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恂虽然现在在外面声名狼藉,但这圈子里却并没有什么影响,只要陶家一天没有倒下,就没有人敢对陶恂扔一个白眼。
婚礼很温馨,宣誓,接吻,交换戒指,甚至放了精心剪辑过的视频,看着十分让人感动,沈琛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眼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这样幸福的一对,谁能知道最后结局惨淡一拍两散了?
——果然,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了果然不是什么好事,他几乎是有些感慨的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突然飞来了一个什么东西。
然后刚才还站在旁边跟林朝胡闹的陶恂下意识的偏过身去挡在他面前,手里的酒杯微微摇晃,沈琛回过头就看见陶恂被捧花砸中的脸,周围一片哄笑。
陶恂茫然的偏过头来:“琛哥?”
沈琛看着陶恂头上刚刚挂上去的那朵小碎花,终于没忍住笑了。
陶恂一路接受了各种哈哈大笑,黑着一张脸提前出来,谁能想到陶恂挡的那么严实结果捧花撞在头上竟然还撞掉了一小朵了?还刚好挂在了他头上。
还有年纪和他妈一个辈分的阿姨开玩笑说他从小精致的像个小姑娘,辈分在那里,嚣张如陶恂都只敢敢怒不敢言。
出来的时候外面在下雨,秋雨连绵不绝,今天早上还是大好晴天晚上就冷风彻骨,本来是准备回去的,沈琛临时接了一个电话后就把车转了一个方向。
这个走向十分眼熟——是去刘家的方向。
“你觉得困就在车里睡一会儿,我去看看就回来,”沈琛吸了口气,果然还是拖的太久了,资金链跟不上,那边已经开始闹起来了。
但他确实已经开足了工资,不至于半个月就等不住,中间肯定还是有猫腻,这时候陶恂的新闻还是热点,他得尽快去把事情弄清楚,安抚好情绪,不能让消息继续扩散。
这时候的天气莫测,上车的时候还是绵绵细雨,等下车的时候外面已经大雨倾盆,陶恂没回应,只是下车的时候默默拿了伞跟上了。
“琛哥,这回我不肯定惹事。”声音很低,是一个斩钉截铁的保证。
沈琛立刻明白过来,陶恂是怕自己觉得他惹事非,不愿意他跟着才那么说,他也没反驳就嗯了一声。
——他能知道自己惹是生非就不错了。
这块地其实是以前的老城区,地方不大,但里面挤了多少人确实没人知道,是真正的脏乱差,现在人都走光了,昔日拥挤的地方倒显得空落落的。
地上堆满了拆除的钢筋水泥混凝土和木床的隔板,完全袒露着这座钢筋铁骨城市的内核,雨下的太大了,似乎只是一瞬间就已经是暴雨倾盆打的伞面都噼里啪啦的作响。
地方虽小但现在已经拆的七七八八,暴雨之下天地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分明,更何况是堆满钢筋木板的路。
沈琛突然拉住了陶恂,拽着他的手腕踉踉跄跄的跑了两步,将他拉到看起来相对完好的屋檐下避雨:“先等一会儿,现在雨太大了,我打电话让人过来接我们。”
陶恂几乎是下意识的挡在沈琛前面,给他留出一小片地方,雨打的人睁不开眼,陶恂不由自主的偏头然后突然一愣。
——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又是另一声,第二声好像是茶杯落地,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清晰到刺耳的程度。
那个声音那样大,哪怕在滂沱的大雨之中都极为明显。
然后是脚步声,这是个狭小的二层小楼,脚步声从上面往下,然后在楼中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被另一个更慌的脚步声牵制住了。
“别去——”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还在剧烈的发着抖:“去找房产证——”
女人的声音在这个雨夜听起来简直是索命的厉鬼,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仿佛是嘶吼。
——这一片拆迁废墟,唯一没有搬走的不就是刘家吗?周围已经在半个月前就断水断电,所以他们以为这是废墟也并没有错。他之前来过这里一次,然而今天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竟然一时没有认出来。
——不,刘老太太不是还在医院吗?为什么会回来,陶恂不知道是冷还是什么,整个人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陶恂觉得一瞬间脊背发凉,他极缓慢的回过头去看沈琛,沈琛手里拿着手机,幽暗的光黯淡的落在他的眼里,他的眼睛说不出的沉静,像是被大雨洗刷后的清明。
陶恂突然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突然就觉得心里安定下来。
“妈......”男人的声音颤抖起来,不过只是一个气音,却好像是硬生生撕下一块肉来的凄厉——然后是拉开木质老柜子的刺啦一声响。
——翻箱倒柜。
陶恂推开门,让这场手忙脚乱的慌张寻找走到尽头。
老太太倒在渗水的木地板上,身边是破碎的茶杯和一地狼藉。
正在翻箱倒柜的男女像是被突然捉住的恶鬼,瞬间没了声息,只有手里的东西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