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曦放低了声音:“万法澄心寺里有个和尚,法号空净,是当年叶氏皇族的后裔,而楚昭国的王室玉牒,在他的手中。”
容妄沉默了半晌,而后冷冷地说:“你应该知道欺骗我的下场。”
朱曦道:“下场我并不在乎,但既然有求于魔君,我又何必编出瞎话来,给自己添麻烦呢?这话是真是假,你若有心一查便知,原也没什么好骗的。”
容妄目光锐利地盯了他片刻,忽然笑了笑,说道:“好,既然如此,本座便姑且信你一回,若是让我知道你有半句虚言,我自然有的是法子让你后悔。”
朱曦道:“魔君的威胁,我谨记在心。不过那叫做空净的佛修在寺庙中修行多年,这秘密怕是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给听了去。若是再泄露到外面,须怪不得我啊。”
容妄道:“不劳费心。”
朱曦看了他一会,终于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我从未想到,邶苍魔君用情竟然会如此之深,连这样的事都肯做。背后辛勤付出又不表功,根本就等于白干,你这是自己封死了你们二人往后的……”
“朱曦。”
容妄打断他,神情中只剩下了冷酷:“你可以选择继续胡言乱语,但我会把孟信泽妻子的残魂找到,当着你的面,让他们夫妻两人的残魂融合在一起,让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能干看着。可好?”
朱曦脸色顿变,脱口道:“好歹毒,你他妈的是人吗?!”
容妄漫不经心:“很明显,不是。”
朱曦一噎,盯着容妄,容妄也平淡地看着他,片刻之后,朱曦道:“也罢,你自己愿意讨苦头吃,与我何干?你活该,你随便。”
他这样说便等于服软了,容妄起身,拂袖离去。
直到出了地牢,他始终保持着平静与冷漠的神情终于变了,随手一掌,将牢口的石碑拍了个粉碎。
容妄静静地在地牢口外站了好一会,郄鸾站在旁边,不敢说话。
许久之后,容妄才道:“你觉得他的话中,有几分真假?”
郄鸾躬身道:“回禀君上,属下无法判断。但属下以为,朱曦既然提到了万法澄心寺和皇室玉牒,最起码这东西,就应该是真的在那里。”
他也是人族与魔族的混血,算是那些直肠子的魔将中少有的聪明人,又足够忠心,所以也得容妄看重。
但即便是郄鸾,都不知道这位高深莫测的君上究竟藏着怎样的心事和秘密。
他只能从朱曦的话里隐约猜测,容妄似乎并不想让那玉牒上面的内容外传。
如果照朱曦所说的那样,万法澄心寺很有可能已有不止一人知晓,那么要将秘密彻底守住,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
郄鸾为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他知道容妄平时虽然甚为可靠,但实则性情偏激,他若一定真的要打定主意办成某事,必然是不计后果的。
他想了想,委婉地说道:“万法澄心寺也是数千年的古刹了,里面的和尚们向来很少参与门派当中的纷争,平素在修真界也很有些威望。”
容妄转头看着他,冷淡道:“有话直说。”
郄鸾的心脏都颤了一颤,但还是坚强地说道:“有些话不管君上喜不喜欢听,但身为下臣,应有谏言的本分。”
他略一顿:“属下斗胆猜测,君上目前所为之事,与明圣有关,既然如此,是否知会给玄天楼,更加……合适?”
郄鸾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我已经看出来你在乎明圣了,属下不会干涉你搞对象,但是希望君上稍微收敛一下你的恋爱脑!
那帮秃驴不好惹,要是有什么难办的事,你可以把消息传达给玄天楼,他们宠着明圣,就让他们去做嘛!
这样一来,明圣不会遇到危险,魔族也用不着付出代价,事情圆满解决,一举两得,多好。
可惜,郄鸾不懂爱,容妄对这个听起来十分不错的主意并不热络。
“这不一样。”他淡淡地说,“有些事,只能我做,我愿意做。”
他转身,郄鸾不敢抬头,却听容妄说道:“这也算是我的私事,与魔族无关,便是要做什么,也仅我一人为之,一人承担。”
郄鸾一惊,明白了容妄的意思之后不由苦笑,说道:
“君上怎会有这样的念头,属下忠于魔族,忠于君上,您的决定,我们一定全力配合。方才只是不明内情的建议,君上若觉得不合适,属下不提便是。”
容妄道:“无妨,我未怪你,下去罢……”
他刚说到这里,忽听一阵雷鸣之声暴起,在半空当中噼啪作响,紧接着,刺眼的白光划破茫茫紫雾,打破安宁。
容妄和郄鸾同时回首,片刻之后原地便冒出一股浓烟,魔将蒙渠的身形在烟雾当中化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