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跟左铭远很快下楼,左铭远手上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宁越在楼下正交代人准备晚餐,看到两人的样子有些诧异,控制着轮椅跟在后面问:“出什么事了吗?”
白敬脚步不停,答了句:“没事,你回去。”甚至没回头看他一眼。
上了车,白敬跟司机报了地址:“阳山墓园。”
左铭远一听,瞬间就明白过来。他拨了那边的电话,但是这个时间,办公室里根本没人。
白敬不耐地揉了下眉间:“别打了,他那个性子,别人上去劝他也不可能走。”
车子开得很快。
他们到的时候还有些下雨。
左铭远本想给白敬撑伞,结果白敬一秒也没等就走了出去,左铭远甚至有些跟不上他。
等上了那条长长的阶梯,远远的就看到一个人蜷缩在地上。
白敬呼吸一滞,左铭远则惊得喊出了声:“李书意!”
白敬大步跑过去,蹲下身把李书意翻了过来。
这人已经被雨水淋透了,湿漉漉的头发落在眼睛上,脸色惨白,唇上泛着乌青,鼻间的呼吸急促而微弱。
白敬伸手去碰他的脸,手指被冰凉的触感刺得缩了缩。
这哪里是人体该有的温度。
白敬不敢让李书意这么睡着,使劲拍他的脸喊他的名字,好不容易才让李书意睁了眼。
白敬看他的眼睛半睁半闭,抹开他脸上的雨水沉声道:“别睡。”说完他就把李书意拉了起来,又让左铭远扶着他,蹲下身把李书意背了起来。
李书意烧得迷迷糊糊的,直到这一刻,感受着白敬身上传来的温度,他才确定了,他没有在做梦,这也不是幻觉。
可是,李书意茫然地想,为什么又是白敬呢……
为什么每次他最脆弱不堪的时候,都是白敬在他身边呢……
为什么在他想放弃的时候,白敬又出现了呢……
李书意想伸手去碰白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把手指抬起来。
他垂着头,在白敬耳边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白敬……”
白敬脚步不停,只重复了一句:“李书意,别睡。”
李书意红了眼眶,很是费力地,断断续续地才说完了后面的话。
“我认输了………我投降……”
“你爱宁越……我就把自己变成宁越……”
“你爱别人……我就把自己变成别人……”
“我……求你……不要抛弃我……”
他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哽咽得快听不见了,眼泪从他脸上落下来,一滴滴打在地上,浸在了雨水中。
李书意时时刻刻都卑微如蝼蚁乞求白敬的爱,又时时刻刻都要维持着自己那点可怜的骄傲和自尊。他像个快被割裂成两半的矛盾体,可是最终,他还是在两者中选择了白敬,舍弃了自己。
白敬第一次听李书意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人。
那样骄傲的李书意。
失去了所有家人,被人踩着脸欺辱被毒打得快丢了命也没有低头的李书意。
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人。
白敬脚下一软,还是左铭远及时伸手扶住了他才站稳。
他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