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克含泪捧着亲生兄长的遗体照片:“哥哥他一向是最护着妈妈的……”
“最后,令堂的遗体则是在离械斗发生地点将近三公里的地方寻找到。虽然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带着她成功逃离了现场,后来他们又被人追上,才导致令堂被杀。”负责人把一张段立的照片挑出来:“同行十二个人里,只找到了十一具遗体,剩下这名叫段立的不见踪迹,我们猜测很有可能令堂出事的时候,他就在她身边。”
郑克猛地才想起这回事,问谢秋歧:“阿立让你来接我,那他人呢?还好吗?”
看来段立最终没保住郑太太,所以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见到谢秋歧,让他去接郑克。
话到嘴边,段立那句“不要相信任何人”突然出现在谢秋歧脑海里,他眼神一转,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们只通了个电话,我没有看见过他。”
“这个案子上面很重视,郑先生你放心,警方一定会还你们家一个公道的。”重案组负责人说:“在抓到真凶之前,我们会派专人保护你的人身安全,并对你的住所和办公地点进行24小时严密监控,如果发现了任何可疑的线索也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郑克想了想:“公司的事情其实我知道的不多,爸爸一直让我以学业为重。”
负责人点点头:“好的,如果调查有进展我们会随时向您反馈。”
郑克这个时候手机已经被打爆了:“今天上午原本有个记者发布会,我可能还是要去。”
谢秋歧不赞同:“让职业经理人去回答记者提问就好。你还是先别露面了。”
“家里出了这样事情,对投资者的信心影响也很大,没有一个知情人站出来不行。再说,我不去露面,那些人就不会找机会杀我吗?我不怕。”郑克捏着拳头。
谢秋歧知道他有责任心:“这不是你怕不怕的问题。投资者只要知道郑家还有人就行了,等风头过了,你再在公司里面接待投资者都是可以的。不必着急这一刻。”
郑克还想说什么。重案组负责人站出来和事:“要不这样吧,我们的人送郑先生去酒店,只在大堂露个面让记者拍一拍就好。这样既不耽误记者发布会,也用冒太大风险。”
记者发布会在11点,这时候还剩下两个小时。有警务人员见到谢秋歧肩膀带伤,想带他去处理伤口:“郑先生那边请放心,我们会负责的。您的肩膀需要紧急处理。”
谢秋歧不放心留着郑克一个:“找人过来处理就好,取颗子弹而已。”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开刀取子弹只是去楼下超市买瓶酸奶。
警务人员表情有点僵:“先生,取子弹是要做手术的。”
“我知道怎么取子弹,”谢秋歧笑:“或者你给我手术刀、镊子和止血纱布,我自己也能取。”
郑克有点看不下去了,也劝他:“我没事,真的,你不用守着我。你自己身体重要。”
谢秋歧坚持摇头。最后只能让人带了个外科医生过来,坐着给谢秋歧取子弹。问他要不要打麻药,他说不要,医生拿手术刀切开伤口,将淤血和烂肉挖掉,终于把子弹取出来。谢秋歧靠在沙发椅上,疼得头发都被冷汗打湿了,咬着牙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坐在警方的车子上,郑克终于忍不住问他:“很疼吧?为什么不去医院呢?”
谢秋歧这会儿没力气:“算不上很疼。”
郑克对他越发好奇。
他觉得这个男人身上充满了迷。谢秋歧说他明白一夜之间失去一切的心情。他失去过什么?为什么会失去?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一个人面对剜肉之痛毫不在意?
郑克知道他进过监狱,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人也能干出犯罪的事情来么?他拿过枪吗?杀过人吗?
郑克放低了声音,有点讨好:“我让他们给你拿止疼药吧。”
谢秋歧闭上眼睛干脆不说话了。
郑克又凑近了一点:“你真的进过监狱?”
“嗯。”
“监狱是什么样的地方啊?”
“就是进去的时候可能只是个小偷,出来了就什么都会了。”*
郑克缩了缩脖子,回到原来的姿势。谢秋歧半眯着眼睛,被他的表情逗乐了。
他觉得这个孩子有点可爱,不想吓唬他:“在里面的时候有阿立照顾,没吃什么大苦。他是我的恩人,所以他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完成。等你平安过了这个风口,我也算功德圆满。在此之前,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你放心。”
郑克知道这个时候愿意帮他的人很珍贵,他很感动:“谢谢你。”
谢秋歧继续闭着眼睛养神。他昨晚本来就没有睡多长时间,还来了个运动量极大的生死逃亡,这时候疲倦和困意不断反扑,催促着他进入睡眠。
他小眯了一会儿,可能只有十分钟。
醒来车子还在开,大路已经被抛在了后面,不知道拐进了哪条小道,街上一个人影也见不到。
谢秋歧眼皮一跳,和驾驶司机在后视镜里对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