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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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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临别的时候,还能不能再谈一次。所以我今天把过去的两

    本日记找了出来,还写了一封短信,准备留给你。你看完了,把日记给我寄回来。这些

    东西会把我没向你说的事情全告诉你。”

    保尔握了握她的手,目不转睛地看了她一会儿,好像要把她的面容铭记在心里。

    第二天,他们如约在大门口见面。丽达交给他一个包和一封封好的信。周围人很多,

    因此他们告别的时候很拘谨,保尔只是在她那湿润的眼睛里看到了深切的温情和淡淡的

    忧伤。

    一天以后,列车载着他们朝不同的方向走了。

    乌克兰代表分坐在几节车厢里。保尔和基辅小组在一起。

    晚上,大家全睡了,奥库涅夫也在旁边的铺位上发出了轻轻的鼾声。保尔移近灯光,

    打开那封信:

    保夫鲁沙,亲爱的!

    这些话我本来可以当面告诉你,不过还是写下来更好一些。我只有一个希望,就是

    我和你在大会开幕那天谈的事,不要在你生活里留下痛苦的回忆。我知道你很坚强,所

    以我相信你说的话。我对生活的看法并不太拘泥于形式。在私人关系上,有的时候,当

    然非常少见,如果确实出于不平常的、深沉的感情,是可以有例外的。你就可以得到这

    种例外,不过,我还是打消了偿还我们青春宿债的念头。我觉得,那样做不会给我们带

    来很大的愉快。保尔,你对自己不要那样苛刻。我们的生活里不仅有斗争,而且有美好

    感情带来的欢乐。

    至于你生活的其他方面,就是说,对你生活的主要内容,我是完全放心的。紧握你

    的双手。

    丽达。

    保尔沉思着,把信撕成碎片,然后两手伸出窗外,任凭风把纸片吹走。

    第二天早晨,保尔读完两本日记,把它们包起捆好。到了哈尔科夫,奥库涅夫、潘

    克拉托夫、保尔和另外一些乌克兰代表都下了车。奥库涅夫要把住在安娜那里的塔莉亚

    接走。

    潘克拉托夫当选为乌克兰共青团中央委员,有事要办。保尔决定顺便看看扎尔基和

    安娜,然后同奥库涅夫他们一起到基辅去。他到车站邮局给丽达寄日记本,耽搁了一会

    儿,出来的时候朋友们已经全走了。

    他坐电车到了安娜和杜巴瓦的住所。保尔走上二楼,敲了敲左面的门安娜就住

    在这里。里面没有人应声。时间还很早,安娜不会这么早就去上班。保尔想:“她也许

    还没醒。”

    这时隔壁的门打开了,睡眼矇眬的杜巴瓦走了出来,站在门口。他脸色灰暗,眼圈

    发青,身上散发着刺鼻的洋葱味,保尔那敏锐的嗅觉还闻到了他嘴里喷出来的隔夜的酒

    气。从半开的房门里,保尔看见床上躺着一个胖女人,确切些说,是看到这女人的肩膀

    和一条光着的肥腿。

    杜巴瓦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用脚一踹,把门关上了。

    “你怎么,是来找安娜博哈特同志的吗?”他眼睛看着墙角,用沙哑的声音问。

    “她已经不在这儿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保尔沉着脸,仔细地打量着他。

    “我不知道。她搬到哪儿去了?”

    杜巴瓦突然大发脾气。

    “这个我管不着。”他打了一个嗝,又压住火气,不怀好意地说:“你是来安慰她

    的吧?好啊,来得正是时候。位子已经腾出来了,行动起来吧。你肯定不会碰钉子。她

    跟我提过好几次,说她挺喜欢你,或者像娘们的另一种说法抓住机会吧,那你们精

    神和**就都一致起来了。”

    保尔感到两颊发烧。他竭力克制自己,轻声说:“德米特里,你怎么堕落到这种地

    步!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无赖。过去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嘛。你为什么要堕落下去呢?”

    杜巴瓦把身子靠在墙上。看样子他光脚站在水泥地上有点冷,所以把身子蜷缩起来。

    房门打开了。一个睡眼惺忪、两腮浮肿的女人探出头来,说:“我的小猫,进来吧,在

    那儿站着干什么?”

    杜巴瓦没让她说完,猛地把门关上,用身子顶住。

    “真是个好的开端”保尔说。“你把什么人领到房里来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啊?”

    杜巴瓦显然不愿意再谈下去,他大声喊道:“连我该跟什么人睡觉也要你们下指示

    吗!这些说教我早就听够了!你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吧!去告诉大家,就说我杜巴

    瓦现在又喝酒,又嫖女人!”

