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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万里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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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个时辰。”

    老化子唠唠叨叨,把信呈上。

    上官莹冰给他二钱银子,当即拆信。

    信上写道:

    “贤妻:旅途劳顿,辛苦辛苦,如欲与夫人见面,须赶到嘉良。

    后日恭候。”

    上官莹冰气得把信揉成一团揣在怀里,信步往大街走去,她得找间像样的旅舍,替自己和梅孟二人定下房间。

    至多晚一个时辰,他俩必然赶到。

    果然,饭后不多时,孟、梅便找到了她。

    上官莹冰把揉成一团的信递给梅奇。

    看完,上官莹冰道:

    “这小子心机狡诈,不如今夜赶到嘉良,看他往哪儿逃?”

    孟老儿却大摇其头:“不必不必。

    这小子是邢天波无疑,他挟持了上官夫人,若不是为了剑谱原本,何苦干这种事?这一路下去,你知他是赴滇还是赴黔?他煞费心机算计我们,就为的是让我们跟着他跑。

    所以,我们别理这小子,只管走路,到晓月宫等他不迟!”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上官莹冰有些不放心:“万一我娘被他害了怎么办?”

    孟老儿道:

    “放心,你若失去了踪迹,他料定你会自己找他,但上官夫人若被他害了,一来剑谱没了着落,二来你还会找他么?”

    梅奇道:

    “师叔说得对,他留条引路,让我们跟着跑,而让别人把上官夫人从另一条路带走,我们不是上了大当么?”

    上官莹冰想想也对,便不再作声。

    孟老儿道:

    “今日早些歇息,明日摸黑赶路,早些到嘉良县城,也许还会查出个端倪。”

    于是,三人各自歇息。

    四更时,孟老儿叫醒了梅奇、上官莹冰,急急赶路。

    两地间四百多里,三人走了个两头黑,来到一个大镇,找店住下。

    一问小二,离嘉良城还有百多里。

    他们住在楼上西侧,西侧一共五间房子,他们占了两间。

    上官莹冰在最边一间,孟老儿和梅奇在隔壁。

    他们刚坐下,就听见邻房里有人哼哼。

    又听有人低声骂道:

    “你这无耻叛逆,再出声老子就宰了你!”

    呻吟声消失了,再没有动静。

    房与房之间不过是一道木板,讲话自然听得见的。

    孟老儿以传音入密对梅奇道:

    “听见么?必有古怪,我们且装睡,等一会再探查。”

    梅奇点头,吹熄了蜡烛,两人和衣躺在床上,静听隔壁动静。

    停了一会,隔壁有人开门出来,接着听见关门的声音,似乎到了邻房,敲开门进去了。

    梅奇立即坐起,轻轻推开了后窗,双肩一晃,人已到了窗台上,再轻轻一跃,到了邻屋房头,正好看得见第四间屋的情形。

    窗开着,两个四十开外的汉子侧面在桌前坐着,有一张床放下了帐子,看不清里面何人。

    穿褐衣的中年汉子道:

    “万兄,隔壁也不知来了什么人,要不要点了睡穴?”

    对方将脸朝窗外一张,旋又回头来道:

    “不知是什么人,若不是武林人就算了吧。”

    梅奇在“万兄”侧脸望窗外之际把他认了出来,这不是龙虎宫西路游神万同这家伙么?

    那人又道:

    “那小子不老实,故意哼出声音,想引起人注意。”

    万同道:

    “他是病人,病人哼两声也不奇怪,娄兄不必多虑。”

    娄兄道:

    “万兄,押解这两个小子责任重大,在下不能不多加小心。”

    万同悟道:

    “娄兄此言有理,不过,我们一共四人押解他们,谅来也不会出错。”

    娄兄道:

    “这样最好,天晚了,早些歇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万同道:

    “娄兄请便。”

    姓娄的开门回房去了,万同也关上窗户,不一会就熄了灯。

    梅奇十分惊奇,四人押解两人,这两人难道就是上官夫人主仆么?

    想想又觉得不对,他们对上官夫人不至于如此无礼,听隔壁房间的哼声,也不像出自女子之口。

    除了姓娄的和万同两人,另外两人恐怕住在最边一间。

    因为每间房两张床,他们要用三间房才够。

    回到房中,把所见情形以传音入密对孟师叔讲了。

    孟老儿也传音道:

    “三更时,俺老儿把这小子引出来,你看看床上躺的什么人。”

