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负青胸口微烫:“你……”
方知渊低头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说好的,亲一下,这就是道侣了。”
蜻蜓点水地亲完,方知渊后退一步,打量着近在咫尺的白衣美人,低声笑着自言自语:“这就是道侣了么……和做梦一样。”
蔺负青忍俊不禁,顺势凑过去咬了他一口,“不是不结了吗?”
方知渊“嘶”地捂唇,恼火道:“不结不行。”
他们一起上床躺下,滚在软和的被褥间。方知渊展臂伸手:“过来给我抱着。”
蔺负青听话地翻了半个身,滚进他怀里。
方知渊搂紧他,闭眼道:“睡吧。”
蔺负青没有合眼,在昏暗中细语:“此前我还会隐约感觉,百年下来你我都变了许多,可今日想想,又觉着什么都没变。”
方知渊说和做梦一样,他又何尝不是这种感觉。如今回首想想初遇往事,宛如大梦经年。
方知渊不知蔺负青怎么又生发这种感慨,只“嗯”地低沉应着,唇瓣摩挲他白脂玉似的柔软后颈。
“知渊……”
蔺负青翻过身来,两人隔着薄纱似的一层夜色面对面,肌肤相贴,“你是我的星星。”
蔺负青在方知渊唇上亲一下:“还要试试双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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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追忆初遇往事,其实还要从更早说起。
寒冬飘雪,白袍小仙君飞踏松枝,一路如鹤儿般掠上寒山,最终停在道人的背后。
眉清目秀的少年抖落裘衣上的碎雪,俯身便拜:“师父,青儿回了。”
那时候,太清岛虚云峰上还没有别人,也没有设那座令修士不可飞行的宗门禁阵。
尹尝辛问道:“游历十日,如何?”
蔺负青黯然摇头:“我……越来越不懂了。”
随师父避世入山两年后,蔺负青道心不稳。
“师父,救世仙是什么?”
那时候,蔺负青一边给鱼红棠喂着羊奶一边问尹尝辛,“我不明白。救是怎么救,世是什么,仙又是怎样才算仙?”
他是凡俗界出身,已经沾了满心的凡尘,仙人对他来说太遥远了。
曾经他还是苏雪生的时候,周围人都夸他聪颖,说他是神童。他什么都能一学就会,举一反三。
被尹尝辛带上山后,修习仙法术诀,对他来说也毫无困难。
只有这个,他怎么也想不透彻。
“救世……世上有善人也有恶人,我都要救么?”
“如果我救了个恶人,恶人却反而杀了善人,那还不如不救;如果我救了个恶人,恶人却反而恩将仇报,那更不如不救……”
“怎么样才算是救?倘若一个人已经不想活了,我摁头逼着他活,这也能算救人吗?”
“都说好人没好报,救世仙不会夭折吗?”
“就算不夭折,如果好人一直没好报,他真能矢志不渝地做好人吗?他不委屈吗?”
“仙人与凡人究竟有什么区别?听说凡人可以顿悟升仙,那仙人也会被贬成凡人吗?”
蔺负青咬唇:“……好难。”
尹尝辛被这小孩一句句问得头都大了,纠着眉毛道:“……你想得太深了,没那么复杂。日后你会懂的。”
鱼红棠打了个奶嗝,咿咿呀呀地哼唧。蔺负青把她抱上小床,怔怔地发呆。
他觉着很难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