    保尔走到他跟前,激动地说:“德米特里,把这个女人撵走,我想最后再跟你谈一

    次”

    杜巴瓦把脸一沉,转身走进了房间。

    “呸,这个坏蛋!”保尔低声骂了一句,慢慢走下楼去。

    两年过去了。无情的时光一天天、一月月流逝着,而生活,飞速前进而又丰富多彩

    的生活,总是给这些表面似乎单调的日子带来新的内容,每天都和前一天不一样。一亿

    六千万伟大的人民,开天辟地第一次成为自己辽阔土地和无穷宝藏的主人,他们英勇地、

    紧张地劳动着,重建被战争破坏了的经济。国家在日益巩固,在积聚力量。不久前不少

    工厂还废置着,没有一点生气,一片荒凉,可是现在烟囱全都冒烟了。

    保尔觉得,这两年过得飞快,简直是不知不觉地过去的。

    他不会从容不迫地过日子,早晨不会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迎接黎明,晚上也不会十点

    钟准时就寝。他总是急急忙忙地生活,不仅自己急急忙忙,而且还催促别人。

    他舍不得在睡眠上多花时间。深夜还经常可以看到他的窗户亮着灯光,屋子里有几

    个人在埋头读书。这是他们在学习。两年里他学完了资本论第三卷,弄清了资本主

    义剥削的精巧结构。

    有一天,拉兹瓦利欣突然来到保尔工作的那个专区。省委派他来,建议让他担任一

    个区的共青团区委书记。保尔当时出差在外。在保尔缺席的情况下,常委会把拉兹瓦利

    欣派到一个区里。保尔回来后,知道了这件事,但是什么也没有说。

    一个月过去了。保尔到拉兹瓦利欣那个区视察工作。他发现的问题虽然不多,但是

    其中已经有这样一些情况:拉兹瓦利欣酗酒,拉拢一帮阿谀奉承的人,排挤好同志。保

    尔把这些事情提到常委会上讨论。当大家一致主张给拉兹瓦利欣严厉申斥处分的时候,

    保尔出人意料地说:“应该永远开除,不许重新入团。”

    大家都很吃惊,感到这样处分过重,但是保尔坚持说:“一定要开除这个坏蛋。对

    这个堕落的少爷学生,我们已经给过他重新做人的机会,他纯粹是混进团里的异己分

    子。”

    保尔把在别列兹多夫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我对柯察金的指摘提出强烈抗议。他这是报私仇,谁都可以捏造罪名陷害我。让

    柯察金拿出真凭实据来。我也会给他编几条,说他搞过走私活动凭这个就把他开除

    吗?不行,得让他拿出证据来!”拉兹瓦利欣大喊大叫。

    “你等着吧,会给你证据的。”保尔对他说。

    拉兹瓦利欣出去了。半小时后保尔说服了大家,常委会通过决议:“将异己分子拉

    兹瓦利欣开除出团。”

    入夏以后,朋友们一个个都去休假了。身体不好的都到海滨去。一到这个时候,休

    养成了大家热切盼望的事,保尔忙着给同志们张罗疗养证,申请补助,打发他们去休息。

    同志们走的时候,脸色苍白,神情倦怠,但是都很高兴。他们留下的工作全压在保尔肩

    上,他就全力以赴地工作,像一匹驯顺的马拉着重载爬坡一样。这些同志晒得黑黑的回

    来了,个个精神饱满,精力充沛。于是,另一批同志又疗养去了。整个夏天总有人外出,

    可是生活是不会在原地踏步的,生活要前进,保尔也就没有一天能够离开他的岗位。

    年年夏天都是这样过的。

    保尔不喜欢秋天和冬天,因为这两个季节给他**上造成很多痛苦。

    今年,他特别焦急地盼望夏天快到。精力一年不如一年了,即使只向自己承认这一

    点,也使他感到非常难过。现在只有两条出路:要么承认自己经受不了紧张工作带来的

    种种困难,承认自己是个残废;要么坚守岗位,直到完全不能工作为止。他选择了后一

    条。

    有一回,专区党委常委会开会的时候,专区卫生处长巴尔捷利克,一个做过地下工

    作的老医生,凑到保尔跟前,说:“保尔,你的气色很不好。到医务委员会检查过吗?

