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闻歌抬脚走过去。
老管家一眼看见他,僵着躯体微松,开口隐有些慌张:“公子,你可算来了。”
洛闻歌目光微转,看见那些丫鬟端着的盆里血粼粼一片,他随之看向房内:“还没止住血?”
老管家满心自责:“没有,大夫说要是止不住血,徐姑娘这条命就没了。都怪我,当时就不该让她去后山,更不该让人站远点,都是我的错。”
洛闻歌神色冷淡,连安慰话都显得格外不走心:“她死不了。”
老管家闻言揩眼角的手似乎顿了下,低声附和道:“公子说得是,徐姑娘命格富贵,生来就是要享福的人,这福还没怎么享到,不可能随随便便走了。”
“你来临江楼多久了?”洛闻歌微转身看向老管家,目光犀利似抓捕猎物的鹰隼。
老管家被看得心里直颤,低头躲避:“三十年了。”
“三十年光景能做许多事,你都为楼内尽那么多年忠心,临到头想换东家,是不是老昏了头?”
老管家嘴硬:“楼主此话何意?老朽一心为临江楼,何时做过对不起楼主的事?”
洛闻歌并不想和人多费口舌,转身往屋里走:“韩执将到,你自行去找他吧。”
老管家脸色发白,再想自救跟上洛闻歌解释两句,却见他半转身冷冷看过来,那一眼杀得老管家脚下如生根般被捆住,眼睁睁看他挑开纱幔越过屏风,径直往后面徐锦媛所在之处去了。
老管家脸色瞬间红润,讥讽笑意浮现在眼角,满是猖狂。
洛闻歌转到屏风后本以为会看见个装模作样的徐锦媛,谁知道真看见个奄奄一息的血人,他眉心狠狠跳几下。
幡然醒悟到有处细节弄错了。
如若徐锦媛真是天命阁阁主,又怎么会用真实姓名在钱庄开户?
从查到天命阁闹出那么多事,洛闻歌就在想徐锦媛要真是天命阁阁主,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是想打破她爹和沈爵的平衡,还是想搅动风云做女皇?
无论哪种理由都有些牵强。
可是,证据和他亲眼所见到的东西不会说谎,难道……
他看向矮身在榻前不停为徐锦媛擦汗的丫鬟。
那丫鬟唇红齿白生了副好模样,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惊讶道:“洛公子,你怎么进来了?”
洛闻歌不动声色道:“我见血水不停轮换,很担心徐姑娘,没忍住进来看看。”
这话引得施针大夫扭头看了一眼,只一眼便认出他是谁,连忙要行礼。
洛闻歌抬手:“救人要紧,虚礼免了吧。”
大夫转头继续,许是有他在的缘故,大夫下手谨慎许多。
洛闻歌瞧了一会,轻声:“芍药,你跟我出来。”
刚洗过手巾正打算继续为徐锦媛擦汗的芍药抬眸微诧异,片刻后放下手巾轻手轻脚跟出来。
洛闻歌出来没看见老管家,人不知是去找韩执还是先溜走,他不太在意。
暖阳照射下的凉亭也暖不到哪里去,洛闻歌随意坐下,看着胆怯的芍药,轻笑:“别怕,叫你出来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芍药怯生生望着他,声音柔软甜美:“洛公子要问什么?”
“我记得先前和徐姑娘约见面,都是由你代为转达。”洛闻歌说。
芍药并未觉得不妥,垂着眼皮子做楚楚可怜状:“洛公子还记得这些啊。”
洛闻歌当然不记得,他故意这么说不过是试探:“你很经常替你家姑娘出门办事吗?”
芍药抬眸望着他,眼中依稀有点点情意:“姑娘身子不好,有什么事自然是我料理较多,平日里想吃点外面东西都是我去买。”
“也就是说你是你家姑娘的贴心小棉袄了?”洛闻歌微微一笑问。
他笑起来的时候有种别样的魅力,饶是芍药见过他多次,也难免会有片刻失神。
芍药回过神来,脸颊染上薄红,软语道:“谈不上,芍药这条命是姑娘救回来的,若不是遇上姑娘,芍药早在十二年前被冻死在雪地里,哪能看见如今的繁华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