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啊。”
……
半个时辰前,萧成简已经被宫卫拉走了。
殿外的风渐渐小了,悬在匾额上的白绫幽幽飘荡着,夜空仍降着洁白的细雪,落在殿外的窗棂上,被灯火烛光映得晶莹明亮。
殿内成排成列的灯火强盛灼目的燃烧着,却惨白得让人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闵韶仍在案前站着,面对着阶上的灵棺,眸中低沉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没过多久,殿门被人叩响了,推门进来的是个老侍官,身后还跟着端了热茶的侍人。
老侍官名叫付偲,五十岁左右的模样,跟在闵韶身边有些年了。纵然平日口齿伶俐,面对着如今这般状态的闵韶也说不出什么,拘谨的站在一旁,劝道:
“君上啊,时辰不早了,喝口茶歇一歇吧。”
闵韶忍着脑颅深处传来的阵阵灼痛感,动了动,并没有去碰那盏茶,只是走到旁边的蒲团坐下来,揉了揉眉心,厌倦地支颐着闭上双目。
殿内火光摇曳,侍人将热茶放下了,转而去检查檀木架上的灯盏。
许是身体已经疲惫至极了,不过多时,闵韶便以这个姿势睡着了,他的呼吸渐渐匀缓下来,眉间的郁色却未曾随着熟睡消退,轻易便能看出平日的忧虑深重。
睡意朦胧间,老侍官仿佛在耳边叹了口气,替他披了件衣物。
宫人们的脚步退了出去,殿门沉缓地闭合上,不知名的风吹得满殿灯火摇摆晃动。
幽冷寂静中,几近透明的浅痕顺着地面游离蔓延,划成诡异的痕迹。
一阵光芒骤然激起。
又在无人察觉间瞬息黯淡了下去。
翌日清晨。
殿内忽然传来怒声,殿里年纪小的宫人被吓得哆嗦,慌慌张张的跑出去了,差点撞着个人——正是收到传令急急忙忙赶来的付偲。
“人呢?付偲!”
迎着这道怒声,付偲赶紧推门进来了,加快脚步走进内屋,“诶!来了来了,君上您怎么了?”
付偲打眼这么一瞧,他家君上瞧起来似是也没什么不对,除了脸色难看以外,身体安然无恙,周围也没有异状。
紧接着他便听见君上发问了——
“孤为什么会在这里?”
付偲一时以为自己耳背,矮了矮身子凑近了些,“您说什么?”
“孤问你孤为什么会在这里!”闵韶眉间阴沉。
付偲顿住了,不明白他家君上今个早上怎么睡糊涂了,不自觉露出疑惑茫然,“什么为什么?”
闵韶冷厉的眯起眸,质问道:“你说呢,这是什么地方?”
付偲左右扫视了一圈,仍是没明白,讷讷回答:“广……广阳殿啊。”
闵韶冷冷盯着他,目光鹰爪似的锐利,像在看一只待宰的鸡仔。
付偲冷汗涔涔,心道这莫非是害了什么癔症吗?
这事他也不敢想,他也不敢问,诚惶诚恐的道:“那君上您说,您应该在哪啊?”
闵韶从牙缝挤出一句,“当然是祭灵殿。”
“祭灵殿,哦……”付偲上了年纪,半晌才反应过来,“祭、祭灵殿?!”
他吓了一跳,惶恐不已的拍着大腿赶忙道:“诶呀君上!您去那祭灵殿做什么?咱们虞阳国近年来太平顺遂,并无国丧啊。特别是君上您身体健朗,钢筋铁骨,放眼五州十六国哪个有您健壮?瞧瞧您容颜俊美,容光焕发,胳膊大腿孔武有力,力抗五岳倒拔泰山那都不成问题啊!”
“以您的福寿,可是能与日月相争、与天地可较的,何至于在祭灵殿待着?!”
“……”
闵韶瞪视了他片刻,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