    商议好,二人各自运功调息。

    三更时分,孟老儿先蹿上了房头。

    他将脚尖勾在瓦楞上,来个倒挂金钩,头下脚上。

    以舌头舔开窗纸,望里一瞧,两张床都挂着帐子,有轻微的呼哧声从靠板壁的那张床上传出。

    他想了想,又翻到瓦上,轻轻揭了两小块瓦片下来,再次倒吊着,两指运功,朝板壁那张床上弹去。

    他使的力不大不小,瓦块碎片钻通了帐子,隔着被子打在那家伙腿上。

    “唔——”那姓娄的家伙仿佛叫虫子叮了一口,痛醒过来。

    “他娘的!”他轻轻骂了一声,翻个身朝里,又想拥被而睡。

    孟老儿心里直乐,又弹出了一小粒碎片。

    这一回打在那小子笑腰穴部位。

    隔着帐又隔着被,不一定打得准,只是碰碰运气罢了。

    可是,偏偏还让他歪打正着,碰上了。

    “咕咕咕”姓娄的小子低声笑了起来,因为他使劲压抑着声音,所以不大。

    孟老儿只见床铺震动,帐子在抖,更是乐得想大笑出来。

    “咕咕咕他娘的!别处不咬咕咕咕,偏咬这地方咕咕咕”

    “扑哧”一声,孟老儿露了馅。

    他实在忍不住了。

    这一声笑出来,那还了得?

    床上姓娄的小子听见窗外的声音,立即从床上坐起,帐门一掀,蹿到了门角,轻轻将门开了,鞋也顾不上穿,急急忙忙上了房头。

    离他五丈外,一个矮小的黑影,正以拙劣的轻功,在屋脊上奔逃。

    “他娘的!一个下三滥的毛贼,也敢到老虎头上拍苍蝇,大爷叫你跑!看你逃得出大爷的巴掌心?”他在心里咒骂着,也不想惊动同伙,一个蹿跃越了八丈,再一个起落,又是八丈,前面的黑影看看还有十丈。

    “他娘的,黑夜里估摸不准,这小子原来离得远呢!”

    他又是一个飞跃,离黑影还有三四丈,正要再次腾身一掌将他震翻,眼皮儿一眨,这小子却不见了。

    “噫,这小子好快,莫非是高手?”他起疑了,正在转念头,又瞧见了黑影。

    “娘的!跟老子来这一套!”他小声骂了出来“老子是贼的祖宗,你小子还嫩着点儿!”

    原来,黑影跳到地下去了,拐个弯,变了方向,又跳上房顶来了。

    “呼”一声,姓娄的跃了过去。

    这回十拿九稳能抓住这小子。

    可惜,人还在半空,那小子又不见了。

    他双脚刚落在瓦楞上,脑后猛然被人吹了一口气。

    他实实在在感受到了这口气。

    急切问一回头,却什么也没瞧见。

    他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莫非遇见了野鬼?这个念头一闪,惊得出了身冷汗。

    扭头四处一瞧,那黑影也不见了。

    转过身,还是回去吧。

    还没提起脚来,光溜溜的脚背上被一只冰凉的手摸了一下,把他吓得一下子跳起了三丈高,低头往下瞧,仍然什么都没有。

    他适才站立的地方,正靠瓦檐,没心思仔细斟酌,慌忙中认定是见了鬼,于是落下来后,再不犹豫,拔脚就往旅舍方向走。

    腿刚一动,委中穴被戳了一下,不会动了,还没及喊出声来,哑穴也被制住。

    寒风中,加上心胆俱寒,里里外外部冷透了,牙齿捉对儿厮打起来。

    接着肩并穴、关天穴也被制住。

    人家没戳他气海穴,废了他武功。

    可是,他已吓得直淌冷汗。

    但紧接着,一根细细的,有些粗糙的指头,老在他气海穴部位摸来摸去,好像在认穴位似的,把他惊得在心里直叫唤:“天老爷,你可别往这地方戳,有什么话好说,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下这种辣手,毁了大爷,啊,不、不,毁了在下,好汉,好汉,求你高抬贵手”

    可惜,他一句也没能说出来。

    忽然,晕穴上挨了一下,他晕了。

    醒来,发觉是在郊外。

    他面朝一棵大树,仍然动也不能动。

    那根讨厌的指头,掀开了衣服,又在光溜溜的后腰上摸,依然是在气海穴部位。

    他一急,忘了哑穴被制,叫道:

    “好汉,有话好说,我与你无冤无仇”

    咦,他竟喊出了声,声音之大,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背后说道:

    “嘻嘻,你小子叫什么名?”

    “在下娄不凡。”

    “你是龙虎宫一伙还是邢天波一伙?”

    “这个,是龙虎”

    话未完,气海穴处,那讨厌的手指头像条虫一样,又在穴位上轻轻搔。

    “不对不对,是邢天波一伙,”

    这话说出,那条“虫”便钻出衣服外去了,他不禁松了口气。

    “上官夫人呢?”

    “这个”

    “虫”又回到了气海穴。

    “真的不知道,不是在下不说。

    邢天波把夫人以迷香迷倒,由他和另外的人押送,叫在下等人押送叛徒,他们的行踪,在下真的不知。”

    虫又离开了气海穴。

    “押送的人叫什么名?”

