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没付诸实践的无礼之举吧。虽然心知眼前的人绝不是什么小白兔,但是视觉冲击太强烈了,忍不住有了罪恶感。
当然,这些是不能说的。
“没什么,”岳沉潭转移话题,看了看安安静静坐在桌边、努力缩减自己存在感,就差举个牌子上书‘我不打扰你们’的女鬼,又挪回视线,“你现在身子很虚,不过我掌握的医术不多,对于你特殊的体质也不够了解,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尽管吩咐吧。”
古逍仍然有点懵,缓缓点了点头,“你不用在这里守着我也可以的。”
有岳沉潭在面前,他就得守着马甲不掉,也有很多事不能处理,更不敢和好不容易团聚的亲娘说些什么。
然而这一幕落在岳沉潭眼里,又变成了懂事客气地让人心疼,竟然都伤成这样了还怕麻烦别人。
真是太让人放不下心了。
古逍还不知自己委婉的一句话,已经起了反效果,让岳沉潭有了势必守着自己直到痊愈的决心,眼睛被蒙着,更是从未下床过,不知道自己关在对面屋的陆壬已经被绑在墙角长蘑菇了,否则此时也绝不会这么淡定。
实际上,他对于自己不得不蒙着眼睛这件事还是挺满意的,丝毫没觉得自己多可怜。
毕竟,眼睛一闭,就相当于鸵鸟一头扎进了土里,脸皮什么的,尴尬什么的,都没了大半。
踏实。
岳沉潭在某种方面上来讲,也是因此松了口气的。
对方看不到自己,他的视线就变得肆无忌惮了起来。
盯着脸蛋看,盯着脖子看,盯着胎记看,不小心走神了也没关系。
就是,当着人家亲娘的面这么看,也不是很礼貌。
算了,日后赔罪吧。
大概是和古逍在一起相处久了,日渐熏陶得多了,岳沉潭感觉自己也慢慢放宽了心,对某些东西不是那么在意了。
“是我之前护法不周,才害你受伤这么重的。”他怕古逍心里过意不去,出声安慰,“需要什么就告诉我吧,应该不会有什么我拿不到的。”
他瞧着对方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只是更加细腻白皙的皮肤身体,心里猜到这大概是炎崆那一脉的塑身之法,一旦受损要修补,需要的材料也不会太寻常。
先前他还戴着面具时,曾以仙乐坊坊主的身份与炎崆尊者搭线,从对方那里以高价买了不少东西,仙乐坊内也备了不少这方面的上等灵植,此时倒是方便了。
“当真?”
他这么一说,古逍倒是有了办法,故意说了几味又贵又难找的材料,想借此将人支开,
“我这肉身是以术法维持的,材料也是搜集了很久才集齐……所以要补,就只能用这一类的东西了,如果找不到,也不必费心,让我自己来办就好。”
声音是客客气气,除了开口时说的几味灵植有点惊人外,看起来是礼貌羞涩的不行,就差反悔说不要了。
“别担心,这几味东西我先记下了,定会为你找来。”
岳沉潭来到床边,拿出张纸来,写下了诸如‘鹰宝天枝’、‘罗王真莲’、‘梵奇玄玉肉’之类的名贵材料,一个不落地记了下来。
等到岳沉潭戴上面具,恢复了无相的装扮,留下一道保护性地结界离开后,古逍才一咕噜从床上爬了下来,一手扶着床柱,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
确认无相确实被支走了,古逍才松了口气,伸手就要扯下眼睛上的布条。
女鬼在一旁看了好久的戏了,见他这样子,连忙上前劝阻,“诶!你干嘛要摘了它?这个对眼睛好的呀。”
听到她的声音,古逍整个人动作一僵,而后摸索着,把她的手推开,摇摇头,坚定地拆了布条,睁开眼睛。
眼眶周围的青紫色还很明显,甚至能看到树叶脉络般的深色血管,越是靠近眼球的部位,血管就越是凸起得厉害,看起来有些狰狞吓人。而那颤抖着眼皮,缓慢露出再次见光的眼眸,也有些不寻常了,眼白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像是随时都会流出血来,眼珠也不再是黑曜石般的通透乌黑,而是变得有些浑浊。
仔细看去,那眼珠的深处还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纹,像是琉璃珠子摔在地上,一碰就要碎掉。
古逍费力地睁开眼睛,循着光线和声音,朝四周看去,只短暂这么一会儿工夫,眼睛就变得酸胀难忍,变得泪汪汪的。
女鬼被吓到了,轻轻地呀了一声,似乎是有些心疼,扶着他坐下,小心询问,“好严重啊……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把自己搞成这样?”
古逍摇了摇头,眼前的视线模糊一片,一切都只剩下模糊地影子轮廓能看清。
女鬼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掌,终于察觉到了什么,惊道,“你……难道……”
古逍苦笑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对不起……”
“你道歉做什么呀?”她不解地询问,只觉得这两人,古逍也是,岳沉潭也是,今日都有点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