    身体怎么样?大概没去过吧?我记不清了。反正你得检查一下,亲爱的朋友。星期四来

    吧,下午来。”

    保尔有事脱不开身,没有到医务委员会去。可是巴尔捷利克并没有忘记他,亲自把

    他拉到自己那里。医生给保尔仔细检查了身体,巴尔捷利克也以神经病理学家的身份参

    加了。

    检查之后,写了如下处理意见:医务委员会认为柯察金同志必须立即停止工作,去

    克里木长期疗养,并进一步认真治疗,否则难免发生严重后果。

    处理意见的前面,用拉丁文写了一长串病名。从这些病名中,保尔了解到的只是:

    他的主要灾难不在腿上,而是中枢神经系统受到严重损伤。

    巴尔捷利克把医务委员会的决定送交常委会批准,没有一个人反对立即解除保尔的

    工作,但是保尔自己提议,等共青团专区委员会组织部长斯比特涅夫休假回来之后他再

    离开。保尔怕丢下专区团委的工作没有人负责。这个要求虽然遭到巴尔捷利克的反对,

    大家还是同意了。

    再有三个星期,他就可以去度他一生中的第一次休假了。

    抽屉里放着到叶夫帕托里亚去的疗养证。

    保尔这些日子工作抓得更紧了。他召开了专区团委全体会议,为了能够放心离开,

    他竭力在走之前把工作安排妥当。

    就在他要去休养,要去看他一生中从未见过的大海的前夕,他遇到了一件十分荒唐

    而可憎的事,这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的。

    下班以后,保尔来到党委宣传鼓动部办公室,坐在书架后面敞开窗户的窗台上,等

    着开宣传工作会议。他进来的时候,办公室里没有人。过了一会儿,进来几个人。保尔

    在书架后面,看不见他们,但是从说话声音里听出有法伊洛。法伊洛是专区国民经济处

    处长,高高的个子,一副军人派头,长得很漂亮。保尔不止一次听说他爱喝酒,见到好

    看点的姑娘就纠缠。

    法伊洛过去打过游击,一有机会就眉飞色舞地吹嘘,说他每天都砍下十个马赫诺匪

    帮的脑袋。保尔非常厌恶他。有一回,一个女团员找到保尔,大哭一场,说法伊洛答应

    同她结婚,可是同居了一个星期以后就抛弃了她,现在见面连招呼都不打。监察委员会

    调查这件事的时候,那个姑娘拿不出证据,法伊洛蒙混过了关。可是保尔相信她说的是

    实话。保尔留心听进屋的人说话,他们不知道他在里面,其中一个人说:“喂,法伊洛,

    你的事情怎么样?又搞了点新名堂没有?”

    问话的是格里博夫,法伊洛的朋友,跟他是一路货。格里博夫浅薄无知,是个大笨

    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当上了宣传员,而且很爱摆出一副宣传家的架势,不管什么场

    合,一有机会就显示一番。

    “你给我道喜吧,昨天我把科罗塔耶娃搞到手了。你还说成不了事呢。不,老弟,

    要是我盯上了哪个娘们,你就放心吧,我准能”法伊洛接着说了一句不堪入耳的脏

    话。

    保尔感到神经一阵震颤这是他极端愤怒的征兆。科罗塔耶娃是专区党委的妇女

    部长。她和保尔是同时调到这里来的。共事期间他们成了好朋友。她是个大家都愿意接

    近的党员,对每一个妇女,对每一个向她求助或请教的人,她都热情接待,体贴关怀。

    科罗塔耶娃受到专区委员会工作人员的普遍尊敬。她还没有结婚。法伊洛讲的无疑就是

    她。

    “法伊洛,你没撒谎吗?她可不像是那种人。”

    “我撒谎?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比她强的我也搞到过。这得有本事。一个娘们一个

    样,要用不同手段来对付。有的当天就能弄到手,这样的当然是不值钱的货。有的得追

    上一个月。要紧的是要会打攻心战。干什么都有一套专门的办法。老弟,这可是一门高

    深的学问!我在这方面是个专家。哈哈哈哈”法伊洛自鸣得意,兴奋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一小群听众怂恿他往下讲,他们迫不

    及待地想知道细节。

    保尔站起身来,攥紧了拳头,他觉得心在急剧地跳动。

    “像科罗塔耶娃这样的女人,你想碰运气,轻而易举就搞到手,那是白日做梦,可

    是把她放过去,我又不甘心,何况我跟格里博夫还打了一箱葡萄酒的赌。于是我就开始

    运用战术。假装顺便走进她屋里,去了一回,又一回。一看,不行,她尽给我白眼。外

    面对我有不少流言蜚语,说不定已经传到她耳朵里去了一句话,侧击是失败了。于

    是我就迂回,迂回。哈哈!你明白吗,我跟她说,我打过仗,杀过不少人,到

    处流浪,吃足了苦头,可是连个可心的女人都没给自己找到。现在我的日子就像一只孤

    苦伶仃的狗,没人体贴我,没人问寒问暖我就这么胡诌瞎编,一个劲地诉苦。

    一句话,抓住她的弱点进攻。我在她身上可下了不少功夫。有一阵子我想,见他妈

    的鬼去吧,演这种滑稽戏,不干了!但是事关原则呀,为了原则,我不能放过她最

    后总算弄到手了。老天不负苦心人没想到我碰上的不是个婆娘,竟是个黄花闺女。

    哈哈!嘿,太有意思了!”

