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本就是仰仗着母族的势力才得以立足,生下太子后,许是年老色衰,皇上便来得愈发少了,只每月初一十五按例来皇后宫里坐坐。
就是这时,她进了宫,又得以到皇后跟前服侍。
她生得貌美,皇后便有意无意地将她放在眼前看着,每每皇上来时,就让她去伺候着。
只一次偶然,皇上眼神多停留了几秒,这一切也就自然被皇后纳入眼中。
皇后留不住皇上,当日便送了她一只绿雪含芳簪,也将她送上了命运的断头台。
皇后本没想将她置于死地,只是顾着跟前有个皇上的人,她自己反倒省心不少,又是个从她宫里出来的,自然比外面的人好拿捏。
可人算不如天算,她没能被赐死不说,肚子里竟还怀了个孩子。
许是皇后心有不忍,又许是打着她生了孩子可以记在皇后的名下,也能让皇上多关注坤宁宫的主意。
皇后答应她,若是她能生个女儿,只要她乖乖地进冷宫,她也就帮她养着,保她女儿一生平安顺遂。
姝嫔的记忆只到这里。
只剩下冷宫那堵重重的木门阖上的画面,将她的后半生都锁在这寂寞深宫里。
说起来程砚自小就争气,在肚子里便懂得隐藏锋芒了,整个孕期那么长,派了那么多太医来,也没一个人能看出来她怀得是男是女。
她想起当年的日子,便又觉得肚子里真的有个小生命和她共同联结着,支撑着她在一日又一日中坚持了下去。
在整日的提心吊胆中,她竟真的在万众瞩目下顺顺当当的生了个皇子。
说来可笑,和昶帝登基这么多年,宫里公主多,可儿子却是寥寥无几。
有人大喜,自然也有人大怒。
她最终没能躲过进冷宫的命运,那时的皇后坐在凤椅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睛里满是上位者的冷漠和算计。
“你且等着,看你的孩子如何在这豺狼虎豹窥伺的宫里长大,看着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和你这个无权无势的废嫔如何在这宫墙里香消玉殒。”
“有了权利,才有了说话的资格。”
后半句话皇后没说完,因为湮没在那簪子碎了一地的声音中。
可她知道她没听见的后半句是什么,左不过是类似一些“没有权利,便只能像你这样被人玩弄在手掌中。”
许溪云头上这只和当年一模一样的簪子从何而来她不只道,也没必要知道。这对于皇后这种地位的人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