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笙用其修炼的魔功,隔空吸走了荀箫大部分真气。
意料之外,却又似乎没那么惊讶。
荀箫感受丹田快速失去的真气,因真气流失,荀笙又打出强力一掌,空气震荡,荀箫的五脏六腑和奇经八脉皆被重创。
他呕出数口鲜血,双腿发软,用刀剑强撑的不让自己倒下。
荀笙却笑得痛快,凑近他低声道:“荀箫,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年,是我给强盗们指了路,告诉他们那个村子里有户人家藏有宝贝,他们开心地没有杀我。后来我偷偷返回村子,发现你还活着,我要的是你死哪,可你没死,爹娘却死了,你还得到高人指点……”
这与荀箫相伴十数载,虽不是他亲生哥哥,却被他视为唯一亲人的人,掷地有声地说着,毫无歉疚,更多的反而是快意与对荀箫获救的无解恨意。
荀笙的言语犹如一潭深渊,将荀箫拉入其中,唤起他深埋心底的记忆。
所有一切在一瞬间被拉回过去,还是孩童的荀箫被一位妇人紧紧抱住,视野里却看到一个盗匪猛地出现,一刀砍下,砍在妇人的后背,妇人发出一声惨嚎,一个汉子突然窜出,挡在他与妇人面前。
又是一刀,汉子直接毙命。
绝望恐怖笼罩荀箫,每当想起这段血腥残忍的过往总让他恍惚不已。
父母倒下的尸体以及压在他身上的人体温度,成了一块重重压在他身上的磐石。
结果现在始作俑者告诉他,导致一切的真凶便是与他相依为命十六年的哥哥。
而这人还完全不以为耻,反而笑得张狂和理所应当。
刀剑被荀笙两脚踢掉,滑到数丈之外。
大概以为荀箫再无胜算,荀笙似乎想宣泄压抑多年的东西,情不自禁道:“你三岁时,爹娘以为是你是贪玩走丢的,其实是我将你弄丢的。你在外做乞丐五年,爹娘时时不忘寻找你,没想到还被他们找到了。
“他们明明只需要我一个孩子。而我这个陪伴他们十年的孩子,只因为不是他们亲生,只因为家中缺粮少食,便想让我主动离开。
“好,既然他们想让我走,那我便走。幸而老天怜我……”
血液从额头流至眼前,荀箫一时看不清荀笙的模样。
他单膝着地,从未想过自己会再经历一败涂地,心里千万不甘,此时却只能任由荀笙宰割。
“我这么多年同样刻苦修行,为何就是比不过你,作为弟弟,你生来就应比我弱小,不过是幸运了些而已。”荀箫的下巴被抬起,四目相对间,荀笙扯开嘴角,爱恨纠缠于眼底,低哑道:“你我相伴十来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我怎会舍得杀了你。”
之后怎么样了?
是了,他被护法舍命所救,目睹护法以自爆手段来求得他的生路。
而从未退缩过的荀箫,第一次躲藏起来,最后流落至千里之外的村庄,委屈躲藏,只为将来亲手杀了荀笙。
木竹面含冰霜,倏然睁开眼,从回忆中抽身,拍掉被风吹到肩上的草叶。
一旦动弹,身后的异样和浑身酸痛便分外鲜明。
今早,当他睁开眼看到颜旭之沉睡的面庞,恍惚间想起昨晚发生过什么。
仿佛情不自禁,仿佛被蛊惑,他可以清晰回忆颜旭之的一举一动,再细细想来不论是他还是对方都像是着了魔一般。
而这一切都是点燃阳雌香之后才……
荀箫提高功力从不靠灵丹妙药,从来对这类练武修心的宝物的嗤之以鼻,也并不了解到底是不是阳雌香的问题,十分狐疑。
更让木竹难以置信、倍觉羞耻的是,那一刻,他明明是清醒的,但却觉得颜旭之的手仍在身上游走。
而当时他忍下杀意,跨过地上与衣物丢在一起的剑,慌不择路地逃离了。
要是过往的荀箫,绝不会善待颜旭之,而他明明在入睡后想起了所有,竟还会在关门时仍蹑手蹑脚,像是怕惊醒某个人。
木竹,不,他是荀箫。
既然想起所有,该走了。
——颜旭之为你所做的,你不打算还了吗?
——荒唐一晚,谁都不想见谁才是真。况且……昨晚那般承欢颜旭之身下,简直奇耻大辱。
——蔡续呢,这段时间的师徒情谊不作数了?
——蔡续要是知道自己做了魔头荀箫的师父,且还好好活着,梦里都该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