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睡不到两个小时,他正欲放下手机,余光又下意识瞥了一眼日期。
12月22日。
如果那个人没开玩笑的话。
半年。
他只剩十天了。
他闭了闭眼。
这么莫名其妙的事,一看就是中二期少年一时兴起打的天马行空的赌,他居然到现在都还没忘。
他抬起手,于一片昏暗中看着自己的左手,修长白皙,恍惚中想起之前上面沾染鲜血的时候,殷红到近乎刺眼,一滴一滴地顺着指缝流了下去。
季家的遗传病就算发作再早,也不会早于二十岁。
但是在他身上却好像有些反常。
从半年前开始,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莫名其妙地呕血。
医院检查,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
看来他真不正常。
季凉意心想。
……
雪开始慢慢地转小,飘摇在半空中,洁白,冷艳,却又纯洁,在窗玻璃上开出淡淡的花,树枝上点缀着素素的雾凇,道路上一串接着一串的脚印不知走向何方。
季凉意歪头看身边的江潮,直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抿着,细长的睫毛上沾了些细碎的雪粒,轻轻一颤,落了下去。
“看我做什么?”
江潮镇定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回望了过去。
“不看你看谁,”季凉意反问道。
“……也是,”江潮忍不住笑了,低声又接了一句,“你当然得看我。”
他笑得有点傻,弄得季凉意也有点想笑,伸手牵住江潮的手。
“其实我想说。”
“什么?”
“这地儿除了你,也没别的人能看。”
这公园太大了,又是正在下雪,除了他们俩闲得没事的,四周一个旁人都没有,连地面上的雪都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
江潮手一抖,甩开了他,“你再说一遍。”
“我错了。”
这句话季凉意连犹豫都没有,脱口而出。
他的手在半空中连动都还没来得及动,江潮就把手又伸了过来。
“你冷不冷?”江潮问。
“这句话你已经问第三遍了,”季凉意认真回道。
“我有点冷。”
“我把外套给你?”
“行啊。”
季凉意低头开始解大衣扣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分外好看,在黑色纽扣的衬托下,有一种莫名的反差引诱感。
江潮静静地看着,直到季凉意把扣子都解开,正准备脱下大衣的时候,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的腰。
里面穿的是灰蓝色针织羊毛衫,低调,又带着轻微的艺术元素,内穿外搭皆适宜,摸起来的感觉也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