    法伊洛还在把他的下流故事讲下去。

    保尔不记得是怎么一下子冲到法伊洛跟前的。

    “畜生!”他大喝一声。

    “你骂谁?偷听别人的谈话,你才是畜生!”

    保尔大概又说了句什么,法伊洛伸手揪住他的前襟:“你竟敢这样侮辱我?!”

    说着,他就给了保尔一拳。他是喝醉了的。

    保尔操起一张柞木凳子,一下就把法伊洛打倒在地。保尔衣袋里没有带枪,法伊洛

    才算拣了一条命。

    于是,就发生了这样的荒唐事:在预定动身去克里木的那天,保尔不得不出席党的

    法庭。

    党组织的全体成员都到市剧院来了。宣传鼓动部里发生的事件使与会者很愤慨,审

    判发展成为一场关于生活道德问题的激烈辩论。日常生活准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党

    的伦理道德等问题成了辩论的中心,审理的案件反而退居次要的地位。这个案件只是一

    个信号。法伊洛在法庭上非常放肆,他厚颜无耻地摆出一副笑脸,说什么这个案件人民

    法院会审理清楚的,柯察金打破他的头,应该判处强制劳动。向他提出的问题,他一概

    拒绝回答。

    “怎么,你们想拿我这件事当做谈笑的资料吗?对不起。你们愿意给我加什么罪名

    就加吧。至于那帮娘们对我有那么大的火,道理很简单,那是因为平时我根本不答理她

    们。那件事不过是小事一桩,连个鸡蛋壳都不值。要是在一九一八年,我会按自己的办

    法跟柯察金这个疯子算帐的。现在没有我,你们也可以处理。”法伊洛说罢,扬长而去。

    当主席要保尔谈谈冲突经过的时候,他讲得很平静,但是可以感觉得出来,他是在

    竭力克制自己。

    “大家在这里议论的这件事所以会发生,是因为我没能控制住自己。以前我做工作,

    用拳头用得多,动脑子动得少,不过这样的时候早就过去了。这次又出了岔子,在我清

    醒过来之前,法伊洛的脑袋已经挨了一下子。最近几年,这是我仅有的一次暴露出游击

    作风。说实在的,虽然他挨打是罪有应得,但我谴责自己的这种举动。法伊洛这种人是

    我们**的生活中的一个丑恶现象。我不明白,一个革命者、**员,怎么可以同

    时又是一个下流的畜生和恶棍,我永远也不能同这种现象妥协。这次事件迫使我们讨论

    生活道德问题,这是整个事件中唯一的积极方面。”

    参加会议的党员以压倒多数通过决议,把法伊洛开除出党。格里博夫由于提供假证

    词,受到警告和严厉申斥处分。其余参加那次谈话的人都承认了错误,受到了批评。

    卫生处长巴尔捷利克介绍了保尔的神经状况。党的检察员建议给保尔申斥处分,由

    于大会的强烈反对,他撤回了这个建议。保尔被宣布无罪。

    几天以后,列车把保尔载往哈尔科夫。经他再三请求,专区党委同意把他的组织关

    系转到乌克兰共青团中央委员会,由那里分配工作。他拿到一个不坏的鉴定,就动身了。

    阿基姆是中央委员会书记之一。保尔去见他,把全部情况向他做了汇报。

    阿基姆看了鉴定,见到在“对党无限忠诚”后面写着:“具有党员应有的毅力,只

    是在极少的情况下表现暴躁,不能自持,其原因是神经系统受过严重损伤”

    “保夫鲁沙,在这份很好的鉴定上,到底还是给你写上了这么一条。你别放在心上,

    神经很健全的人,有时也难免发生这类事情。到南方去吧,恢复恢复精力。等你回来的

    时候,咱们再研究你到什么地方去工作。”

    阿基姆紧紧握住了保尔的手。

    保尔到了中央委员会的“公社战士”疗养院。花园里有玫瑰花坛,银光闪耀的喷水

    池,爬满葡萄藤的建筑物。疗养员穿着白色疗养服或者游泳衣。一个年轻的女医生登记

    了他的姓名,把他领到拐角上的一座房子里。房间很宽敞,床上铺着洁白耀眼的床单,

    到处一尘不染,寂静异常。保尔到浴室洗去旅途的劳顿,换了衣服,径直朝海滨跑去。

    眼前是深蓝色的大海,它庄严而宁静,像光滑的大理石一样,伸向目力所及的远方,

    消失在一片淡蓝色的轻烟之中;熔化了的太阳照在海面上,反射出一片火焰般的金光。

    远处,透过晨雾,隐约显现出群山的轮廓。他深深地吸着爽心清肺的海风,眼睛凝视着

    伟大而安宁的沧海,久久不愿移开。

    懒洋洋的波浪亲昵地爬到脚下,舐着海岸金色的沙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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