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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这么无用?
无涉不禁痛恨起自己的残疾,与那缭绕于心的脆弱。
她不敢说,那脆弱几乎致死!而根源,却是来自于他。
爱上他本已是种磨难,处处考验着她的真心与耐性,而为了爱他,无涉选择了使自己坚强,不让他处处牵挂。
她用自己的方法爱着他,却不冀望他也能以同样的方式回报。
爱上他,是注定。
那不爱他呢?无涉不敢想象,可是,现实却逼得她不得不面对。
她以一个凡人的姿态爱上了这个男子,而他却告诉自己他不是人,教她该如何自处?
断邪,一个教她爱不得却早已深陷的人。
面对这样进退两难的情况,她只能决定放手,但坚定的信念思及再一次失去他在身旁时,旋即便瓦解了。
她放不开、她舍不下啊!
既然情早已无法可止,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足以追上他的脚步,至少,别成为他的负担。
心里这样想着,无涉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又走了几步,但是长久以来未曾行走过的双腿早已失去了力气,只能见她不稳的纤弱身影不时地摔落地面,接着又爬起。
全心全意的无涉,并没有发现树林后那一双始终紧盯着她的眼。
“唉。”断邪看着她执着的小小身影,逸出唇边的叹息是不舍的心疼,眼里不自觉黯沉了些许。
这又是何苦呢?
她岂能知否,她的坚强、她的固执,看在他的眼里只是徒增心酸,只是让这情落入更难收拾的地步。
他想放。
他必须放。
他不得不放。
因为,就算对她有情,却终究爱不得啊!
断邪转身想走,双脚竟不听话地停滞不前,她一声声强忍住痛楚的闷哼,听在他的耳里犹如针刺、宛若火烧,紧揪着他的心。
紧闭起双眼,他以为不看不听就能忘却。
但是,心早已叛逃。
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波烂,断邪仍是移动了脚步,不过却是走出了隐身的树林,来到了她的身前。
“还好吗?”断邪伸出手询问着她,眼里有挣扎、有痛苦、有不舍,然而化作话语后却仅有这三个字。
无涉只是冷望了他一眼,迟迟不肯移动摔坐在泥土上的身躯。
“不好。”挥开了他伸来的手,即使她有多想永远紧握着不放,但自尊与现实却让她不得不压抑。“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何必这样伤害自己?”断邪立定在她身前,不愿离去。
他既然不肯走,那无涉也没有动的道理,她就这样坐着,与他对望。
“因为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你的负担。”
“我从来也不认为-会是我的负担。”断邪蹲下身子与泥地上的她平视。
“可我认为是!如果不是这双腿的残疾,你不会处处悉心保护我,更不会为了要救我,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所以我想要让自己坚强,想要坚强到让你足以爱上我──”
无涉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双腿,一下、一下又狠又重,感觉不到痛觉的双腿无法将痛楚传达,因为心里早已被那撕心裂肺的心痛麻痹。
叹了口气,断邪拉住她不断折磨自己的手。
“无涉,-与我,是永远都不可能有结果的,我是个”
无涉用手捂住了他的唇,不让他说出那个字,将他们彻底分离界线的字。
“-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徒弟。”拉下了她的手,断邪凝视她憔悴的美丽容颜,轻轻的、很温柔的说。
无涉捧起他的脸孔,眼神哀伤,再也忍不住痛苦的道:“可是,我并不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
断邪别过头。
他不敢承认,她的悲伤令他痛心,而他的心,不只是深海,更是死海。
“你的眼里从来都没有我的身影,我望着你、追随着你,却始终难以在你的心里留下一丝影子,你的心像是一片深海,广大辽阔,却幽暗不明。”
平静无涛的心湖不允许泛起任何一丝的波涛,然而她却像是填海的精卫一般,一次又一次令他漠然的心起了变化,他是无法回应、也是无法不回应啊!
他明白自己已经为她而渐渐起了改变,也明白这改变予两人而言只会是无绝的痛苦,既然如此,他就必须在伤害与痛苦造成前,彻底阻绝任何可能造成伤害的原因,即便那可能会让她与他都伤心欲绝──
“我不可能爱-的,无涉。”断邪站起身子,躲过她的注视。
因为他知道,这句话是多么残酷,而从她晶彻眼底反射出的悲伤,又会是多么的深刻,不知为何,他的心竟为此而隐隐作痛。
“你想要我如何回答你?哭泣、恨你,然后不爱你?”无涉盯着他的背影,看着两人间的距离如天涯地远,无法跨越的横隔成了痛苦的根源。
断邪摇摇头。
“我只是想让-知道,我不能有爱的,-若是一直将这情爱的枷锁束缚于我的身躯,只会让-我持续痛苦,所以为什么不放了-自己、也放开我?别再让苦痛绑缚。”
无涉不语。
他怕是已经狠了心!
