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楼’去查探丁兄弟的下落。”
君天邪正要点头附和,忽然一瞥望见一棵古树树身,脸色尔地一变。
“不好了!‘破狱’有急事找我!”
龙步飞讶道:“竟有这么巧!那现在怎么办?”
他没去问“破狱”是如何得知君天邪现在位置和联络的方式,因为晓得这正是对方的神秘作风之一。
君天邪跺脚咋舌道:“竟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出紧急召集令,可是三弟那里也不能不救……这样一来,只有劳烦大哥你了。”
龙步飞笑道:“大哥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你说怎么便怎么。”
君天邪亦笑道:“大哥言重了,我的意思是想请大哥先去‘剑楼’,以你的声望地位,相信楼主多少也会赏你几分薄面,最好能先稳住局面,我这边事情一了,就立刻赶去跟大哥会合。”
龙步飞略为思索,知道君天邪说的的确是没办法下最好的处理方案,他本也是行事明断之人,一旦决定之后,便不会拖泥带水,于是点头道:“就这么办,我立刻出发去‘剑楼’。”
君天邪道:“有劳大哥了。”
龙步飞笑道:“说这什么见外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谁叫我们是兄弟呢?”
君天邪差点没暗爽得翻到天上去,装出一副感动的样子道:“大哥对我太好了……”
龙步飞笑笑拍着他的肩膀道:“你不也是一样吗?时间无多,大哥这就去了,贤弟你一路上要多多保重。”
转身施展轻功,身形有如天马逸尘,倏忽已去得不见踪影。
君天邪望着龙步飞远去的方向,摇头叹道:“能够结识这样古道热肠的义兄,该说是我运气太好呢?还是太糟?……”
忽然表情一转为前所未有的冷峻,望着树林的一角道:“你要躲多久?还不出来……!”
从一片深邃的密林中,忽然隐隐透出一片拳头大的黑影,随着“窸窣”声不断变大,到最后出现一个人的形体出来,但却像是只有平面而没有立体,情况诡异到了极点。
饶是君天邪胆大包天,骤然在光天化日下见此妖景,也不由冷汗浃背,心道:“果然是他!!”
似无定所、飘忽不定的诡秘黑影竟然开口,而且一说话便是让人难以置信的内容。
“参见少门主。”
君天邪脸色就像罩上了一层寒霜,沈声道:“不要用那个称呼叫我!”
一顿又道:“你是影子几号?”
诡秘黑影答道:“禀少门……少主,属下是一号。”
君天邪心中暗震,连紧握着的拳心都湿了一片汗渍。
人人只知道魔门中最大势力的“冥岳门”,有天下第一高手“阎皇”君逆天,有第一战将君逆天的徒弟天下第三,却鲜少有知道“冥岳门”还暗中培养了一批武功高强、行踪诡秘、更且唯命是从的死士,称之为“影子”。
魔门训练弟子的手法,向来就极不讲求人性,“影子”的养成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严厉与残苛,一千名被培植成为“影子”后备军的人,能够存活下来的,只有一人!
每一个“影子”都是麻木不仁、身怀绝艺的杀人机器,“影子”执行任务从未失手,甚至据说连“阎皇”君逆天他本人都曾讲过这样子的话。
“如果有三名以上的影子,一拥而上,就连本座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听过的人都把这番话当成是君逆天的谦逊之词,要不然就当他是在说笑,只有君天邪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君逆天从来不会说笑。
“影子”的人数和身份,是“冥岳门”中的最高机密,所有的“影子”只听命于门主一人的命令,门主要他们去死,“影子”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立刻自裁,拥有了一批“影子”的部队,等于拥有可以对抗千军万马的实力。
“影子”是只为完成任务而生的工具,工具没有名字,只有编号,由一以下,依次类推。据说,在“冥岳门”的历史上,“影子”的编号,从未有过七以上的数字。
如今,出现在君天邪眼前的,赫然就是众“影子”之首,影子一号!
传说中,“影子”的身法与轻功,已经打破了常理的规范,而去到无影无形的境界,如今君天邪总算可以亲眼见识到传说的真实。
连功力更有精进的龙步飞都无法察觉到“影子”的存在,若非君天邪看到对方在树身上留下的独门印记,也不会以谎话骗走龙步飞,而选择留下来单独面对可能比树海异人更神秘和危险的“影子”。
但是,眼前这个诡秘玄奥的黑影,看似像传说中的鬼灵,还多于像一个人,让甚至从不信鬼神之说的君天邪,也不禁在心中自问:这个自称“影子一号”的东西,到底还算不算是一个人了?
“是老头子叫你来监视我?”
影子的声音,平淡的像是从石臼里磨出来的。
“门主叫属下来看看少主,近来过得好不好?”
君天邪听后冷笑道:“老头子哪会那么好心?恐怕是假探视之名,行监视之实吧。”
“……”影子没有回答。
君天邪装作不在意的打量影子飘忽稀薄的黑影,脑中精密的思绪理路正不住飞快地运作,如果攻其不备,能有几分胜算……“影子”的真正能耐有多少?除了这个一号外,还有没有其它的“影子”在附近?
他绝不打没把握的仗。
君天邪最后还是决定放弃和“影子”立刻翻脸的打算,因为他没把握在战胜的同时,还能够杀死对方。
“影子”的轻功,瞬息千里,没有人能够追得上。
放弃胜算不高的想法之后,他又有了新的主意。
“你会刻意留下印记,暴露自己的所在,应该是为了有话要跟我讲吧?”
影子淡淡道:“门主夫人交代,她很惦记你,希望你有空能回去看她。”
君天邪闻言一震,一直在人前掩饰得完美无缺的防壁终于出现破绽,影子的一句话就像是命中了他的要害,让他心中的镜子碎成千百块的碎片。
他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才能勉强不让内在情绪的激动外露,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保持语调上的平静道:“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君天邪当然不相信身为“冥岳门”背后势力之首的“影子”来见他只是为了传个话那么简单,但他也知道不可能从对方口中套出什么话来,只得装作随便找话题来聊的道:“办完这里的事后,你要去哪里?”
“这是机密,恕属下无法奉告。”
“是这样吗?那就没办法了。”君天邪叹道:“祝你一路顺风,好走不送啦。”
“少主也请多保重……”
一句未毕,影子的身形已像是被风吹稀释的黑烟一样,逐渐散去,到最后消失的点滴无存,不是亲眼目睹,绝难相信世上竟有如此诡异的移动身法。
对面的“不入树海”仍是一颗颗参天巨树比邻而立,树海的里面依然是黑沉沉、静悄悄,除了浓密的树叶阴影外,什么也看不见。
仰望天空,一片晴空无限,对照起地上树海的深邃无涯,形成强烈的对比。
黑暗与光明,人的心又何尝不是如此?
一阵风吹过,将树林中的其中一片叶子吹到了君天邪的面前,他用手指拈起这片叶子,忽然自心中涌起不能抑止、对于娘亲的强烈思念。
一声不属于人类耳朵所能听到的叹息,来自于潜意识的另一个“他”,像是浮上海面的泡沫,转眼间便幻灭消失。
他微叹了一口气,将树叶拂落,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