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圣这次出事,固然因为魔头狡猾,但也是你的举动太过轻率。凡间都有句老话,言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身份尊贵,怎能独自赴魔族之约,反倒置自己于险地。”
这种说教也是他的一贯风格,这老头性情固执,往日里说话,叶怀遥一般也都是干听着,但听对方话里话外依旧是对魔族误会甚深,他也不得不开口解释两句。
叶怀遥道:“青桁师叔,您误会了。这次意外乃是因为瑶台突然坍塌,我措手不及之下未能应对,而非魔君之过。倒是幸亏邶苍魔君及时相救,不然我恐怕就没这么顺利回来了。”
燕沉看了叶怀遥一眼,表情很复杂。
虽然想到宝贝师弟竟然跟杀千刀的容妄在一块了,他就觉得肺管子疼,但当着严厉的长辈,该帮忙说话还是得帮忙。
燕沉道:“师叔,当时的情况确实如此。事先谁也不会想到瑶台竟还能突然坍塌,更何况当时也是他二人单独约定在那里见面,意外一场,既然过去了,那就过去罢。”
青桁淡淡地说:“明圣性子纯善,法圣怎么不劝着点你师弟,也说起这话来了?魔族由邪恶与腐败当中诞生,向来残忍狡猾,他们又怎会存有好心?即便一时帮忙,也是为了更大的算计,说不定就是为了让你欠他人情,然后从你身上获取更多的好处!”
燕沉心道:“这话对,没有比容妄现在所得更大的好处了。”
个混账东西,这么一想,他胸口又是一阵疼。
青桁自严厉地看了看两位师侄:“明圣和法圣请恕老夫僭越,但忠言虽逆耳,却不得不言。跟这种东西,莫要讲什么道理仁信,早日设法除去……”
叶怀遥的眉头已经微微蹙了起来。
燕沉心知这个师弟性格虽然温和,但是自有一条不能冒犯的界限。
他既然自己说了要同容妄在一起,先不提这事最后能不能成,但最起码青桁此刻所言,已经是犯了大忌。
叶怀遥受了不少罪才回到玄天楼,燕沉一来舍不得他这样挨训,而来也怕他与长辈发生冲突,更受责难。
眼看叶怀遥就要开口说话,燕沉抢在了他的前头,破天荒地将青桁子打断。
他沉声说道:“师叔此言偏颇了。人有善恶,魔亦如是。若咱们不辨是非,一意挑战,又与魔族的行为有什么差别?依我看若是有了合适的契机,彼此之间能够井水不犯河水地相处,益处更多。”
叶怀遥看了燕沉一眼,知道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全是为了自己:“师哥!”
“仙道之神圣岂容玷污!”
青桁真人万万没想到性格稳重的法圣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当时就站了起来:“法圣,种族的沟壑永远不可能逾越,你怎能有这样的想法。简直是匪夷所思!”
燕沉:“……”
青桁真人这反应,倒像是他听说叶怀遥跟容妄在一起的心情。
他道:“近来与魔族打过一些交道,那里的人也并非……”
“打了什么交道?”
青桁真人紧盯着燕沉,表情严厉:“你该不会是被哪名魔族妖女给蛊惑了罢?”
燕沉:“……”
不是妖女,是妖男,蛊惑的也不是他,是师弟。
这番误会实在叫人哭笑不得,叶怀遥也不能眼看着师兄替自己挨训,连忙说道:“师叔,这件事跟师兄无关,是我的缘故。我以为魔族……”
“行了,你也不必再说了。”
叶怀遥此时跟在燕沉后面说话,更加让青桁子觉得他是有意为了师兄遮掩才会这样说,多一句都不想听。
他训道:“玄天楼由两人共同执掌,就是为了互相提醒,守望相助,你师兄被情色迷惑,你就该端正态度,好生对他加以提醒才是,怎能反倒纵容起来?”
他说着又想起一件事,严厉警告燕沉:“说不定那魔族妖人就是为了破你元阳之身而来,你可要守住心神,万不能中了她的圈套。”
叶怀遥:“……”
“青桁啊,我看你可行了吧。”
正在万般尴尬的时候,正堂的门再一次被人打开了,又是一名老者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他身材微胖,面容慈霭,穿着一身宽松的道袍,看上去就上街上十文钱算一卦,靠忽悠人骗吃骗喝的老大爷。
此人正是玄天楼的另一位长老仲丹真人,叶怀遥和燕沉见到他之后都站了起来,叫了声“师叔”。
“好,好,快请坐下罢。”
仲丹真人冲着他们两人行礼,笑呵呵地说:“听说阿遥要回来,比较兴奋,昨晚多喝了几杯,今天就睡过了头,师弟师侄们多多见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