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再不多吃点,我无法向上官公子交代的。”桂月端着热粥,苦口婆心劝着伏案书写的主子。
公主回宫后,不是忙上官公子的事,就是躲在书房里写字,架上有叠以文镇压住的纸,一张就代表一帖药,经她自测,那叠纸约写有三十多帖药。
凝雪闭眼蹙眉思索记忆里,她在山谷里所看过的医书里所写的一帖强心利肺所用药材,无法抽空理桂月的好心。
“公主——”主子一忙起来就不理人。
提笔写下最重要的一味药,秀眉一舒。“先放着,我等会再用。”
又是拖延之言!
“不行,您得吃完,我才能让您写字!”公主回宫才短短几日,愈来愈清瘦,非得让她咽吃几口粥才甘心。
凝雪拗不过她,又想起牢中上官无敌对她的叮咛,食不知味地食粥。
前天,她私下将锦囊交给父皇,又找回一块锦布下龙心大悦,她当场要求父皇放了无敌,让他们出宫过所向往的生活。
皇上最疼爱这位排行第五的公主,怎么会将她许配给一名出身卑微的江湖男子!他当场拒绝凝雪的要求,教她愤恨地转身离开。
这是她头一回反抗父皇,可以想象父皇有多气她。
但为了无敌、为了他们的将来,她并不后悔这么做。
父皇对她的疼爱,却成为她的枷锁,连她已经寻得幸福也不愿放她出宫。
她舀起最后一匙粥后将碗交给桂月,无奈一笑“桂月姑娘,可否将纸还我?”
桂月将纸摊平于凝雪面前“公主您别写太久,累就去歇会,我有事得去忙,您可要听我的话喔。”她仔细叮咛,但主子阳奉阴违惯了,对她的话除非是要事,不然只会敷衍,听过就算。
公主人虽好,对他们这些下人和蔼可亲、不多计较,但怎么说公主都是她的主子,她总不能老训主子,失了主仆间的分寸。
待桂月走后,凝雪耳根总算安静,她可以专心记下在山谷所读过的医书,留给太医院的太医们研究、帮助更多人,毕竟她已决定要离开这里,与丈夫隐居山林。
她不禁担心还在地牢的无敌,岁暮的天气仍飘着雪,早晚极冷,不晓得他吃得可好、睡得可暖?
无敌,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出来?
放下笔,略带担忧的目光移至窗外,她对自己的无能叹了口气。
“什么事教我的凝雪小妹叹气呢?”
爽朗的男性声由门外传来,她转眼一瞧,是她同父异母的兄长。
他这贵人怎么有空来太医院?
在宫外人称荣爷的大皇子,也是当朝骄傲风采的太子,被着锦绣斗篷,踏进她的书房。
凝雪快快站起身“大哥,您怎么来了?”
他挑高眉“难道来看你不行?还是大哥不能到这里来?”
“小妹欢迎都来不及了,您别想太多。”大哥不论她们这些公主的娘亲得不得父皇宠爱,对待她们都一视同仁的好。
瞧出妹妹的紧张,他轻拍她的脸“逗你玩的,倒是有件事你得与大哥去一趟。”
“有人生病?”以往宫里有女眷生病,大多由她出诊。
“一位疼爱女儿的父亲心头闷、隐隐揪疼,阴晴不定的情绪,连带牵累无辜的臣子。”大皇子淡淡一笑,取下屏风上的鹅黄色披风,为她披上、系上流苏带。“你得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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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并非领她到父皇的寝宫,而是往慈宁宫的方向前去。
他们走进宫门,此时以花罩隔成的旁厅内传来交谈声,凝雪停步不前。
“大哥,您怎”
“别问我,我只是奉命送你来。既然人都来了,别杵在这儿不进去!”
一个巧劲,便将她推入落地花罩,她踉跄几步,眼一抬,只见父皇、太后奶奶及无敌三人在场,别无旁人。
宫里是讲规矩的,凝云连忙整顿衣裳,福身为礼“拜见父皇、太后金安。”
“乖,找张椅子坐安,咱们聊聊。”和蔼可亲的皇太后笑道。
凝云依言坐好,瞧见衣裳整洁的上官无敌,在两人眼神交会的那瞬间,激烈的情绪翻涌上心,若不是碍于有长辈在场,她真想投进他怀中。
皇太后是过来人,瞧见孙女眼眸流转的情意,意含成全地开口道:“上官小子,你坐到凝雪身旁,帮她挡挡风。”
几个月前才将戏蝶嫁出宫,接下来就是要办凝雪的婚事,喜事连连,她不开心都不可以,呵!
