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的妈妈也不会希望除了他家以外的别人知道这件事,她是那么害怕被人说闲话的一个人,就算再委屈,再凄切,也会忍不住不向旁的人吐露分毫。
“好。”他听见自己对他承诺:“下次再请假的话,我会第一个告诉你。”
“这才乖嘛!行了我挂啦,上厕所太久,一会儿周乾华那儿子又要诬陷我便秘了。”
“嗯。”
等着对方先一步挂断电话,阮荇攥着手机立在原地好一会儿,直到可以将嘴角的笑勉强压下,才收起手机转身回到病房。
推开门,孙娥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了,面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眨也不眨。
阮荇惊喜之余立刻叫来医生查看母亲的状况,情况很好,孙娥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基本没有再一次出现大出血的可能,不出意外过了今晚就能转入普通病房。
谢天谢地,老天没有放弃他们。
只是对比阮荇的欢喜,孙娥就要悲观太多。
“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没关系的妈,没关系的,钱没了还可以再挣,人没事就好。”
“怎么挣?”孙娥阖上眼,泪珠漱漱滚落:“那些都是你早起晚归做兼职辛辛苦苦攒起来的啊,都怪我,为什么要怀孕,生下来养不活,流了还要给人添麻烦,都怪我……”
“妈您别这么想,真的没事,没事的!”阮荇手忙脚乱帮她擦掉眼泪:“期末考试结束还有寒假,我趁着寒假多做几分兼职很快就可以挣回来,而且下学期开学助学金也可以发下来,已经足够我交学费了。”
半真半假的安慰没办法让孙娥心中慰藉,阮荇手足无措,只能温声细语陪着她,直到她睡着才算松了口气。
第二天,孙娥顺利转入普通病房,还没住过去一个周末,就闹着不住院了要回家去。
“妈你身体现在需要注意,这里是普通病房,多住两天花不了多少钱的,再过几天出院好不好?”
“花不了多少也不能这么浪费啊。”孙娥很坚持:“小荇你信妈妈,真的没什么大问题了,在哪里休息不是休息,我们回家去好不好,在家里我一样可以休息的。”
孙娥生硬柔弱,但是倔起来也是真的倔,阮荇好说歹说劝不动,只能被迫退让半步:“那这样妈,明天我就期末考了,等这两天我考完之后,我们就立刻出院回家,我也好在家照顾你,好不好?”
两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已经是阮荇可以给出的最大的让步。
孙娥思想挣扎一番,在儿子恳求的目光下终于妥协:“那,那就外住两天,就两天。”
她在医院,阮荇也偷得不回去,白天回家趁着阮建城不在做好饭带好换洗衣服回医院,下午去水果超市兼职,晚上回医院在一旁的空病床上将就一夜,环境不算好,母子俩却都是难得的心安。
至少不用再战战兢兢害怕半夜有个人突然砸门进来发疯打骂。
当然,忙碌的同时阮荇也没有忘记近在眼前的期末考,回家时连同将自己装满各种习题册的书包也一并带到了医院。
周日晚上,孙娥做过简单的检查早早睡下,阮荇担心明天的考试,拿着书本到走廊就着昏暗的灯光复习,路过的护士看着心疼,便把人带到值班室,一直看他复习到一点过后才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阮荇到了高二教学楼下,才想起自己忘了问自己的考场号和座位号,现在连该去哪儿都不知道。
幸得周乾华和吴青正好这个时候也到了学校,勾肩搭背把人捡走。
“就这个考场,我没记错的话,座位号真忘了,你进去挨个找找,统共也才三十个位置,不难找的。”
阮荇一脸感激地跟他们道谢。
吴青跟他是一个考场的,嘴一咧:“大家都是兄弟,这有啥好谢的。对了,时樾说让我转告你下午考完别急着走,在校门口等他一会儿。”
“是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他神神秘秘的,也没说。”
阮荇乖巧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上午考的语文,阮荇答完题又认认真真检查了一边
,收卷后匆匆去食堂打包了两份饭菜回医院陪孙娥一起吃了,才赶回来接着考下午的数学。
放学后,依言在校门口等时樾。
见人气喘吁吁跑到面前,正想开口问他什么事,就被人一把熊抱,紧紧困在怀里,耳边是对方粗重的喘息,时樾像是故意捉弄他,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他身上。
好重。
阮荇想,但还能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