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比较快。转眼到上海已经一年半了。那是经济泡沫的年代,各行各业充斥着表面的繁荣。在那样投机浓厚的气氛中,人们都梦想着一夜发达。对金钱的欲望史无前例的扩张着人们的胃口。
期货业发展的也很快,一下子全国开了许多家交易所。而且每家都生意兴隆,人们以为那是在继股票认购证之后,又一个让人快速致富的捷径。
不过对于我们从业人员来说,那确实是个容易赚钱的时机。
我被提拔为公司交易二部经理。手头的客户慢慢多了起来。其实,对我而言,我赚的钱并不比其他经纪人多。因为我并不擅长于炒单。况且,我认为炒单是非常短视的行为。只有努力让客户的账户资金增值,最终经纪人才能得到最大的收益。很幸运,一年多来,我的客户没有一个爆仓的,第一个客户刘军的资金还翻了一翻多。一方面是因为上面所说的原因,另一方面,因为我在许多经济类杂志上发表了文章。这使我在期货界小又名气,找客户也相对容易了。
珊做的也很不错。不过,她是个很独立,很要强的人,总是对现状不满足。
梦想着更大的发展,赚更多的钱。能赶上甚至超过我们那些有钱客户的生活水准。
其实,那个时候,我的月收入已经超过了一万元,她的也不少。可她还是感觉我们很穷,或许是我们平时接触的都是些有钱人的原因吧。
许多年后的现在,我的收入包括各种分红和投资收益,每年不下百万。
虽然不算很有钱,生活水准是大部分普通中国人无法企及的。可是如果有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不会选择现在的道路。我情愿当初找个稳当的不算太忙的工作,收入只要过得去。这样或许我和珊能够象许多人那样,结婚生孩子,过普通而安逸的生活。她也不会离开我。
可惜,生活没有假设,而真实的生活却要面对太多的诱惑,它让我们的欲望无限膨胀。
当现实难以满足这样的欲望的时候,人就会抛弃一切价值,包括女人的贞操。
我和珊都很忙,白天工作,晚上陪客户吃喝玩乐,联系感情和打探消息。回家后还要研究行情,盘算怎样做单。除了工作,我们相互的感情交流越来越少。
有一段时间,她在努力拉一个很大的客户。那人姓丁,以前是某大国营流通企业的头,下海后,成了半官倒,短短几年,便发了大财。
我不知道当时他到底有多少钱,但他单单在期货上的投入就达几千万,这在当时,是很大的数目。他成为各公司争相拉拢的对象。起初,我并不看好珊能够拉到她。毕竟,我和她当初都还只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忽然有一天,珊真的把他拉到我们公司做了。而且委托珊做他的经纪人。公司上下都轰动了,大家都很羡慕她,谁也不知道珊到底使了什么法宝。它的第一笔开户资金就达一千多万,按照公司规定,珊可以有近十万的开户奖励,而且,接下来每个月,她都有可观的佣金收入。
我记得那天她领到了开户奖励。我们在静安希尔顿开了房间庆祝。她似乎并不十分高兴。做ài的时候却非常疯狂,过后她哭得泪流满面。我以为她这些天比较辛苦,百般抚慰她,她却越哭越凶。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说。
终于,有一天,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一年上海冬天特别冷,马上要放年假了。
公司效益非常好,在希尔顿宴请全体员工和客户。员工们都很兴奋,每人都有一份沉甸甸的红包。吃完饭,公司包了酒店的舞厅跳舞。珊自然是舞会的红人,很多人都请她跳舞。她也不拒绝,一曲接着一曲。许多天来,难得看她如此高兴……
客户们一般对这样的活动不感兴趣的,很多人走了。不知什么原因,丁和他的几个朋友还在。最后一曲的时候,我原本想和珊跳的,但丁上来请她。看得出,珊犹豫了一下,朝我看了一眼。还是跳了。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李玉虹走了上来。她现在是我的下属。
“吴毅,怎么不跳啊!”
她的声音总是嗲嗲的。
我朝舞池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说珊和别人跳了。她笑着说:“你真够痴情的啊,难道和别人跳一曲也不行吗?”
我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好了,别笑我了,那我请你跳。”
“好啊!”
说实话,刘不是很漂亮,但浑身散发的女人味还是很吸引男人的。我搂着她跳舞的时候,被她骄傲的小胸脯蹭得有点心猿意马。我左顾右盼,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看见丁和珊,丁把她搂得很紧,啤酒肚贴在她的身上。
看见自己的女人被别人这样搂着,心里真不是滋味。跳舞的兴趣一点也没有了。
“小李,刚才喝多了,头有点晕。我不想跳了,好吗?”
“嗯!”
李点点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丁和珊,笑着说:“吃醋了!”
