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本来是趁着翊王陪王妃去庙里进香,这才得空偷偷跑了出来,叶怀遥只带了阿轩一个侍从,为的就是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然而两人刚刚回到王府,还没来得及从偏门那里绕进去,正门就一下子敞开了。
一个锦衣少年被人簇拥着,从里面大步走出。
他的脸色本来沉着,出来见了叶怀遥之后一怔,神情立刻变成了喜悦,连忙向着他走过来,说道:“哥!”
叶怀遥听了这一声“哥”,心头便颤了颤,转过头,便看见了他二弟叶识微。
叶识微只比容妄大了一岁,今年也不过十四,但个头拔的很高,面容英挺俊秀,已有了几分俊朗少年的翩然风度。
兄弟两人生的不大像,只有眉目间隐约几分神似。
他听说叶怀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身边也没带人,本来就是要出去找长兄的,现在见人回来了,自然高兴。
叶识微把叶怀遥拉过来,展开手臂抱了抱他,两人肩膀一撞,旋即分开。
他笑道:“你去哪了?我好不容易从宫里回来,结果还没见到你,半个来月不在家,大哥不想我么?”
叶怀遥张了张嘴,嗓子里面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就在楚昭灭国的那一年,他带着叶识微和容妄离开都城,可惜在逃亡路上的时候,叶识微不慎从一处城楼之上摔落,当场殒命。
虽然国破家亡,但与父母殉国不同,这个弟弟是叶怀遥亲眼看着惨死的,也便成了他的毕生之憾。
如果不是他保护不周,弟弟原本也可以拥有更加长久的生命,为此,叶怀遥一直对她心中有愧。
虽然知道来到这处,必然也能见到对方的幻影,早有了些心理准备,但这人一下子出现在眼前,还是让人忍不住伤感又怀念。
叶怀遥轻声道:“二弟。”
他顿了顿,又微笑道:“是啊,很想你。”
叶识微惊笑道:“哥,你这是什么语气,一点都不像你。怎么了,是在外头遇到什么事了吗?”
他一边说,目光一边在容妄和阿轩两个人身上快速地一扫。
虽然刚才同叶怀遥说话笑容满面,但对着旁人,叶识微就自然而然地显出一种王子皇孙的威严劲来。
容妄一直淡淡地看着这一幕,心情也同样颇为复杂,叶识微的目光转来,他便不躲不避,两人对视片刻,容妄才微微倾身垂眸,算作见过这位王府的二公子。
叶识微觉得有点古怪,但他知道这少年跟兄长交好,性格孤僻阴郁,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又疑问地冲着叶怀遥挑了挑眉。
叶怀遥搂了下他的肩膀,说道:“没有,可能是昨天受了风寒,有些头痛。”
叶识微闻言便担心起来,关切地用手贴了贴他的额头,说道:“倒是不烫。不过你若不舒服,便别在这雪地里站着了。哥,咱们进去罢。”
叶怀遥道:“你先去,我把小容送回院子里。”
他照顾容妄的事情,除了叶怀遥自己,也就只有叶识微知道了。
他明白叶怀遥是怕把这少年带出来,回去之后被他那个疯娘发现,受到责难。
叶识微知道叶怀遥的脾气,也没拦着,刚要说,“那咱们一块去”,便听容妄道:“世子爷,小人自己回去就是。这个时候应是无碍的。”
叶怀遥看了容妄一眼,容妄冲他微微颔首,示意放心,又道:“请您早点歇息,注意身子。”
他的目光中藏着关切,是在担心叶怀遥见到叶识微会伤心难过,叶怀遥心中一暖,冲容妄眨了下眼睛,温和道:“我知道,那你去罢。自己小心着点。”
叶识微开玩笑道:“哥待他可真好,都快赶上我了。”
叶怀遥提起精神,也笑着说:“啧,真酸。那我现在也得好好关心一下我弟弟。识微,你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有什么稀罕玩意,我可都给你留着呢。连新进贡的两匹烈风驹都没有骑,就等你回来一起。”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了房,叶识微跟进了叶怀遥的屋子,房中地龙烧的极旺,扑面便是一阵暖意。
他熟门熟路地往旁边一坐,先给叶怀遥倒了杯热茶喝,这才笑着说:
“说到烈风驹,我也想起来了。这几日在宫中,陈家那两个小子不老实,我无意中听他们私下交谈,提起上回射箭输给你的事,说话很不客气,便小施了一番惩戒。”
叶怀遥道:“你又干什么了?”
叶识微道:“也没什么。他家祖母做寿,两兄弟说是要合抄一百遍佛经作为寿礼奉上,我悄悄把他们抄那本佛经上的‘一’字给改成了‘十’,那两个蠢货错抄了二十来遍才发现,哭着重新来呢。”
他说到这里便笑了:“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免得一天闲的没事嚼舌根,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