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灯表情不变地朝晴明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在鬼灯辅佐阎魔大王的数千年中,早就见过人类无数丑恶得几乎令人作呕的劣行了。
但即便如此,还是让鬼灯忍不住感慨,千百年来人类本性还是老样子的恶劣。
啧,让他想起了自己还是某个村庄名为‘丁’的孤儿时的回忆了。
不过鬼灯和这个被欺凌得自杀的三木禾子不一样,他虽然被献祭后死去了,但是鬼灯可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成为了地狱辅佐官,并且将那些村民们用自己的方式狠狠地报复了一番。
现在他们还被束缚在柱子上,承受着地狱之火的灼烤,永世不得超生。
“不,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晴明摇了摇头,“我是施术者,所以会和梦境的主人有着某种连接,这并非所有的原因——三木禾子小姐不是因为这个才堕落为恶鬼的。”
“既然如此,那就来找找线索吧。”鬼灯举起了手中的狼牙棒,向着那张被涂鸦的课桌挥去,“砰”的一声巨响,桌子被砸得四分五裂了。
晴明被鬼灯忽如其来的行为弄得眉毛都跳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无奈地问道:“鬼灯君,你这是在做什么?”
“抱歉抱歉,因为现在这种场景有些像我看到过的解谜RPG,所以想着把这玩意砸开说不定会有什么提示。”
鬼灯收回沾满了木屑的狼牙棒,抖了一抖,散落了满地:“果然很真实,就连这种细节都和现实的世界一样啊。”
鬼灯的话音才刚落地,原本教室的场景便像是水花一样散开了涟漪,等到涟漪停止后,重新出现的是教师们的办公室。
“景色变了啊,果然是得解谜吗?”鬼灯低低呢喃了一声,他环顾四周,这一次出现的还有塑料人偶。
坐在办公桌前的男性人偶,以及穿着校服带着黑色假发的少女人偶。
少女人偶低着头,似乎在听男性人偶说着什么。
他们的动作是僵止的,犹如定格在了这一刻。
对话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的声音是细如蚊呐的少女声以及男性教师的声音——
“三木同学,你的行为已经严重干扰到了其他同学的学习,能不能请你稍微收敛一点呢?”
“可是老师……明明是她们的错!”
“不许和老师顶嘴。肯定是你作风有问题,不然的话怎么大家都在针对你?三木同学,不是老师说,你也该好好反省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才行啊。为什么其他的同学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呢?”
而这一次对话之后,那些声音融合在一起,变成了少女痛苦的嚎啕大哭。
这一次晴明的结界布下得很及时,将那锐利的哭声挡在了结界外,但即便如此,从结界逐渐裂开的裂纹来看,如果没有布下结界的话,现在有事的就不是结界,而是他们的身体了。
“这可真是令我惊讶的颠倒是非黑白啊。”鬼灯摸了摸下巴,眉头皱了起来,嘴唇抿出了僵直的线条。
“这样也能算为人师表吗?真是恶心。”
晴明的眉头一直皱着,只是他忍不住拿出了折扇,扇了扇,让清风驱走缭绕在胸口和鼻尖的烦恶。
场景还在继续变换,办公室变成了一座破旧狭窄的公寓。
三木禾子被同学欺凌,老师没有任何作为和帮助,走投无路的少女只能求助于自己的家人了。
然而……
“你想要转学?禾子,你要知道那可是这个地区的重点学校!爸爸可是好不容易才凑齐学费把你送进去的!现在你说要转学?”
“就是啊禾子,虽然阿姨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是家里的情况真的很严峻,而且阿姨还怀上了小宝宝,恐怕真的没有多余的钱支持你转学了……”
“同学欺负你?那他们怎么不欺负别人?一个巴掌可是拍不响的啊!”
“还有你不好好学习,画的这些是什么东西?!老师都和我说了,你上课不听讲,就埋头画这些东西,成绩怎么能好?看你这副样子,别人不欺负你才怪!”
来自父母的话语,让三木禾子茫然四顾,发现自己已经沉在了深深的黑暗中,没有谁可以救她。
鬼灯和晴明都不在说话了,他们看着三木禾子如浮萍般成为了整个班级欺凌的玩具,就连班级中平常最被看不起的家伙也可以朝她吐上几口唾沫。
她的课桌和鞋柜都被写满了侮辱性的话语,用来慰藉的画笔也被折成了好几段。
老师也好、家长也好,那些成年人知道她的处境,却没有一个人投下拯救她的蛛丝。
终于,三木禾子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她站在了教学楼上,看到了下面围着许许多多她认识和不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