格格”作响,叶婉霓立即痛哼出声,脸白如纸。张啸天一见,一抖嗦,心如铁芒刺了一般难受。
女魔头见状,笑道:“想好了没有?不然我动手了。”
张啸天似是把心一横,道:“你放了她吧,我断了一臂就是。”
叶婉霓惊恐欲绝地叫道:“你别信她的,万不可断臂!”
张啸天“哈哈”一笑,深情对叶婉霓说道:“霓妹,只要你没事,断去一臂又何妨!为了你,别说一只手臂,就是两只,我也照断无误!”
在场众人一听,似乎尽皆感动,叶婉霓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女魔头更是啧啧称赞道:“张盟主,没想到你平生英雄了得,还是一个多情种子,奴家服了你了……钟门主,你对尊夫人可有张盟主这般深情……”
“我恨不得杀了这对狗男女……”
钟剑南躲在黑暗角落狠狠说道。
“你把霓妹身上的宝剑给我,我断一臂给你!”
张啸天对女魔头凛然说道。
“好!我信你这多情种子!”
女魔头似乎想也没想,抽出叶婉霓身上的宝剑一把抛给了张啸天。
张啸天刚一接剑,一声厉啸,拼尽了全部的气力,长剑一振,向女魔头飞身扎去。女魔头陡然一惊,没想到张啸天猝起发难,正在她错神的节骨眼上,只见寒光一闪,长剑已到了她胸前。
这一招来势极快,致使女魔头躲已不及。她若还抓住叶婉霓不放,恐将会被当场穿胸而过。来不及细想,她一声清叱,蹿升一丈多高,身子在空中一斜,飞射出两丈开外。
张啸天趁她躲开,一把拉住叶婉霓。叶婉霓因穴道未解,一个踉跄栽到他怀中。张啸天一把圈住了她的纤腰,趁众人错愕之机,一纵身便跃上了护墙。
“哪里逃!”
蔡总管在旁怒叱一声,扬手向张啸天打出一把紫芒。张啸天见紫针飞射而来,闪着黑色的光,知是毒针,心中微凛,身形一滞,站在墙上,一手抱着叶婉霓,一手运功连挥,一片凌厉狂飚立将数十点紫芒击落。
但这一滞之间,仍有几点紫芒向叶婉霓飞去,叶婉霓在张啸天怀中,身不能动,但却看得仔细,见紫芒飞来,以为自己会被射中。在这紧急关头,却见张啸天一旋身,用身体替她挡住了射来的毒针,他闷哼一声,身形一晃,跃下墙来,抱着叶婉霓,足不停歇,急急飞奔,立时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