    “不知”

    “唉,俺老儿手指痒得很哪,怎么就光想着在这个胖家伙的气海穴上戳那么一戳呢?听人家说?练武人被废了武功,那下场是很惨的,不知真也不真,不如拿这胖家伙试试吧?”

    他这是自言自语。

    娄不凡连忙求饶:“前辈前辈,气海穴戳不得的,有话好说”

    “你不好好说呀,俺老儿也懒得与你磨嘴皮,你就让俺戳一下气海穴吧,好么?求求你啦!”

    “啊哟!老前辈,是在下求你,高抬”

    “你不给戳么?”

    “不给不给,在下愿说,前辈只管问吧。”

    “谁是你们的叛徒?”

    “唉,说起来是我们的功臣,实际上是龙虎宫的叛徒。一个叫梁季龙,一个叫欧阳鸿飞。”

    “唔,龙虎宫的叛徒,与你们何干?功臣之说,又是怎么回事儿?”

    “详情在下不知,只知此二人原在龙虎宫,后与我们暗中联络,把龙虎宫的行踪、打算,透露给我们。”

    “是龙虎宫发现他二人的行为了?”

    “是的。

    不过,他们只知道有人卧底,却不知是谁。

    他们二人是我们告诉龙虎宫的。”

    “这又为了什么?”

    “我方与龙虎宫握手言和,龙虎宫提出的条件就是把内奸供出。”

    “怎么又会言和了?”

    “咦,你老人家是谁?知道得太多只怕没有好处。”

    “俺老儿就是爱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快讲快讲!”

    “唉,讲就讲吧。

    龙虎宫与我们来一个地方找人做交易”

    “什么地方什么人?”

    “朵甘司小镇。

    至于什么人,在下不知。”

    “怎么又不知道了?”

    “非但我不知,龙虎宫人也好,我们的人也好,一个也不知。

    只知道到了阴阳洞,自有人与我们联络。”

    “联络上了么?”

    “没有,我们还失踪了几位高手,找也找不到,也不知是死是活。”

    “后来呢?”

    “有一天,在阴洞里见到了录鬼簿,那是刻在石头上的,上面有许多名字。

    自那以后,我们的人再也未去那儿。”

    “上面的名字你们认识么?”

    “不认识。”

    “胡说!”

    “我真的不认识,也没听到人说有相识的。”

    “往下讲!”

    “接着,龙虎宫派人来见我们当家的”

    “你们当家的是谁?”

    “邢宗辉。”

    “邢天波的老子?”

    “是的。”

    “往下讲。”

    “龙虎宫的来讲些什么,我不知道。

    他们走后,才听说双方言和,当家的要我们立即返回,有事要办。”

    “回什么地方?”

    “这个,不能说。”

    “气海穴又发痒了?”

    “要是我说了,当家的知道了也是活不成,死在你手上不也一样么?”

    “不让你死,只废了你。”

    “废就废,我认命了。”

    “那好。”

    娄不凡觉得衣襟又被撩开,那讨厌的虫子,又爬到了气海穴上,认穴之准,堪称老手。

    那“虫子”开始往气海穴上钻,一股酸麻之气立刻使他难以忍受,看样子老头儿真的要废了他,不禁又求饶起来。

    “你说了俺老头儿又不会告诉别人,等一下你好好回去睡大觉,哪个鬼会知道?”

    “好,我爽快些说了吧。我们要回安徽全椒县神山脚下的邢家庄。”

    “好极好极。俺老儿再问你,邢天波把上官夫人弄去有问企图?”

    “上官家剑谱不是原本,当家的要原本。”

    “乖、乖极啦,还有一问,你们和龙虎宫言和,以后怎么办?”

    “当家的没说。”

    “好吧,俺老儿高抬贵手,放你一马。

    不过,解了穴你可别回头,嘴里大声数数,数到一百,就走你的路,要是不听,俺老儿就赏你一枚追魂烂肺烂肝子午阴阳八卦五行钉,懂吗?”

    娄不凡不知这一长串名称的什么钉是何玩意儿,想必十分厉害,忙道:

    “懂、懂”

    答应完,不见动静。

    “老前辈,解穴呀!”他催促道。

    话刚落音,几个土块“扑扑扑”打在他身上,打的都是被制了的穴位,穴道解开了。

    他又气又恨,还数他妈的什么数,立即身一闪,挪开三尺,又来一个“旱地拔葱”平地跃起三丈,以躲避那老东西的什么混蛋王八钉,然后一个倒翻,向他估计老儿站的地方扑去。

    人一落地,除了树、草、几座坟茔,哪儿有老东西的影子?

    他咬牙切齿发誓,总有一天要把这老东西剥皮挖心、剜肺掏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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