我和她回到座位上。我喝了一大口茶,真希望曲子早点结束。李给我的杯子加了点开水,突然冒出了一句:“杨珊可是我们公司的大美人,你可要看好她啊!”
她说的时候面带微笑,但我感觉好像话里有话。
我没有说话。李平时和我什么玩笑都开,但从来不说珊什么的。她的话让我心里乱糟糟的。我借口内急,走到洗手间,用冰凉的水清醒。我不想破坏自己今天原本的好情绪。如果,我早那么一点点出去,或许事情就不会象后来那样了。
就在我准备出去的时候,几个人走了进来,我认出其中一个是丁的助手小王。他没有注意我。其他几个我不认识,可能是丁的朋友。他们都微带醉意。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小王,和丁总跳舞的那个小姐,就是他的经纪人?长得很不错啊!”
一个人说。
“废话,否则丁总会让她做?”
“可惜我不是个漂亮女人啊!”
另一个人插话。
“是漂亮女人还要肯脱才行!”
……
说着,他们几个人放肆的笑了起来,我的头一下子大了,血往上冲,脑子里嗡嗡作响。平时,公司有些关于珊的风言风语,我也不太在意。我相信珊,认为那只是人们的嫉妒心理。可从小王哪儿听来,格外的刺耳。
小王老是跟着丁,丁的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虽然,他没有直接的说出来,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显。
他们下面的话我根本听不进去,立马想冲上去揍他们。转念一想,他们可能是酒后的醉话,我不必太当真。我这样不断的安慰自己,可是心里越来越烦。珊的一点一滴浮上心头。脑子里,一个声音在说,你该相信珊,她对你这么好;另一个小王那可怕的声音也在敲打着我。
我不知道,后来我是怎样和珊一起回家的。我脸色肯定难看的很。她很温柔,以为我喝醉了,回家后就要服侍我睡觉。我实在忍不住了,突然抓住她的胳膊,眼睛逼视着她:“珊,你告诉我,你和丁到底有没有……”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毫无血色。她被我的话问住了,楞了好久。我心里隐隐作痛。直觉告诉我,事情不太妙。
“快说!”
我变得粗暴起来。我多么想听到一个否定的回答。否则,我真的会承受不住的。
她还是沉默,泪水已经在眼框中打转。
我心软了一点,口气也和缓了许多。“我听小王他们说了非常难听的话。所以……我想听你的回答。”
她依旧沉默。她从不骗我的,只要她说一句否定的回答,什么其他的人说我也不会在乎的。可是,我错了,她没有回答。她转身跌坐在沙发上,无声的哭了,我从来没有看见她哭得如此的伤心。我知道肯定有什么我不愿意的事情发生了。
我的心在滴血。我没有继续逼她回答,只是一个劲的抽烟。那一晚上,我们都没有睡。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我预感到我和她相亲相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第二天上班,我一直昏昏沉沉的。我的手机响了,是珊的电话。她下午就离开了公司,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毅,我爱你,所以我不想欺骗你,……”
听得出,她在拼命压抑自己,好让口气沉着一些。但她的第一句话就宣判了我的死刑。“我和丁有过,那是丁来这儿做一年的代价……”
她终于哭了。
“……”
我觉得天旋地转。电话里面一阵抽泣声。显然,她的话经过深思熟虑。她肯定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才决定告诉我的。
“本来……我想……忘记。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们仍旧象以前一样……可我做不到……做不到的……”
“珊……我不在乎,我……我们忘记……回到从前……”
我也哭了,这是长大以后我的第一次哭泣。其实昨天晚上我就做出了决定,只要她仅仅是偶然的失足,我就愿意原谅她。因为我爱她,真的不敢相信没有她会怎样。
“不可能忘记的……我不能欺骗你,欺骗自己……这件事将成为我们之间抹不去的阴影……我们……我们……分手吧!也许,这是……最好的解脱。”
她停止了哭泣,口气非常冷静。
“不……”
我在心里大叫,嘴上却什么也没有说……
“我现在在家里,马上就走,辞职报告我已经托小陈转交给张总……我不会回来了……你不要找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我是个爱慕虚荣的人,……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不会原谅自己的……再见!”