他该明白,这种话会多么让她难过,断邪一直都知道她爱得有多么浓烈、有多么压抑,他一直是看在眼底的,可如今他却说出了如此冷淡的话。
叫她别再爱他,别再让双方都痛苦。
“我知道这份感情太炽热了,我害怕在你靠近的同时,会如同烈火缱缱,我克制不住,却又不愿你强迫付出,我怨不得你、恨不得你,所以我不奢求你也能同样地爱我,但你不能把我爱你的权利也夺走。”
无涉痛苦的伸手抓扒着泥土,像是希望藉此遗忘他的无情,直到指尖被土里尖锐的石块割伤,流出点点鲜血,却也浑然不觉,只因心已彻底的冰冷。
“-不能爱我啊!无涉。”断邪几乎失了冷静,音调也不自觉提高。
“你不爱我,甚至连我爱你都不允许,我是个人,无知疯狂,你不希望痛苦,就让我不再纠缠”无涉的声音在颤抖,她的心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
断邪知道,他无法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只要一开口,他便再也无法狠心!
无涉见他毫无反应,明白了他的决心,他已是决心彻底断了她的情、彻底毁了她的心。
“既然你希望我清心寡欲,我就顺你,那么我就剃度出家,一辈子长伴青灯。”
抽出腰间随身的小刀,无涉一刀一刀割下自己的头发。
黑的发落在泥地,透的泪混了绝情
断邪震了一下,他忍着、压抑着自己不允许心软,只是、只是
“够了。”断邪终于还是阻止了。
冲上前,断邪一把夺去她手中的刀,跪在泥土上的双膝下是她散落的黑发,他紧紧地、紧紧地搂住她。
无涉不语,任由他抱着自己,她的心痛啊!
面对他的绝情无心,早已无言。
“够了、够了,一切都够了。”断邪哑着嗓音,痛苦低喃。
被他抱着的肩有些疼痛、被他伤了的心有些酸楚,无涉绝望的眼再无停留的焦距。
“你为了破我命中的死劫而回到我的身边,可是你又怎么会知道,没有你在我身边,就算长生也是痛苦。”无涉落了泪,喃喃自语。
被伤透的心彷佛被掏空似的,直到温热透过衣裳烙上她的骨肉,直到自己不自觉地紧紧抱住他,她才知道爱竟然已经离不开了。
那样绝望的苦痛,断邪清楚啊!
他如何能无视她的深情,而兀自无情?
打从这一刻起,断邪已知道自己再也逃不开这红尘滚滚的纠缠了。
他的心早已习惯了她,他的眼早就只有她的身影,她的眼泪、她的誓言、她的一切一切,早已在他心里生了根,注定了他的陷落。
“我不会离开-了,永远也不会。”这是他的承诺,只许她唯一的承诺。
无涉摇摇头,轻柔的指尖轻抚上他。
柔软冰凉的指尖滑过他刚烈俊美的脸庞,修长尖锐的指甲轻巧地描绘过他俊朗的眉宇,断邪几乎可以感觉她的呼吸落在自己的面颊上,鼻端全是她身上清雅浓馥的香气──
“我不知道,你的永远太长了,我跟不上。”
“-可以的,无涉。”他多么不愿再看见那令人心伤的哀伤容颜,他只愿能独揽那绝色笑靥,就算违逆天命,他也不惜。
“我不──”
无涉要出口的字句仍含在口中,唇却已然封锁。
交缠的唇瓣已无言,取而代之的说不出口的情意,绻卷的狂潮如浪翻涌,明知不该,却还深陷缠绵情爱中,吮吻的温度炽然,如同地狱焚烧的业火,催使人情爱苦痛,却执迷不悟。
情字伤人,爱亦然,一声叹息,坠落人世苦痛红尘中。
断邪悄悄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凝望着她娇喘胀红的泪颜。
“我不想再为了你而伤心了,我已经没有勇气再次忍受没有你的孤独。”
她只愿,他能够分出一点私心对她,否则这寂寞与痛苦,她怕是再也熬不过去了,而那心悸的感觉,似乎也愈来愈明显!
“我不会离开-的,我会带-走得远远,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只有我跟-,我们永远都不会分离。”
断邪搂住她频频发颤的身子,用自己的体温暖热她冰冷的身子。
风吹着,心却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