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送弟弟妹妹走的那辆车,又开了回来。
“他们回来了!”她的声音都在发颤,“靳长殊,你放开我!”
可他偏偏不放,禁锢着她,一只手掐住她的后颈,重重地吻了过来,羞辱的意味,却比情丨欲更浓。
宋荔晚又羞又恼,抬手挣扎,指尖划过他的面颊,他嘶了一声,微微一顿,宋荔晚趁机,将他推开了,慌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裙摆衣襟,一面警觉地看向了他。
他站在那里,一片冰冷而凝重的阴影笼在他的面上,面颊上,正缓缓滚落一颗赤红色的血珠,石榴籽似的,在苍白的肌肤上,有种不祥的冶艳之色。
察觉到宋荔晚的注视,靳长殊长而浓重的睫羽缓缓抬起,漫不经心地以指腹,将那颗血珠拭去。
“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他语调中带着一点冷酷的笑意,一字一句,令人胆寒地淡淡道,“只要你乖乖的,你的弟弟妹妹们,都会有光明灿烂的未来,可如果你不听话……”
“荔晚,我的宽容,并不是谁都能够拥有。”
作者有话说:
靳狗好疯(小声
?第36章
36
一个吻,落在她的额上,不过一触,便已离去。
他的温度,自她的身侧离开,夜风惊扰,也将那一点微乎其微的温暖带走。
宋荔晚眼底的泪光,在冰冷的灯光下闪烁着星星般的明亮。车子已经在她面前停下,她深吸口气,轻轻将泪擦去,带着笑迎了上去。
原来是阿朝的作业本落在了这里,还好夜色深重,众人看不清她的神情,等将弟弟妹妹送走,宋荔晚回到屋内,却见靳长殊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这里空空荡荡,又成了只有她一个人的地方。
夜里,宋荔晚睡得并不踏实,辗转反侧,总在反复思忖着靳长殊的那句话。
天光微微亮起,她方才勉强入睡,却又忽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宋荔晚眉心皱起涟漪,挣扎着睁开眼来,有些昏沉地按下了接听键后,却只是听到了第一句话,睡意便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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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门前。
灯光冰冷。
无论什么身份的人,来到此处,都是同样一张仓皇无措的面孔。医院的墙壁,听过无数比祷告室的圣经更加虔诚的祈祷。
一阵急切的足音响起,长长的走廊尽头,宋荔晚赶来时,等在门口的护士连忙迎了上来,语速极快地告知她说:“你是病人家属吗?他遭遇车祸,现在大出血,情况十分危险。”
“我是病人家属。”到了这种时候,宋荔晚反倒冷静下来,同样很快地回答说,“我是他的姐姐,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你弟弟是rh阴性血,也就是熊猫血,现在医院血库存量不够,你和他的血型相匹配吗?”
宋荔晚一愣:“我……我们不是亲生姐弟。”
护士也愣住了,旋即又问:“那他的父母呢?”
“他是孤儿。”
走廊间的空气,像是凝固住了,温度太低,冻得人几乎颤抖,护士口罩下的脸色难看起来,只来得及留下一句:“临时抽调可能来不及了。”
便转身就往另一边飞快地跑去。
宋荔晚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当她知道,阿朝出了车祸被送来医院时,满脑子回荡的,只有一句话。
原来他真的,说到做到。
他的宽容,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拥有,一切敢于忤逆他的行为,都将受到最苛刻的惩处。
她是意外,是他可以宽恕的罪人,所以一切的责难,都落在了她最亲近之人的身上。
宋荔晚站在那里,几乎摇摇欲坠。
怎么会是阿朝?
她知道阿朝是熊猫血,所以从小到大,都很注意保护他,生怕他会受伤失血。
可偏偏,那无情的阴云,就落在了阿朝的头上。
宋荔晚几乎生出了绝望,有人同她擦肩而过,连番的刺激外加一夜未眠,她终于再支撑不住,如一片零落的叶片般倒了下去。
打斜里伸过来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了怀中,宋荔晚伏在那里,耳中嗡嗡作响,头顶的白炽灯冷得像是一个梦,她缓缓地抬起眼睛,在无数飞舞的彩色雪片之中,望见一张苍白而冰冷的面孔——
往日里,他的面孔也是苍白的,可这一次,却多了几分褪尽血色的病态,面上唯有眉同眼睛,是一色浓墨重彩的黑。
他多么英俊,完美到无可挑剔,却又是那样的无法靠近。
宋荔晚怔怔地望着他,如同陷入无法醒来的梦魇,许久,恍惚地喊他说:“靳长殊,为什么?想要教训我、想要我听话,惩罚我折磨我就好,为什么要动我仅剩的亲人?你拥有的那么多了……整个世界,都属于你,可你为什么,连我仅剩的东西都不放过?”
眼泪无声地沿着她的面颊滑落,她恍若未觉,只是执拗地望着他的眼睛。
冷酷的光中,她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唯独能够感觉到,他扶在她身上的手,在听到她说话时,微微有些僵硬。
她很累了,累到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来,只能这样,很慢很轻地对他说:“如果阿朝死了,靳长殊,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他始终沉默,缄默如凝固的冰山,只是用力地拥抱住她。
她的眼泪,滚落下去,碎成了满地的月亮。
而月亮,也沉沦在无边的苦海之中。
时间一分一毫地过去,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敞开,她猛地挣开了他的怀抱,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身后的他,不敢碰她,只是张开手臂,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免得她太过激动而跌倒。
她却并不知道,只是死死地看向医生,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也许是天堂,也许是末日。
医生终于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