她挂断了电话。
我发疯般的回到家里。她已经不在了,临走前把家里收拾得很整齐。
她拿走了她的东西。还有见证了我们爱情的一些合影照片。接下来的几天,我不知道是如何度过的,简直是世界末日的感觉。她的手机关机了,朋友们也不知道她的下落,我想她肯定离开了这个城市。春节期间我去了一趟她老家。她初二就走了。听她父母说她去了海南的一家什么公司,我一听,心里凉了半载,因为那家公司我听说过,好像是丁的子公司,做房地产的。
我也就打消了找她的念头,甚至有点恨她起来。对丁更是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春节后,丁很快不在我们公司做了。我当时有个可笑的想法。我要在期货市场上打败他,让他倾家荡产。这种想法纯粹是电视的情节。事实上,丁在期货市场上一直很顺利,后来成了有名的大户之一,呼风唤雨,很多人靠他发了财。最终让他倒霉的是朱镕基。那时,期货受到严厉整顿,交易萎缩。丁非法套取巨额外汇,想转移资产去国外,被政府严查,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
这些年来,我陆续也听到珊的一些消息。不过没有见过面。去年终于联系上了,她去上了夏威夷大学,毕业后到了美国。和她通电话的时候,恍如隔世。她也没有结婚,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我有一种要和她重归与好的冲动。但我知道,我和她,再也不是当初的样子了。毕竟,这些年大家都经历了那么多。我们都成熟了,也更世故了。
某种程度,我现在也成了当初的丁,只是没他那么有钱。我也有许多次用钱买性的经历。而且我学会了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当我作为机构操盘手,帮着有钱人欺骗中小散户的血汗钱时,我心里一点也不会不安。
我知道,这个世界是不会同情弱者的。
强者有话语的权力,资源的优势,他们永远是胜利者。我必须成为其中的一员,起码是他们的帮凶。
解构了一切崇高和意义,没有解构爱情。那不是因为爱情没法解构,而是因为我们需要欺骗自己,给自己一点安慰。任何人,当你有能力,有机会碰到一个个巨大的诱惑的时候,爱情是极其脆弱的,就象米兰昆得拉那扇虚掩的门。
她刚走的那几个月,我是万念俱灰。只是用工作来麻醉自己,想赚更多的钱来维持自己的自尊。那是我心情最低潮的一段时期,有两个人给了我很大帮助,一个是刘军,另一个是李玉虹。
珊走后,我和同事们接触渐渐多了许多,慢慢发现李的性格中有许多可爱的地方。
不过,我和她仍旧是普通的同事关系。我那时,对女孩非常失望,不可能爱上谁的。而且,李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象个花瓶,其实她真实的内心很难让别人窥探。她很懂得在利用女性的魅力和保护自己之间找到平衡。
为了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忘记过去,我托同事们帮我重新找个房子住。一天,李对我说,她有个朋友要出国,房子要出租。下班后,她陪我一起去看房子。
房子离公司不远,旁边就是华东师大的校园。我很满意,当场就决定租下来。
李也很高兴。撒着娇要我请客。我当然没有异议。请她吃了饭,又打了保龄球。一晚上她都很兴奋,时不时笑得花枝乱颤。受她的感染,我的情绪也好了许多。打球的时候,她脱掉了外套。一件紧身的羊毛套裙把她凹凸有致,曲线毕露的身材勾勒了出来。
我一时间有些愣神。珊走了快三个月了,我一直沉浸在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中不能自拔。一旦稍微放松,生理的欲望便不由自主的爬了上来。
“看什么看,色咪咪!”
她打了一个全中,正兴奋得要和我击掌。发现我正在盯着她。其实,她只是在开玩笑,我却很不好意思,做贼心虚地含糊了过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提议送她回去。她没有反对。
她住得也不算远,我们就慢慢散步过去,一路上谈笑着。她和我同届,从四川考到上海读书,现在上海话说得特好,连普通话也带了一些上海腔。
我很少和她在非工作场合的独处,也是第一次说了那么多话。平时看不出,她懂得倒真不少,而且很多话都很有见地。她和我一样,喜欢罗大佑和崔健的歌以及美国爵士乐,喜欢米兰昆得拉,杜拉斯的小说。
春寒料峭,我却微微有些热意。她住的是上海七十年代建造的老新村,有许多长得很大的树木。昏暗的树影下偶尔有情侣搂抱在一起,给初春的寒冷更增添了几许暖意。
“到了。”
她指了指前面的一幢楼。
“不请我坐坐?”
“孤男寡女,有违古训啊!”
“想不到你还挺封建!好吧,我走了,早点睡觉。”
“吴毅……”
我没走几步,她的声音叫住了我。
“怎么,改主意了?想请我坐坐了?不过,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柳下惠!”
我趁机打趣她,反正和她说话没有太多的顾忌。
她迟疑了一下。这不是她的风格,我正诧异。她碎步上前,整个人扑入我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了我。一刹那间,我猝不及防,差点摔了一跤。
虽然隔着厚厚的外套,我仍然能感觉她热情肉感的身体。它把我身体的欲望之门打开了。
她比我矮一个头,我要把她抱起来才能吻到她。当我刚刚接触到她柔软性感的嘴唇时,不知为何,她坚决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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