“不行!”皇上龙颜大怒,气抖抖地指向上官无敌。“没我的允许,你给朕坐在原处动也不能动。”
这小子出牢房一身秽气未除,若触碰他乖女儿,坏了她的祥和之气,他就会跟他拼!
凝雪再也看不过去父亲对上官无敌那强烈敌视的目光,无法压抑之下,启口为他说话“父皇,无敌毕竟是我的丈夫,您对他的口气能不能好些?”她不要他被人另眼相看、受委屈。
“别再跟朕说他是你的丈夫,没有媒妁之言、没有按宫礼进行嫁娶的婚事,朕不承认、不承认!”
自知他的乖女儿跟上官无敌跑出宫后,国事繁忙之余想起流浪在外的她,令他吃不好、睡不暖,挂心她在外头过得好不好。
但她一回来竟为家族带来莫大震撼,为淑妃讨回公道,甚至当众人面前表明与这号名不经传的男人成亲,这教他为人父的如何不痛心疾首!
她堂堂五公主竟肯委身于江湖草莽,难不成是看上这小子皮相好看,她才会下嫁于他?!
冰雪聪明的凝雪怎么肤浅得以貌选人!
若是如此,天下男人何其多,她有更好的选择,何必执意非选他不可!
皇上心神揪痛,感伤过后不忘回头愤愤瞪上官无敌一眼,像被人夺去珍宝般的表情,皇太后眼尖瞧见赶紧掩嘴以防笑出声。
乖孙女回宫后,大家都很高兴,但最兴奋的还是太医院里那几位钻研医理到忘了成亲的老太医;原本断定她今生无药可医,没想到居然健康归来,这些天忙着为她诊脉、问她是食了何物解除她体内的毒,他们老早把她当孙女般疼惜,常将名贵药材熬成汤帮她补身子。
凝雪能平安回宫,眼前这名小子功劳最大。
既然生米都煮成熟饭,她就不明白皇儿为何仍顽固得不肯承认、不肯让步,硬是折磨这对苦命鸳鸯。
倘若小子的身份配不上凝雪,就随便帮他安个闲事的职务,一来促成美事、二来凝雪又能留在京城附近,随时都能进宫,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见父皇神情凝重,凝雪抿唇,不顾女孩家该有的矜持道:“奶奶,我只求与无敌一块生活。”
皇上闻言瞠大眼。“公主的礼仪你是不是抛掷脑后了!这羞人的话,你怎么说得出来!就算你要嫁,朕也不会让你嫁给他!”他气昏了。
“我年过二十三,没人会想娶老姑娘当妻子的。”
“你是公主,又为京华传奇,只要你想嫁,不愁嫁不好。”他能找到一位能匹配女儿的驸马,而不是那位满身江湖味的臭小子。
“父皇,您曾给我三个愿望,而我使用的第二个愿望就是我的婚事由我自己作主,您答应凝儿,如今您不答应我嫁给无敌,就是君有戏言,随便敷衍女儿。”
“你你你”造反了,他乖女儿都敢反抗他?!忍下怒火皇上好声好气说理“为你的幸福,要父皇当一次黄牛都成,你是朕的女儿,嫁得好、生活美满,朕才对得起淑妃啊。”
“父皇”她红了眼,父皇为了她连黄牛都肯当!
“乖,别再说些惹朕生气的话。”皇上表情僵得吓人,示意她别再说些不中听的话。
凝雪委屈得眼眶泛泪,锁住上官无敌的眼,无奈委屈的模样教他心疼。
乖孙女向来坚强,未曾见她流过泪,谁知竟也为情字伤神,皇太后再也看不过去,决定要插手解决家庭问题。
“我说皇儿啊!哀家有话说,你听不听?”
“母后请道,儿臣恭听。”
皇太后瞧眼可怜的有情儿女,咳了几声,清清喉。
“公主都与上官小子成亲了,再说你之前承诺公主的愿望应当算数,毕竟你是一国之君,言需有信啊。”
“母后——”皇上不敢相信娘亲与他们站在同边。
她接续道:“凝儿是位可怜又惹人疼爱的孩子,如今她寻得她想要的幸福,你为人父亲应当成全他们的,”
皇上闻言龙颜严重扭曲,虎虎生风阔步来到上官无敌面前,揪起他的衣襟。
“父皇!”
皇上单手推开凝雪,直视上官无敌,字字清楚问:“上官无敌,你晓不晓得凝雪对我的意味,对大明的重要性,她的出生是大明美好高贵的骄傲!”
“草民知晓。”
皇上面孔狰狞,怒吼大叫“既然明白,那你该顾全大局、放弃一切,带着我赐你的荣华富贵去寻更适合你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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