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淮的脑袋被敲了一下,茫然地抬起脸。
薛庭声音微微绷着:“上哪儿去了?”
童淮纳闷:“我还以为是俞问,你怎么来了?”
薛庭的校服湿了大半,乌黑的头发上也沾着水,缓过了那口气,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没有回答。
这副模样不算凶,也不冷漠,童淮偏就害怕这样的薛庭,举手投降:“我、我过来找俞问……这不是下雨了,进咖啡厅坐了会儿,手机调静音没注意,他找你了?”
正说着,电话接通,俞问的吼声从话筒那边传出来:“操,终于接电话了,我还以为你被怪蜀黍拐跑了!”
童淮嘟囔一声“我都多大了至于吗”,换回俞问更大一声吼,赶紧低声下气认错。
挂了电话,他发现薛庭偏着头,望着余卉离开的方向。
童淮心里一紧,赶紧把他往屋檐下拽了拽:“傻呀你,都不带把伞出来。”
薛庭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瞥了眼他。
天色蒙蒙黑了,咖啡馆外的灯亮起,斜斜映在他脸上,覆着层水光,整个人一下冷了几个度。
童淮想问问他家里的事,又不知道怎么开启话题。
薛庭都没问他家里的事呢,贸然开口,会让薛庭感到被冒犯的吧。
童淮努力把问题憋回心里,百无聊赖地等了会儿,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打在房檐上。俞问撑着伞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把,瞪了眼童淮,把伞递给薛庭:“谢了,这小孩儿一不注意就会乱跑,得操心死。”
童淮啧了声:“那还不是因为你去了半天不回来。”
“高峰期买奶茶不得等啊。”
看他们在那对呛,薛庭接过伞撑开。
俞问的眼皮陡然一跳,闭嘴了。
他站在童淮右边,与站在童淮左边的薛庭默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觅出了一丝微妙的敌意。
随即两人一言不发地看向童淮,等他选择跟谁一起走。
被左右夹击的童淮:“…………”
不是,都是兄弟,怎么这气氛就这么怪呢。
他痛思三秒,直觉选哪个都不行,倏然挪向俞问。
俞问紧绷的肩头一松,眉目也舒展开来,得意地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的薛庭瞟了眼,随即手上一空——
童淮一把抢过他的伞,把他往薛庭的伞下一推,斩钉截铁道:“你俩一把伞。”
说着,身残志坚、健步如飞地奔向了雨幕。
这一刻,他跑得比双腿健全时还顺溜。
薛庭:“……”
俞问:“……”
这一折腾,回到教室,晚自习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童淮其实不太想苦兮兮地继续学习,但得到过进步的成就感,又害怕下次考太糟糕丢脸——主要是丢脸,所以这次月考也准备努力努力。
只是和余卉的对话还响在脑中,他时不时就忍不住偷瞄薛庭一眼。
薛庭心平气和,当没看到。
心里有个小疙瘩,直到下晚自习回家,童淮都闷着没说话。
洗完澡,俩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椅上,脖子上搭着毛巾,有一搭没一搭擦着头发,都懒得动弹。
薛庭瞥了眼安静时长超过三小时的童淮,把今天份的牛奶递给他,看他仰头喝了口,冷不丁道:“见到我妈了?”
童淮噗一下,猛地呛咳起来。
薛庭气定神闲地递给他张抽纸,等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