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瓶补充魔气、短期内提升修为的丹药超量服用下去,外加另一整瓶提升元气、抵御内外伤的药膏服用下去,叶临风弯下腰,一手手掌贴在剑身之上,如同离弦之箭般,刺穿云层。
纵是有防护结界在前面抵挡着,过快的速度仍然让身体有些吃不消,就连微微探出结界外的剑尖,都有些微微发烫,红光流转。
一天一夜、不眠不休,收在无底洞般的乾坤袋里的丹药们,竟然被吃得差不多了,手臂上的伤口,也早已麻木。
三天的行程,硬生生地缩短了一半更多。
叶临风到达断思崖的时候,脸色已经犹如鬼魅,面色苍白如纸,神情阴鸷,挂着乌青的眼袋,一身本应是富贵华丽的绣金白衣、银绸暗纹,添了数道令人心惊的破损剑痕。
尤其是心口与手臂处淡金色花纹,本该在阳光照耀下才能看清其图案,如今却染上了暗红血色,爬在干干净净、一看就是以不走心的术法清理过的长袍之上,更为穿衣之人添了几分危险而妖异的气质。
他抬眸,不带温度的视线缓缓扫过断思崖上的人群,眼底有不详的红光,在阳光下并不明显。
正如神书中所写,发生在断思崖上的对决,定然会有不少带着种种借口前来看热闹的闲人。
然后他终于找到了想见的人。
叶临风从剑上走下,一步步朝着战圈中心靠去,许是他看起来气息太过危险,周围那些围观的仙修魔修们,竟是自觉地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也为他自动让出了一条不窄的路,目视着叶临风越走越近,直到那些其它人为自保而不敢继续靠近的地带。
他听到了一些议论声,猜测着他的身份,他的战力,他与那几个打得你死我活仍不肯停止的大能们之间的关系。
实际上,也只有三人。
他再次估错了事情的发展。
不是岳沉潭和七绝魔尊的决战,而是七绝魔尊、暮天真人和炎崆尊者之间的。
后两者……压根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不是叶临风以为的那种、针对暮天真人的二打一,而是每个人都打其它两人的三角关系,极其混乱,也极其……平衡。
暮天真人的话很少,以防代守,身上的伤势痊愈速度惊人,但也很难取胜,炎崆的战力极佳,但是一直骂骂咧咧,加上太在意形象,浪费了好几个可以打出重伤的机会,总叫另外两人得以躲闪。
至于七绝魔尊,一柄大刀耍得威风,打是很能打,就是用的招数都是群伤,放毒、放蛊、放暗器、使诈耍陷阱,似乎觉得只要两人里有一个中招了就是赚了,看起来非常欠抽不说,还惹得另外两人总需要互相陷害,似乎是逐渐发现了捣乱比单纯决斗更有趣。
叶临风并不是来看他们的,也不想掉头就跑。
他绕过战圈,尚未收起的长剑剑尖拖在沙石地面上,手臂耷拉着似乎疲惫到了极处,在身后留下一道长剑拖拽出的细长痕迹,来到了悬崖的另一边。
不是平坦宽阔的、极其适合高手对决的峰顶平地,更不是其它围观的人聚拢在一处的、接近山路随时都能撤退跑路的一侧,而是能够看到脚下流云浓雾,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下去的万丈悬崖那一端。
悬崖那边,有一处房檐边角般凸出的陡峭山体,最边缘的地方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万年不变地立在那里经历风吹日晒,仿佛随时都准备将这一块‘山檐’压断、一同坠入深渊。
上书赤红的‘断思崖’三个大字,如今,最后一个‘崖’字被一个靠着石碑瘫坐着的身影挡住了,不知死活。
来晚了吗?还是来错了?
黑鸦魔君说过,七日内就来得及的,现在还没到第七日。
心脏狂跳着,他几乎能感觉到全身血液在发了疯般地加速奔流,越是前行、越是紧张地咬紧牙关。
他没有过多去注意自己绕过的正在决斗的三人,那三人似乎也没来得及认出气质、样貌似乎走向另一个极端的叶临风,任由他在战圈附近不要命地乱走,就这样一步步靠近了最危险的一处。
终于,叶临风站在了他的面前,眼前是断思崖的石碑,低头是不知死活的第四个决斗者。
“岳沉潭。”
他开口唤了一句,声线有些沙哑,咳了几声想清清嗓子,似乎也没能找回自己原本的声音,也就作罢,“喂。”
深吸了两口气,叶临风还是蹲下身来,身上探试他的鼻息、脉搏、识海。
须臾,松了口气。
还活着,而且活得不错,只是昏迷了过去。
不对……识海很乱,濒临破碎?
竟是心魔生、灵息紊乱的迹象,神书之中的岳沉潭可从来都是心志坚定、连修炼失误走火入魔都从未有过的。
叶临风一愣,摸向岳沉潭的身体,手上一片温热黏腻,抬起一看,全是血迹。
是因为染在黑色的布料上,所以看不分明的血迹。
叶临风叹了口气,正想收回手,方才还昏迷着没有意识的岳沉潭,却猛地动了,一把攥住了他尚且沾着鲜血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